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府前,本應該散去的百姓,見著西池君的車輦,紛紛駐足停了下來準備看熱鬧。


    能看見水火不容的北辰君與西池君站在同一屋簷下,也算得上是當世的一個奇觀。


    三年前,北辰君放下狠話,若是他日與西池君站在同一屋簷,必定自圈陣地,再也不出宮。


    故而,每次兩個君上,都會將對方的行程打聽得仔仔細細,不放過任何意外,不過,今日似乎確實是北辰君失算了。


    這圈地之說,憑著北辰君這賴賬的本事,總會想到辦法搪塞過去。


    “帝君,此處發生了何事?”


    離紫用了傳音之術,潛燁的神力因而被這話本之境給禁錮了,隻能聽到離紫的話,而不能做出任何迴應。


    見潛燁遲遲沒有迴音,離紫無奈,隻得親自下了車輦,探究那天坑內的異象,隻願不要碰見討厭的北辰君。


    離紫是九重天的上神,若是放在此前,他鐵定不願與這些話本中的紙人打交道,掉了自己的檔次。


    但這北辰君為人太過分,屢屢惹他動怒。


    “西池君,你怎麽迴來了?”


    “自然是因為看到了天降祥瑞才來湊格熱鬧,怎麽千家小姐此話,看樣子不太歡迎本君。”


    西池君雖迴著千夜香的話,但是這目光一直在潛燁的身上。


    “離紫,這天坑之中有妖氣。”


    潛燁輕聲道,語氣之中頗有些耐人尋味,依舊是讓人摸不清心思。


    彼時,西池君已與潛家大公子比肩站立,眾人雖駐足,目光隻瞥至潛燁處一瞬,隨即便低下了頭。


    “帝君,這話本子有異,若是能離去,還是盡快離去吧。”


    畢竟是自己的師弟,雖說有時候因婧兒之事,很是嫉妒他,但是在關鍵時刻,離紫上神心中自然是有大義在的。


    如今,潛燁被禁錮了神力,與普通凡人無異,若是有妖對其不利,他自然不會坐視不管的。


    “無礙,這區區小妖還奈何不了孤。”


    這便是潛燁,即便在這樣的時刻,還是這般不可一世。


    有些時候,離紫在想,若是潛燁便並非是神王,而是妖魔之族,對九重天神族動了心思,那興許九重天就不複存在了。


    這霸氣之中帶有的狂妄,在仙神之中,若不是帝君,定會被群毆打散修為的。


    千夜香心中倒是淡定得很因為她堅信白頭怪是不會將自己置於不利之地的。


    這妖氣於她而言,也沒有什麽大驚小怪,因為她本身便是妖草。


    “大公子,今日是您的大喜日子,咱們還是不要管這天坑了,快快進府去。”


    一旁的阿貴開了口,讓潛燁迴了神,但是同時讓他也對身邊這位隨從起了疑慮。


    潛燁成個婚,甚是麻煩,先是在路上尋個茅廁,停了片刻,爾後,這千家小姐變了卦,現在又輪到了驚雷炸開了天坑。


    幸虧這天坑所砸下之地沒有傷了什麽百姓,這讓流言輕了不少。


    畢竟話京內的兩個君上的事,更能掀起波瀾。


    那可都是在賭坊之中的賭注。


    駐足的百姓們多數也是自己在賭坊下了注的,這個時候,消息就是銀子,多知道些消息,哪怕即便是流言,也能是換幾兩碎銀的。


    話京,同凡間最相像的一點,便是——碎銀能使鬼推磨。


    阿貴之所以想方設法攢下銀子,並非是因為想讓自己下半輩子好過一些,而是擺脫那卑躬屈膝的日子。


    這人活得久了,有奴性,也有抗性,這阿貴便是後者。


    作為北辰君手下第一批成功的藥人,他也想體驗體驗做主子的感受。


    “這是怎麽迴事?”


    北辰君被軼銘攙扶著出來之時,原本鐵青蒼白的臉,有了血色,看樣子已經緩過來了。


    “北辰,多年未見,沒想到你還是老樣子,一樣的醜!”


    除了潛燁與千夜香,在場的眾人紛紛驚掉了下巴。


    似乎都未想到西池君同北辰君多年來第一次的正麵交鋒,竟說的是這樣的話。


    “你!你!好你個狗西池,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長什麽樣,若是有潛家大公子一般風流倜儻,相必你的君夫人也不會痛別人跑了。”


    等等,這又是怎麽迴事?


    聽北辰君的話,西池君的夫人似乎不是暴斃而亡的,而是跟人跑了,眾人頓時覺得西池君的頭頂之上被綠色的光芒所籠罩著。


    站在西池君與北辰君身後的軼銘餘與軼順祥相視一笑,這是他們軼字輩的高手打招唿的方式。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此刻在心中所想其實事一致的——背起自己的君上立即迴宮。


    在百姓麵前丟人現眼的事,北辰君與西池君這些年沒少做。


    看著都是位高權重之人,幼稚起來同三歲的幼童無疑。


    這場未完的婚事,似乎中途變成了這兩位君上的鬥嘴。


    潛燁的嘴角微抽,望著身前唾沫橫飛的離紫,沒想到這師兄平日裏看著是一位沉著冷靜的神仙,怎麽到此話本子,竟成了潑皮耍賴揭他人短處的毒舌?


    千夜香頭一次見著兩個大男人當眾鬥嘴,這看得她目瞪口呆。白頭怪說的對,男子其實有時同女子是毫無區別的。


    西池君同北辰君看著高高在上,竟也會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爭論不休。


    “北辰,你敢說說去年苗疆進貢的玉石,你沒有派京衛偷運到自己的庫房?”


    “西池,那你可敢說說,大漠進貢的琉璃黃金,你沒有派京衛偷運到你的皇陵。”


    眾人聞此,紛紛抽了一口氣,這步子都在不知不覺地繼續往外挪,還是趕緊離開此“是非之地”為好。


    他們這是見鬼了,再聽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日的太陽。


    大抵察覺到了潛燁的目光,離紫這才停下與北辰君的爭辯。


    離紫心下後悔得緊,這身為仙神的高冷被他丟去了十萬八千裏,今日大概讓他這帝君師弟見笑了。


    北辰這小子,若不是這話京的君上,有話境之力護著,他定要用自己的萬年的神力,將他摁在地上狠狠教訓一頓。


    “君上可是說夠了,若是說夠了便進府去,這喜宴準備的菜興許已經涼了。”


    北辰君與西池君同口異聲道:“確實!那便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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