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燁放在她腰間的手微微縮緊,道:“公主莫不是覺得朕這大梁的國庫還供不起你?”


    女子一臉困惑,不過是讓他給自己添些秋衣罷了,怎麽也能扯到國庫上。顧涼草歎了一口氣,心中也能明白,他還小,在他燁王的封地上定是過著一貧如洗的日子。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轉身抬眸直視他的眸子,淡淡道:“我知道大梁的國庫充盈,我也未想要圖謀什麽,隻是在不想在這個時候得了風寒罷了。”


    往年在這秋風蕭瑟的日子裏頭,他總是會染上風寒,要不臥榻幾日見不得風要不隻能抱著藥罐子,日日飲著那苦水,甚是艱熬。


    顧涼草的語氣堅定,對那身外之物,她雖沒有文人雅客那般清高,但也算是接近於能視金錢如糞土的水平,畢竟她也曾是錦衣玉食的趙國公主。


    “公主,朕有問你圖謀什麽了麽?”


    “……”


    “若是無事,我便先迴去了,此處風大,皇上若是無事,可在此處多吹些時辰。”


    顧涼草沉了臉,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她當下的心情不是很好。她鬆了手,往梅笙的方向走去。


    他總是喜歡這般同她算計嘴皮子上的事……


    女主鬆手的瞬間,男子企圖去抓住什麽,但是卻落了空,連這心上也覺空蕩。


    北堂燁站在原地望著那消失在拐角的身影,百般不是滋味。


    “太白,朕是不是病了?”


    “皇上沒有病,有病的恐是顧夫人。”


    “……那你還愣著做甚,去太醫院尋楚陽喬給她看看。”


    “……”


    大抵是他們兩人都有病了。


    ……


    次日,清晨。


    顧涼草是在噩夢中被驚醒的,額上冷汗直冒,自打迴了梁國皇宮之後,她整日與北堂燁周璿著,趙國之事,未能從任何人口中知道風聲。


    此前在醉花閣時,還能聽幾位客官聊著當今三國的趣事,如今像是被人折了翅的鳥兒,困在在籠中。


    “夫人,你怎麽了?”梅笙端著洗漱的盆具推開了殿門,見顧涼草的模樣很是擔憂。


    “無礙,做了個噩夢罷了。”


    夢中,那個男子將她趙國子民屠殺殆盡,占了趙國的大半城池,逼得她皇兄跳城牆自盡。


    這並不隻是個夢,今天下三分,吳國有大一統的趨勢,梁國若是想滅趙國,便是能砍掉吳國的臂膀。


    難保北堂燁沒有這樣的野心。


    “夫人,要不還是讓楚太醫來一趟,萬一……”


    顧涼草擺了擺手,“不必麻煩太醫了。”


    “是,夫人。”


    梅笙上前伺候她起榻梳妝打扮,雖說夫人不是那般傾國傾城的美人,但這模樣看上去便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如今宮中隻有這麽一位夫人,看著皇上似乎對夫人也寵愛有加,相信要不了多久,夫人興許便能升了妃位。


    “梅笙,你可知皇上在藩地的事?”


    那小丫頭搖了搖頭,她是晏城長大的,本是在那孤冷的行宮中守宮,因北堂燁伺候的宮婢不夠,總管大人便將她劃過來了。


    顧涼草略有些失望地垂了眸,看著妝匣上那隻太後送她的鐲子陷入了深思。


    “夫人,奴婢覺得您還是不要過問皇上的往事為好,若是被皇上知道了,還以為您是……”


    “是什麽?”


    “是細作!”


    顧涼草沉默了片刻,這兜兜轉轉又是迴到了細作的身份上了,她確實是細作,但那隻是在從前。


    如今她已是他的人,他為了救她於刺客的襲擊,中了毒,失了記憶,她並不是同他一般是個冷情的人,利用北堂燁,顧涼草不是不會,而是不願與不敢。


    “夫人,是奴婢該死,說錯了話。”梅笙見顧涼草神色不對,便隨即跪下。


    “梅笙,這不關你的事,你且起來吧。”


    “是,夫人……”


    這小丫頭為何總喜歡動不動便下跪,難不成是她的膝蓋是鐵做的,不疼麽?


    洗漱一番之後,顧涼草如此前一般像是那家禽,又過上了吃吃喝喝的神仙日子。


    能將塵世間的煩悶拋去,享受著萬物的饋贈,那是多好的事兒。


    隻不過這饋贈是北堂燁送了的,她吃著進貢的果品,總歸覺得有一絲絲的不安。


    顧涼草一夢,到底是給嚇出了病來,晨間還推脫不尋太醫,這不到了晚間,那太醫自個兒拎著藥箱上了殿來。


    楚太醫細細戳磨著顧涼草的脈搏,這……怎麽像是喜脈?不過脈象較弱,許是看錯了,或是月份較小所致。


    喜脈一事,事關重大,馬虎不得,不然讓北堂燁空歡喜一場,他們這命也難保,又或許那個男子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那他豈不是害慘了顧夫人。


    因而在梅笙問道:“太醫,夫人怎麽樣了?”之時,他隻能答:“夫人許是著涼了,受了寒所致,待會兒我開幾道方子,熬些湯藥便好了。”


    梅笙眨著水靈的大眼睛,對楚陽喬道:“早間夫人做了噩夢,出了些汗,大抵是那個時候受了寒。”


    “待會兒,你隨我再去取些安神的藥,噩夢一事可大可小,晚間,我會同皇上說的。”


    事無巨細,隻要有關顧涼草,都得盡數稟告給北堂燁這件事,讓楚陽喬覺得自己不像是一位太醫,更像是一個探子。


    ………


    九重天上,一片祥寧,這六界之中,恐隻有九重天上的神與西方天的尊佛最了無牽掛,活的逍遙自在。


    花神宮口,如往日一般被神花的纏繞著,其中不少來自妖魔界裏頭珍貴的靈花。


    花楠歸了神位後,身邊依舊跟著一個女子,是個六識殘缺的牡丹花精。放在花神宮中修煉,總有一日能修成牡丹神女的。


    “羽生上神,通南神君又來了。”


    這是羽生整日裏聽到最多的話,凡間之事,她早已忘懷,不過是一世曆劫,通南神君執掌神淵閣,竟連這些都看不通透,也妄為神傅了。


    羽生一副漠然的模樣,恍若剛從那冰天策裏出來一般,讓小神女們紛紛打了寒顫。


    “讓他滾。”


    “羽生上神……這………”


    小神女垂眸,花神宮誰不知羽生上神隻對潛燁帝君情有獨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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