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是那毒雖未進五髒六腑,但進了腦,丟了心智,迴了年幼之時。


    “小太白,你方才說她是本王的夫人,可有證據?”


    北堂燁將目光轉移到那女子身上,他的眸子是冷的,可見年幼之時,他在藩的日子,依舊冷情。


    太白開口提醒道:“您如今已不是燁王了,而是大梁的皇上,至於這位女子,皇上動不得,她不僅是您的夫人,還是趙國的文涼公主。”


    “趙國公主,小太白,你可在說胡話,父皇怎麽可能將趙國的公主嫁給本王,除非……”


    北堂燁眸子深沉不定,像是在思忖些事兒。


    他何時成了大梁的皇上,阿羨是死了麽?


    帝王的語氣平靜如水:“小太白,阿羨死了。”


    這是肯定而並非是疑問,小太白是他的心腹,他說的話,多數北堂燁是信的。


    “皇上,羨王已故去兩年,是您親自送去皇陵的。”太白繼續道:“皇上,您這是中了毒,忘記了些事兒,過些日子便能想起來。”


    北堂燁沉默不語,鬆開了掐著顧涼草的手,爾後伸手攬過她的腰。


    “既然你是朕的夫人,朕便饒你不死。”


    太白與楚太醫站在一側瞬間石化,不管是什麽時候,看來還是不能以常人的想法去揣摩皇上的心思。


    不過,皇上改口到是快,從“本王”到“朕”,想必也是蓄謀已久了。


    楚太醫扯了扯太白的袖子,用眼神交流商議著當下他們是不是應該迴避。


    “皇上,屬下外頭還有事,先出去處理了。”


    “皇上,臣也是。”


    兩人像是活見鬼了般,落荒而逃。


    營帳之中,四方布滿了夜明珠,還有蠟燭。


    顧涼草未動,隻靜靜看著身前的男子,隻要他活著便好,這腦子懷了無事,楚太醫醫術精湛,定能尋得法子救他的。


    “文涼公主,朕記得你。”


    七歲那年,他曾去過趙國,曾在趙國皇宮之中與她撞上了。


    思緒遠走……


    顧涼草那年五歲,是整日被捧在手心裏頭的年紀,不知何時學了輕薄之語,見到皇宮有生人,便會開口勾搭一番。


    她的聲音奶氣:“哪裏來的美人胚子?這臉兒真俊,本公主歡喜,就許你做本公主的二駙馬。”


    “公主,這是梁國的貴客,不可玩笑。”


    嬤嬤們雖提醒著,但都掩著帕子在笑,北堂燁沉默不語,隻上前伸手將她推下了旁邊的池子,一陣喧鬧聲起,北堂燁頭也不迴地走了。


    爾後,便有人煽風點火,最後,他的父皇足足打了他十鞭子,後背還見了白骨。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當時文涼公主身上被人沾了蜂蜜,三丈處樹上的蜂已經蠢蠢欲動,她若不入水,定迴被那毒蜂給戳死。


    “你說過讓朕做你的二駙馬……”


    “有這迴事麽?”顧涼草偏過頭去,細細迴想。


    幼年之事,她早就忘了,隻不過隱約記得皇兄告訴她,她五歲那年被梁國的皇子推下了水。


    大抵,那個梁國的皇子便是他了,小小年紀便那般狠毒,也是沒誰了。


    “你為何不說話?”


    她還能說什麽?麵對著隻有十幾歲心智的北堂燁,她突然有一種老母親的感覺。


    北堂燁狠狠掐了她的腰,他不喜人無視自己,既然是他的人,自然更應該懂他的心思。


    顧涼草並不知北堂燁心智早熟,並不能以一般孩童來看待,見他耍了性子,故而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道:“阿燁乖些,等毒清了,我便……”


    “無趣。”北堂燁一把推開了顧涼草,側過頭不再看她。


    他如今十五,在藩地之時,早就學習了男女之事,母妃想讓他早日成親生子,奈何他以大業未成為借口,屢屢將身姿曼妙的大美人兒丟下榻。


    後來,母妃無奈也由著他了。


    這女子不都應該自解了衣裳伺候他的麽,不過,她堂堂一公主竟願意嫁給他做區區一夫人,倒也是件奇事,定是同那些不要臉的官家小姐一般,看上了他的皮相。


    顧涼草不知北堂燁突然之間為何又動了怒,想來是這毒之故,本打算讓他一個人先呆著,欲要轉身離去之時,那隻手又攬上了她的腰。


    “你不是本……朕的夫人麽?天色已晚,你還要去何處?”


    “你昏迷有些久了,定是肚子餓了些,我去看看……”


    說起來,他還確實有些餓了,便又鬆開了手,放她去為自己取些吃食。


    顧涼草出了營帳,隻覺兩道目光死死盯著自己。


    “夫人,皇上……還好麽?”


    女子抬眸瞥了身前的兩個男子,抿嘴不言。北堂燁的情況,她也說不上來,隻是覺得有些邪氣,比起失憶,她更覺得是什麽邪祟上了身。


    如此小的年紀,便知道對女子動手動腳,也難怪會潛入吳國行宮,對她那般。


    “夫人,你該問問皇上今年貴庚的?他素來不像一般孩童。”


    是這樣的麽?


    太白見她疑惑的目光,解釋道:“皇上幼時受了不少的苦,能活著便已是萬幸,順利登帝位,更是受了那佛陀的照拂。”


    顧涼草自小生於皇家,有些事,太白點撥一二,自然也能明白。眼下她雖想迴趙國,但心中舍不下北堂燁,隻能繼續待在他的身邊,做他的顧夫人。


    “金露呢?”


    顧涼草突然開口問起婢子的下落,讓太白有些難色,他不知如何告訴她那一眾的婢子早就被草席卷進了亂葬崗裏頭去了。


    太白也不好扯謊,隻能如實告知她:“死了。”


    顧涼草抽了一口氣,她應該猜到的,北堂燁的性子時而溫順,時而像狠辣,如今他忘了很多事兒,待他好了,自己還是早日離開為好。


    ……


    十日後,帝王的車攆有驚無險地迴了梁京城,與其一道入城的,還有前去汴州城平定亂事的葉將軍。


    兩隊車馬在京前相遇,讓老太後與端侯的計劃落了個空。此次,還應當算北堂燁運氣好。


    顧涼草本想逃走,途中被捉了迴來,北堂燁讓太白為她套上手銬,直言說她是趙國的細作,但他不知自己為何喜歡夜夜將這個細作摟在懷中,深怕她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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