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外界的一切,齊乘風都已經沒有感應了,當驚之劍意灌注到古怪長劍中的第一時間,他眼前就隻剩下一片血色了。


    這種感覺並不陌生,驚之劍意運用到極致的時候就會出現短暫的失明,但讓齊乘風想不到的是,竟然隻是剛一運用就會出現這種情況。


    弄不清楚到底是驚之劍意出了問題還是這柄劍的古怪,齊乘風的心裏也有些驚慌了。走火入魔的後果這幾天聽得太多,此時除了問題齊乘風第一時間就往這方麵想了。


    好在眼前的血色並沒有持續太久,但恢複視線之後眼前的一切卻讓齊乘風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現在的狀態了。


    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但齊乘風的視線卻並沒有受到任何阻礙,隻是心念一動,視線就開始移動了起來。從看到的事物來看,齊乘風所在的方位應該在天上,地上荒蕪的山丘讓他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前一刻還在地火翻滾的劍塚,這一刻就飄在天上俯瞰大地,一種不真實感縈繞在齊乘風的心頭。猛然間,齊乘風反應了過來,自己此刻應該是失去意識後進入了某個迴憶的畫麵。這種感覺自己曾經體驗過,就是在齊府老宅的時候,隻不過那一次的記憶迴顧,遠沒有這一次來得那麽清楚。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不外乎記憶的完整度區別,齊乘風的記憶因為當年太過年幼且受驚過度的原因而不太穩定,能夠迴憶起來還多虧了齊府老宅的刺激。而此時齊乘風所見到的記憶迴顧卻十分完整,甚至若不是那種不真實感,幾乎就與現實別無二致。


    這份記憶自然不可能是齊乘風的,那記憶的主人也就可想而知了!對於一柄劍能夠有這麽深刻的記憶,齊乘風是感到萬分驚訝的,然而此時的狀況除了驚訝之外,更重要的還是如何找迴身體的控製權。


    像眼前這樣的情況齊乘風也曾經旁敲側擊的問過公孫衍,得到的答複讓他感到十分後怕。像是齊府老宅那種深陷迴憶且完全失去身體控製的情況被稱之為入魘!入魘的原因至今都沒有一個準確的定論,但無一例外,一個外在的誘因是必不可少的。


    既然自己此刻進入了這柄劍的入魘迴憶,那自己身上到底是有什麽才讓這柄劍入魘的呢?想到自己是在將驚之劍意灌注於劍體內後才出現的變故,難不成驚之劍意就是那個誘因?


    但是細想之後,這個猜測又讓齊乘風有些拿不了準。入魘的誘因必定是入魘者曾經接觸過的東西,這一點已經被無數入魘者證實過,驚之劍意作為青蓮劍歌的七情劍意,又怎麽會在這柄劍的迴憶中呢?


    來不及多想,視線突然有些不受控製的被強行向一個方向拉近,映入眼簾的人群,再次讓齊乘風有些目瞪口呆!他敢發誓,這一定是有史以來他所見過的最多的人同時聚集的場景,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頭的人群,自然就帶上了一股無匹的氣勢。


    除了看不到盡頭的人潮,人潮中心那個如祭壇一樣的突出建築,恐怕是最吸引目光的了!正在想著的齊乘風,下一瞬就已經來到了祭壇的正上方。


    祭壇上繁複的花紋和凝重的氣氛讓齊乘風的思緒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周圍的一切也似乎全都靜了下來。沒錯,洶湧的人潮已經全部止步,而他們的目光卻齊刷刷的看向了祭壇!


    祭壇上隻有一人一劍,但之前一掃而過的時候,齊乘風似乎並未注意到這一點。這一人一劍就像是突然間登上祭壇一般,沒有半點痕跡和突兀,仿佛他們從一開始就在祭壇上一樣。


    祭壇上的那人衣著華貴,氣質也十分獨特,但齊乘風無論怎樣變化視角,都沒辦法看清楚那個人的樣子。也許並不是看不清那人的樣子,而是每當看清那個人,下一刻,腦海中關於那個人樣子的記憶就會不翼而飛。


    除了看不清楚樣子,聲音也同樣沒能從那張不斷開闔的嘴中吐出。雖然聽不到那人說的什麽,但是台下無數人臉上激動的神色,卻能看出這人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隨著不知過去多久的祭壇發言,齊乘風終於看到了一些別的變化。那把被他打量了許久的長劍,此刻終於被他的主人拔出了劍鞘。在陽光的照耀下,這柄劍綻放出了瑰麗的光華,而劍的外形,也讓齊乘風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不及多想,一場盛大的舞會竟然在猝不及防之下就這樣展開了。剛剛還以祭壇為中心的人群,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在陽光下換作了無數歡舞的小團體,肆意發泄著各自心中的喜悅。


    那柄祭壇上被高舉的寶劍,似乎也在隨著人群的歡舞,綻放出了更加奪目的光華。隱約間,齊乘風聽到了一個渾厚深沉的聲音似乎正在自言自語。


    “以後,你就叫做舞陽吧!”


    眼前一黑,畫麵隨之變化,地點沒變,時間卻已經到了深夜!雖然夜色如墨,卻並不影響齊乘風看清楚下方的一切。視線所過之處,滿眼都是殺戮和死亡,白天那些歡欣熱舞的人們,此刻正和無數身穿不同服飾的人戰鬥著,每時每刻都有人在哀嚎中死去!


    從那些人的穿著,齊乘風看到了許多當今武林門派服飾的影子,雖然許多細節處有所不同,但齊乘風敢肯定,這些人一定和那些門派有著脫不開的幹係。


    殺戮不斷的進行著,齊乘風除了眼睜睜的看著,什麽也做不了。在這樣一種規模的混戰中,哪怕齊乘風身處其間,除了隨波逐流之外,也絕不可能再有什麽其他作為。


    然而場中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除了齊乘風之外,還有一個人!白天那個站在祭壇上慷慨言說的人,此刻也正手握劍柄在祭壇上看著這一切。雖然仍然看不清這人的模樣,但齊乘風敢肯定,此時這人的雙眼正如血一般赤紅!


    說不上是視覺還是感覺,齊乘風就是能百分百的確定這一點。同時,那人身上的悲哀、憤怒、落寞以及瘋狂,都仿佛跨越時空一般,讓齊乘風的心頭沉甸甸的。


    對於祭壇下發生的一切,那人並不是無動於衷,而他之所以仍在祭壇上矗立不動,是因為他的麵前,此刻正站著十餘位高手!


    齊乘風此時的感覺很奇怪,除了那個神秘人身上傳來的感覺之外,對於外界的一切,他就隻剩下視覺了。那十餘位踏上祭壇的高手,齊乘風沒辦法判斷出高低,但偶爾幾個抽出手來偷襲他們的人,卻都在一招之下就被他們斃於手下,其武功之高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些人似乎在對神秘人說些什麽,表情凝重而忌憚。然而自始至終,那位神秘人都未發一言。麵對這油鹽不進的應對,這群人似乎也有些不耐煩了。不過出於忌憚,一位看起來像是領頭的人,還是邁前一步又說了些什麽。


    雖然聽不見聲音,但憑著猜測,齊乘風也知道這人應該是在說些勸降的話。然而下一刻,在齊乘風萬籟俱寂的感官中,突然出了兩個堅定的字眼--戰吧!


    在這兩個字出現在腦海之後,齊乘風的視線再一次的發生了變化。隻是這一次,他不再漂浮於空中,而是化作了神秘人手中的寶劍!這柄剛剛得到名字的寶劍,似乎對眼前的一戰極為亢奮,齊乘風的視線也不斷隨著寶劍的嗡鳴而微微顫動著。


    接下來,就是無數讓人頭暈眼花的畫麵了。饒是齊乘風心誌堅定,在眼前不斷晃動的畫麵麵前,仍然開始感覺一陣陣的暈眩。這些畫麵全都是這柄寶劍的親身經曆,然而身為劍客的齊乘風,卻沒辦法適應以這柄劍的視角來觀戰。


    除了不斷晃動的視線,齊乘風聽不到一點聲音。那本該發出脆響聲的刀劍交擊聲,本該發出噗呲聲的長劍入體聲,本該發出咻咻聲的劍光四射聲,一切的一切都隻剩下無邊無際的血色!


    齊乘風看到的最後一個視線是傾斜的,這應該是寶劍的主人已經無力持劍的原因導致的。不遠處一個身影踉蹌著向著寶劍走來,他正試圖抓起這柄沾染了無數鮮血的寶劍。


    然而下一刻,這柄已經傾斜的寶劍再一次的被主人揮動了起來,帶著一陣破空的烈響,準確無誤的插入了那人的前心!


    這就是最後一幕了,那位被寶劍刺穿前心的人注定沒有生還的可能,但寶劍的主人在這一劍後的境地,似乎也已經可想而知了。眼前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但這一次,齊乘風卻再也沒有等來其他的畫麵。


    耳邊似乎有些嘈雜的聲音一直在往腦海裏灌,齊乘風感到有些煩不勝煩。搖搖腦袋,睜開了眼睛,入眼處是一雙雙帶著驚奇、不解、關心,以及各種各樣難以言語意味的眼睛。


    醒來的太過突兀,齊乘風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先前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讓他什麽也感覺不到,沒有空間的概念之後,時間似乎也變得沒有了意義。不知道呆了多久才迴過神來的齊乘風,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你們這樣看著我幹嘛?”弄不清楚情況的齊乘風呐呐的說道。


    張靈風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長劍,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皺,隨即對他開口說道:“奪劍儀式已經結束了,現在是決定每個人選擇的時間。你發呆也發得夠久了,也該迴迴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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