不得不說公孫衍的眼睛夠尖,從他所指的方向那邊也隻不過映射出微不可查的一絲光線,他竟然也能立刻察覺到。雖然看上去距離不算太遠,可一直都隻注意官道兩旁的眾人還真沒其他人發現,若是再錯過這一處地界,也不知道還要趕多遠的路。


    有了奔頭,眾人的精氣神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就連座下的馬匹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步伐都變得歡快了些。


    火光的來源,確實離眾人所處的方位不遠,催馬疾馳,不過片刻就已經看到了一間有著客棧模樣的建築群。天色很暗,隱隱隻能從客棧前的油燈微光下,看到後麵的影影綽綽。不過光這一眼,眾人就能看出這家客棧的規模不小。


    客棧是用木樁子圍起來的,這也算是蒙遼州的特色了吧!蒙遼州草地廣闊,而且大部分地區的環境都還保持著原生化,肥美的草場不光養育了世代居住在這片土地的原住民和馬牛羊,還將最狡猾兇殘的獵手,草原野狼遍布到四野。


    這種從古至今一直在蒙遼州的草地上來去如風的猛獸,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威脅。但如果不到萬不得已,這些狡猾的猛獸,也不願輕易衝擊那些有所準備的人類聚居地。


    木樁的存在,不光是為了防範狼群,同樣也是在提醒路過的人,這附近可是有狼群出沒的。所以眾人雖然大多都隻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建築風格,卻也沒人因此而大驚小怪。


    走到近前,一杆掛著酒字旗杆正在客棧的門前迎風飄搖,也讓之前還有些疑慮的眾人,徹底的放下了心。說實在的,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去處有這樣規模的客棧,實在是讓人難以想象。原本還擔心是在此定居的小村落,見到己方這一大堆人深夜打擾,未必就肯收留入住,現在看來,這份擔心是多餘了。


    公孫衍本就在最前麵帶路,此時到了地方,自然也是第一個下馬的。不過在仔細看清楚客棧門前那盞飄忽的油燈之後,公孫衍的臉色顯得有些不大好看。


    身後的眾人也一一下了馬,不過也都和公孫衍一樣,臉色逐漸從欣喜變得嚴肅起來。之前還以為這點火光是因為住在這裏的人家尚未休息,可現在一看這門前不滅的油燈,就知道事情可能有些不對。


    江湖上的規矩,夜裏在門前點燈的處所,要麽就是昭示通宵營業,要麽就是告訴同道店裏沾黑。一間開在荒地裏的客棧,自然不可能是為了通宵營業吸引客人,那門前的這盞油燈意味著什麽,也就不言而喻了!


    當然,不是所有地方門前點燈都是沾黑,像普通人家為了給晚歸的家人留燈,自然不適於這種情況。有這種規矩的,大多是對外營業的店鋪,就如此前莫掌櫃的當鋪和眼前的這家客棧。


    眾人裏麵除了顏凡對這些門道不是特別熟悉之外,其餘人對這種江湖潛規則都是心知肚明。用不著互相提醒,第一時間就提高了警惕。不過警惕歸警惕,倒沒一個人這個時候提出要換一個地方落腳。


    藝高人膽大是一方麵,這連續三個多時辰的趕路,也讓他們再也沒有繼續下去的打算。在蒙遼州邊境這裏能遇到這樣一家客棧就算不錯了,繼續這樣在夜裏趕路,下一個能歇腳的地方也未必有眼前這家黑店來的方便和安全。


    沒有什麽猶豫,從眼神的交流中也能看出眾人的想法。把手中馬匹的韁繩交到身旁的齊乘風手上後,公孫衍就大步上前敲響了客棧的大門。


    “有人嗎?趕路自此想要在此間投宿一晚,麻煩裏麵的兄弟行個方便!”


    一連喊了三聲,就聽到客棧裏麵有了動靜,淅淅索索的,也不知道裏麵的人在幹什麽。過了有一段時間,客棧裏麵才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隨即一個略顯疑惑卻帶著客氣的聲音傳了出來。


    “夜色已深,不知道是哪位大駕光臨?這就來開門了,還請稍安勿躁!”


    隨著腳步聲靠近,客棧的大門也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著藍色雜役裝的矮個兒男子讓開了進門的道來,這才伸手作勢請眾人進屋。


    公孫衍也不客氣,一馬當先的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客棧裏麵的模樣,還不忘對那個藍衣雜役說道:“小二,我們一行人一共有十五位,連人帶馬的從晌午趕路一直到現在,還要麻煩你再多叫醒幾個人,把馬匹刷洗安頓的同時,也為我們準備些酒菜!”


    那藍衣雜役笑著點頭,然後又對門外牽著馬的眾人說道:“各位客官請稍等,小的這就去多叫些人來,還請稍安勿躁!”說完,一路小跑的從大堂穿過,掀起擱在大堂後麵的門簾,向著後院快步跑去了。


    齊乘風等人在那位藍衣雜役進了後院之後,就把馬匹都交給了齊廷昭那八位隨行的護衛手上,先一步的跟在公孫衍的身後進了客棧。六人在大堂裏找了兩個居中的桌子,然後放下隨身的包裹和兵刃,先坐了下來。知道這家店可能有些問題,所以眾人都沒有把兵刃和包裹離身,就放在身旁觸手可及的地方。


    齊乘風坐下之後就小心的四處觀察了一下,見到沒人盯梢,就小聲的對公孫衍說道:“知道這裏是黑店,你還讓對方準備酒菜,就不怕別人在菜裏下毒嗎?照我看,今晚還是先吃些幹糧,休息一晚之後再做打算吧!”


    齊乘風的話也是其餘幾人的想法,聞言都微微點了點頭,隻有公孫衍對齊乘風的看法不敢苟同,搖了搖頭說道:“用不著那麽小心,有我在還拍對方動手腳嗎?再說了,你有青蓮心經護體,一會兒讓你先嚐嚐酒菜,有沒有問題不就一目了然了嗎?”


    對於公孫衍這番全然不顧齊乘風生死的話,眾人的表現各異,唯獨齊乘風是一副已經習以為常的樣子。不過公孫衍的意思他也明白,有他們兩個在,倒也確實不用太過擔心對方在飯菜裏動手腳。


    見到眾人的表情,齊乘風也隻好開口解釋道:“公孫兄倒不是在拿我打趣,隻是我青蓮劍宗的秘傳心法青蓮心經確實對天底下的各種毒藥都有極大的抵抗力。吃下帶有毒藥的飯菜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麽,隻是花些內力就能解除,再有公孫兄調製解藥,自然可保無虞!”


    齊廷昭聽完齊乘風的解釋,臉上也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既然齊兄都這麽說了,這頓酒菜看來倒是不用推辭了!這一天的路趕下來,還真有些饑腸轆轆的,那本王就提前在這裏謝過二位了!”


    剛說完這些,之前進了後院的藍衣雜役,就又帶著七八位衣著打扮類似的人,跟在一位年約三十出頭的婦人身後,一同來到了大堂。看那人的模樣和站位,應該就是此間的主人了,所以眾人也都立刻站了起來抱拳施了一禮。


    “這位應該就是這家客棧的老板娘吧?深夜來此打攪,擾了清夢,還望多多海涵!”先前就是公孫衍打的照麵,所以這會兒眾人仍舊讓他負責應對。


    那位客棧老板娘看上去隻三十出頭,做一身婦人打扮,看樣子應該是有夫家的人。不過這大晚上她還獨自出來迎客,這一點倒著實讓人有些意外,但考慮到這可能是因為風俗不同,眾人對此也都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諸位客官光臨小店也是一種緣分,況且本店本來就是待客的地方,又哪來什麽打攪不打攪的!後廚已經生上了火,荒野之地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能做的吃食都在單子上,還請各位客官過目!”


    老板娘的聲音很輕柔幹脆,但大堂中的那些店小二,都不用她招唿就立刻七手八腳的忙活了起來。從這些店小二的表現上來看,對方應該也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否則這荒郊野外的,實在看不出對方有什麽本事能將這一群練家子培養成這樣。


    沒錯,練家子!跟在老板娘身後出來的這八個跑堂小二,全都是有武功在身的。雖然在對方出手之前弄不清對方擅使什麽兵刃,但從其中幾個人手上的繭子就能看出,這夥人應該都不是普通小二。


    店外的八位王府護衛也被小二換了進來,不過卻沒和齊廷昭等人同坐一桌,而是分開兩邊坐在了旁邊的兩桌,隱隱將齊廷昭他們這兩桌給包攏在中間。這種謹慎的做派也不是第一天了,所以齊廷昭等人也沒在意,反倒是那些客棧裏的跑堂小二們,趁著眾人不大注意的時候,連連打了好幾個眼色。


    跑堂小二們忙活開了,齊廷昭這桌也依言看起了菜單。不過這上麵也確實如老板娘所說,沒什麽太拿的出手的,所以眾人也隻是點了些小菜麵食,準備先對付一餐再說。


    倒也不是沒有葷腥之物,可無論雞羊都得是先殺現做的東西,從下午一直趕路到這個時辰,誰也沒那個耐心再繼續等下去了。何況雖是以麵食為主,齊廷昭點的幾個小菜也都是這小店裏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也不算虧待了眾人。


    出門在外,沒有那麽多講究可言,若想處處錦衣玉食,那倒不如就待在京城了。好在眾人也都算是江湖中人,連齊廷昭對此都不是太在乎,自然也沒有人在這個時候挑三揀四。況且眼前這家客棧明顯有些不大對勁,少說多看才是正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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