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皇上,夫人她無礙……隻是……”


    “隻是什麽?”


    “是葵水來了。”


    顧涼草眼下的臉像極了煮熟的雞蛋,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毒發了便可。


    老鴇娘說,她們在她體內種下的毒,尋常這些老庸醫是看不出來的,沒想到這梁皇宮中的太醫也是個庸醫。


    如若被他看出來,治治好,她也可少受些痛苦,日後迴趙國,也不用讓國事繁重的皇兄操自己的心了。


    楚陽喬師從凡人神醫,即便是看出來了,也不敢在這病症麵前胡說什麽,命不久矣的若是被他一說,想必定會心情鬱結,早上那冥界幽地去。


    最主要的是,畢竟顧夫人的身份特殊,他在太醫院也有所耳聞,宮婢們得知的消息是她隻是一介煙花之地的女子,但是太醫院的這些同僚則清楚,這女子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婢子。


    同羨王能扯上關係的,這背後的陰謀詭計一看就是衝著北堂燁去的,也隻有他們這個殘暴的主兒才那般心大,將這女子養在身側,還封其為夫人。


    方才他瞥了她一眼,總覺得在何處見過,可硬是想不起來了。


    “既然無什麽大礙,朕便喚那婢子來伺候你。”


    “嗯。”顧涼草被褥下的手,捂著肚子,這葵水總會折磨她幾日,不過這樣也好,她若渾身血氣味兒重,便不用同他共榻了。


    北堂燁蹙眉,怎麽看這榻上女子都像是在暗自高興什麽一般。


    他擺了擺手,楚喬陽跟在他的身後,二人前後出了寢臥。


    “皇上,顧夫人那脈象有異,是中毒之象。”有些事楚陽喬還是得如實稟告的。


    北堂燁神色淡然,隻重複了一遍:“中毒之象?”


    “皇上這顧夫人這脈象之毒,若是臣未才錯的話,是趙國毒門特有的飛影,若是沒有解藥………”


    北堂燁截住了他的話:“無礙,她的生死在朕,那毒先不必為她解了。”


    都說醫者仁心,楚陽喬身為太醫,要讓他放棄一條命,還真的有些為難他。


    但是,那毒他根本也解不了,飛影之毒並不好解,趙國醫書之中壓根沒有記載解毒之法。


    北堂燁之所以讓楚陽喬不必急著為顧涼草解毒,主要也是以防那幕後之人起疑。


    畢竟她的身份,於那他於那人而言都極為重要。顧涼草的利用價值還在,她這條命,怎麽也得捏在自己手中。


    北堂燁心底兒清楚,像她這種細作必定是需要有什麽東西來控製,才能為那幕後主使辦事。


    隻不過,沒想到竟如此老套,用了下毒這招,每月還要花費些銀錢製作解藥。在他控製下的那些細作或探子,用的是蠱蟲。


    ……


    另一邊,那金露慢吞吞地進了殿,身側跟著一位端著幹淨衣物及月事帶之類的物件。


    皇上派人傳喚她來伺候之時,金露對著顧涼草心中的怨氣又加重了幾分,不過是來了葵水,這女人倒裝起了金貴來了,竟還要人伺候。


    顧涼草睜著眼,捂著肚子,一陣陣的疼痛沒消減半分,此前並不會這般疼得讓她死去活來的,她這興許是水土不服所致。


    “顧夫人,這楚太醫剛走,要不奴婢幫你給他喚迴來。”


    “不必了。”


    女子咬唇,顫抖著身子,這疼痛加劇,她這嬌軀何時受過這樣的苦。


    顧涼草額間冷汗直冒,意識卻異常清晰,這婢子陰陽怪氣的,她著實想狠狠教訓她一番。


    楚太醫身為男子,這種事難道不應該傳喚醫女麽?


    在婢子的協助下,顧涼草才換上了幹淨的衣裙,有些痛苦,她忍著忍著就睡了過去。


    金露看著榻上虛弱的顧涼草,心中起了不少的快意,這女人也算是得了報應,早些死去也好,省的勾引她們的聖上。


    顧涼草雖睡了過去,終是眉頭緊閉,麵露痛苦。


    ……


    北堂燁離開行宮寢臥後,便去了行宮的書閣。作為一個皇帝,離京的這些日子,八百裏加鞭送來的緊急政務,還有梁京城內的一些重要之事,還得等他自個兒挨個過目。


    太白站立一旁,將折子遞給北堂燁之時,多嘴道了一句:“皇上,真當不給顧夫人解毒麽?”


    他雖是個局外人,但也看得出皇上對那女子的不一般,同顧涼草初見之時便將人拐到了皇宮之中,這些日子他怎麽想,都覺得不像是這暴君會做的事。


    皇宮之中是不缺女人的,這兩年來,雖有個虛無的誓言在,但北堂燁不管想封妃,還是在後宮裏頭藏女人,都沒有人敢駁了他的意思。


    北堂燁近女色,隻是不近除顧涼草之外的其他女子罷了。


    他沒有隨即迴答太白的問題,而是用朱砂筆點圈完一份折子後,將那折子狠狠往太白的頭上砸了過去。


    “太白,朕看你是最近太過清閑,怎麽顧涼草給你施了什麽迷藥,你想幫她解毒?”


    “皇上,屬下不敢!”


    “滾!”


    他此舉也是為了北堂燁好,因為他阿爹曾經說過,這世間很多珍貴的東西,都是在蹉跎中消失不見了蹤影的,皇上如若再這樣下去,恐後悔的還是自個兒。


    太白可以說是從小伴在北堂燁身邊的隨侍,他雖不懂北堂燁的心思,但是也能明了他的喜好。


    北堂燁看似動怒,但眸子的怒意未達底,太白聽到“滾”一字時,便知道皇上這是聽進他的話了。


    不然的話,他定然是滾不出去的心,是被抬出去的。


    書閣裏沒有太白的聒噪聲,顯得有些孤寂,北堂燁的腦子裏時不時冒出那女人的身影,君心煩躁,便丟下了折子,出了書閣。


    按著宮製,來了葵水的女子,便是沾晦氣的,是不能隨同皇上共榻的,這行宮大大小小的院落收拾得幹淨,顧涼草要移窩,隻要喚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直接抬她走便可了。


    北堂燁站在殿門前,這步子還未進去,便被人給擋住了。


    “皇上,眼下顧夫人沾了晦氣,過幾日您在來看她吧。”


    金露的膽子時大時小,之所以會這般說,全是對那殿裏的女子妒意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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