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時,夏季的暴雨已然落下,整個江麵籠罩在雨水之下,一片朦朧。


    唐妍聽他這一說,當即拍手道:“好,張家哥哥,咱們試試。”


    張雍傑當即調轉船頭,放下竹篙。大吸一口氣,暗運內力集於雙掌,猛地朝江水拍去。卻隻見小船稍稍停滯一下,仍然是順流而下。張雍傑連催三掌,將內力化為疾風,卻仍然於事無補。


    唐妍當下雙手抵住張雍傑後背,道:“張家哥哥,我來相助於你。”


    張雍傑隻感一股熾熱之掌力從後背源源不斷的傳來,當下更不遲疑,將兩人內勁合二為一,朝那江水拍去。


    這股掌風猛烈,隻見船頭江水已然凹陷下去,但江水湍急,仍是無法逆流而上。


    張雍傑好勝之心大起,當下不顧安危,坐在船頭,將雙掌沉入船身左右江水。瞬間白浪滾滾,隻感覺船速稍有遲緩。


    雖合兩人之力,但也未能逆流而上半分。兩人撤下掌力,相視一笑,均是滿頭大汗。


    張雍傑指著長江濤濤江水,道:“妍妹子,終有一天,你我再遊長江,定能逆流而上。”


    唐妍點頭笑道:“那是當然。”正當此時,小船劇烈顫抖了一下,險些將二人摔入水下。


    張唐二人驚魂未定,卻見船底已然破了一條裂縫,已有江水源源不斷的從裂縫之中灌入。


    唐妍大叫道:“不好,小船觸上暗礁啦,咱們快滑至岸邊。”


    張雍傑當即拿起竹篙,用力靠邊。但這時越加用力,小船卻越是極速的在江心打轉。


    自從上了這長江,張唐二人便決意要快意一番,要乘風破浪,要戰勝危險。這時候,危險說來就來。


    幸好長江在前麵拐了一個大灣,張雍傑拉著唐妍的手,道:“妍妹子,關口來了,過不了這關,咱們便都葬身魚腹啦。”


    唐妍道:“不慌,不慌。一,二,三起跳。”


    唐妍剛叫到三處,兩人舒緩勁力,騰空而起,欲踏水衝上前方彎道江麵。


    隻見兩人在江水之上踏出六步,每一步有數丈之遠,待到第七步時,張雍傑已力不從心。這一腳已然踏至膝蓋,但總算是躍起,而攤頭已然近在咫尺。


    張雍傑心道不好,江水於此處拐彎,想必此處縱然離岸近在咫尺,卻也深不可知。江水之下更是暗流湧動,這一下落水免不得更加危險。當下將全身僅存之內力全部運於手臂,欲將唐妍拋上岸去。


    唐妍已然感知到了張雍傑勁力的變化,卻緊緊扣住張雍傑的手掌,使之不能掙脫。當下另一手從腰間抽出鐵鞭,向岸邊拋棄。


    隻聽得叮的一聲,鐵鞭鞭頭的鐵釘已然莫入岸邊一塊大石頭。唐妍喝道:“再度踏水。”


    張雍傑已知其意,依言而行。兩人趁著鐵鞭的力量,這才躍上岸邊。


    兩人迴過頭來,哪裏還能看到江上的小船,早已沉入濤濤江水之中,屍骨無存了。


    二人年少輕狂,此時迴過頭來,細想剛剛之險境,竟無一絲後怕,均想痛快,過癮。


    張雍傑道:“妍妹子,咱們雖不曾逆流而上,但雨中躍過半江之遠,也算是豪情不淺。”


    唐妍取迴鐵鞭,重新纏掛腰間,道:“當然,但願此後塞北江南,昆侖滄海,妍兒均能跟張家哥哥一起。”


    張雍傑知她又想起婚事,當下安慰道:“妍妹子,你放心,我這便同你去得唐門,你終歸是伯父的女兒,萬不至於要你嫁給比自己大很多的人。”


    唐妍淡淡一笑,也不多做迴答。當下兩人沿著江邊小道,一路向東過江津渡口,嬉戲遊玩並不趕時間。默然迴首,渝州城已在不遠。


    張雍傑想起《飛刀秘籍》,這是葉靈兒委托自己保管,這些時日竟然興起,一時之間把這件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張雍傑想了想,便拉著唐妍來到了朝天門碼頭。


    張雍傑心想起初打算在這渝州城裏逗留十天。這一耽誤,已然過去了大半個月了,卻不知李耿和張直兩兄弟現在怎麽樣。


    朝天門碼頭旁邊的涼棚裏,李耿正翹著二郎腿,喝著茶磕著瓜子,手中還拿著一卷賬本。時不時的喝道:“你們行動趕快點,待會兒還有三大船要卸貨。老二,你再去找些人來,這麽點人,要搬到什麽時候。”


    正說話間,李耿看見了張雍傑和唐妍。連忙道:“張大哥,你終於迴來啦。”說著便找了兩條凳子,讓張雍傑坐下。


    張雍傑環顧了四周,笑道:“你倒好,你讓你兄弟張直忙前忙後,你卻在這裏喝著茶唱著歌,好不逍遙快活。”


    李耿嘿嘿笑道:“那要不怎麽說長幼有序呢?張大哥,咱們什麽時候坐船走啊,碼頭上的張大叔讓我在這裏幫他管事,要走之前我還得給他交接一下。這位姐姐不就是那天傍晚那位姐姐麽?”


    張雍傑當下給李耿介紹了唐妍,心想還得去唐門走一走,至於什麽時候出三峽,這可說不準了。便道:“這個不慌,咱們還得在渝州城裏呆上好一段時間,現下有一重要的事情,要你去辦。”


    說著便取出《飛刀秘籍》交與李耿。那《飛刀秘籍》被黃油紙包的厚厚的,跟普通包裹一模一樣,看不出來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張雍傑交待道:“你把這東西送到雲頂山,親手交到葉飛馳手上。”


    那李耿一聽說是葉飛馳的東西,當下便小心翼翼的將包裹揣入懷中。向那張直招手道:“老二,你快過來。”


    張直卸了一包貨物,放好之後,便趕了過來,向張雍傑,唐妍打了招唿。


    隻聽李耿道:“老二,這碼頭上的事情這兩天就由你辦,我得返迴保慶府一趟。兩三天的功夫,也就迴來啦,你速速安排一下。”


    張雍傑聽著奇怪,不知李耿要安排什麽。隻見張直揮手,便有兩名十六歲的少年趕來,其中一人道:“耿哥,直哥有何吩咐?”


    李耿和張直兩人紛紛從懷裏抖出不少碎銀子到桌子上,兩人一合計,桌子上的碎銀子已然有足足五十兩之多。


    張雍傑奇道:“想來之前你們隻有二十兩,現在怎麽有五十兩之多了。”


    李耿嘻嘻笑道:“這都是我們在這碼頭搬運貨物賺的,從前是我們兩兄弟搬運,現在認識了很多很多朋友,張大叔看得起我,每天分了十條大船的貨物量,給我們兄弟,我們找些人來搬運,自然錢就賺的多啦。”


    張直從中拿了大約五兩,交與那兩少年,道:“其中四兩,你們兩現在馬上到渝州城裏購買各種幹果,火雞之類的土特產,再到飛遠客棧將李耿的馬牽來。剩下的一兩給你們輛兄弟買酒喝。”


    那兩名少年拿了錢,歡天喜地的去了。李耿又從中拿出五兩銀子,揣入懷中。拿出二十兩交於張直,桌子上還剩二十兩交於張雍傑。


    隻聽李耿道:“張大哥,你身上沒有錢怎麽能夠行,這裏有些許銀子,你拿著身上應急。”


    張雍傑道:“這是你們兩兄弟賺的錢,我這做兄長的怎麽能拿?”


    李耿道:“張大哥這說哪裏話,咱們兄弟三人一起從保慶府出來,正是一榮俱榮,一損具損。什麽你的我的,難不成張大哥將來發達了,便甩開咱們這兩個不爭氣的弟弟?”


    張直附和道:“就是,就是,咱們三兄弟的錢是放在一起的,誰有需要了,誰便拿來用就是了。”


    張雍傑當下心如明境,知道他二人,是怕自己身上窘迫,總不能事事讓唐妍妹子出錢吧。但若要讓自己平白無故的用這兩位弟弟幸幸苦苦賺來的銀兩,心中那是萬分不能接受。


    張雍傑說道:“說的不錯,咱們兄弟三人一起出來,正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是兄長近日還不需要用錢,這錢你們先保管著,待來日若有需要,再來取也不遲。”


    李耿見張雍傑執意如此,便讓張直把另外二十兩銀子也收了起來。


    李耿道:“張大哥,你千萬無需跟咱們兄弟客氣。咱們兄弟既然跟了葉老大,連人帶錢都是葉老大的,你跟咱們兄弟客氣,就是跟葉老大客氣。兄長但有差遣,隻管吩咐。”


    不多時,先前那兩小子已然將李耿的馬牽了過來,馬上已然是大包小包的裝了兩籮筐吃的玩的等渝州的特產。


    張雍傑奇怪道:“你帶這麽多東西迴去幹嘛?”


    李耿道:“張大哥見笑啦,咱們兄弟在這渝州花花世界逍遙快活,這番要迴家啦,自然也得帶點好東西迴去給爹娘還有各位近的遠的兄弟姐們分點,有好的東西當然要分享分享。”


    張雍傑忽然心中一陣感動,自從認識這兩兄弟以來,但覺這兩位弟弟行事頗為得體。他二人年齡雖小,卻也顯英雄氣概。


    李耿翻身上馬,馬鞭一揮,喝道:“走啦。”沿著官道疾馳北上。


    張直坐了李耿先前的位置,嘻嘻笑道:“現在該輪到我做這位置啦,你們快點搬,待會兒還有三大船貨物。”


    張雍傑交待幾句,便和唐妍來到了江北,徐徐往唐門方向趕去。


    唐妍道:“你這兩位小兄弟,行事大氣,討人喜歡。”張雍傑想起這些時日所需費用,全是唐妍支付,當下道:“妍妹子,我虛長兩位弟弟兩歲,所以不忍拿他們的銀兩。”


    唐妍道:“張家哥哥,不用解釋,難道妍兒還比不上兩位弟弟嗎?你是做兄長的,有什麽事應該多多幫寸兩位弟弟才是,以後若有需要,從妍兒這裏取好了,咱們唐門可不缺銀兩。”


    說罷隻聽嗖嗖兩聲,兩枚銅錢破空而出。唐妍指著道:“你看,咱們唐門暗器均是用的銅錢。”


    張雍傑隻是淡淡一笑,心想自己誰的錢都不能用。待過的一段時間,自己也去碼頭抗貨物,賺錢自己用。


    兩人沿著山間小路,一路向東北。張雍傑知她並不想著急的趕迴去,所以一路上正好欣賞沿途的大好風景。次日,烈日當空,官道上偶爾也有車馬路過。


    這時候四人騎著馬從張唐二人身邊疾馳而過,不遠處,四人翻身下馬,停在了前麵,迴頭張望著張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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