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之底,有些冰涼。


    在君頤離開之後,那點點星光在異魂之力的作用下匯聚了起來。


    魂尊是六界之魂根,是個異魂,都想瓜分她的魂力。


    隻可惜,她經過了神草那一世,還有這凡人這一世,隻迴來些記憶,這魂力自然是還未完全迴來。


    她急著用元神鎮壓這些異魂,卻並沒有想到這一點。


    “桀桀桀,尊上,當年,你可把我們害慘了!”


    她的魂息太過熟悉,這些異魂自然認出了魂尊。


    雖然還帶有一絲凡塵味,不過他們能確定是那個同他們說笑的魂尊。


    那個紅色的影子,在水中閃著微光。


    “有些許年未見了,你們還是老樣子。”


    女子的聲音有些閑散,似乎一點也不懼怕這些異魂。


    “話說,你們對本尊的卿魚做了什麽?”


    其中一個異魂被她纏住了身子,她即便是散去了元神,零落的神魄,也終是強過這些異魂百倍千倍。


    “尊上,這我們也沒做什麽,快放了我。”


    異魂諂媚的模樣同那凡間那隻轉世成了她爹的混沌妖獸一模一樣。


    。


    金色的鱗甲在深藍色的海中飄著,上頭帶了點點血跡,魂尊的神魄分化出一細枝將它們拾起。


    如今既沒有元神,也沒有肉身,她也隻能這般行事。


    “這是?”


    “尊上,這什麽也不是?”


    她的神魄微微用力直接掐散了異魂,還好這淨魂之術,即便是她的神魄也依舊使的出來。


    真當她這神魄是瞎子麽?


    雖然隻是一團影子,並沒有雙眸,但是她依舊能夠視物。


    不然也不會輕易將這異魂拿捏在手中了。


    卿魚身上的傷,是經過萬年來被異魂啃咬所致,不過,它們竟然能夠啃咬下卿魚的鱗甲。


    說明,她還是低估了它們的能耐。


    “尊上,我們真沒對卿魚靈侍做什麽,這鱗甲不關我們的事。”


    其餘的異魂的魂魄有些波動,它們雖然得到了來自異境的力量,但是魂尊畢竟是魂尊,淨魂之術是它們的克星。


    如今魂尊沒有元神和肉身,想要離開西海,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片鎮壓著異魂的海域,因為怕人誤闖,被君頤施了禁術。魂尊這下便更難出去了。


    那紅色的身影微動,這不見天日的深海,也不知要過幾萬年,她才能重聚元神出去。


    ......


    這趙府之中,雖掛著紅綢子,但那份死寂的悲涼還是隱隱約約存在著。


    趙冉草的屍體被送了迴來,聽說是在梁京城的河畔發現的。


    夕澤站在靈堂之上,總一種到嘴邊的肉被人搶了一般。


    大概是怒極了,便出了衛宗澤的身子,直接去了冥界。


    衛宗澤的身子轟然倒下,因著衛老侯爺的逝世,他的本體如若不是被夕澤用妖力撐著,早就去了冥界。


    這黑白無常也早就在他身側不遠處候著,見妖王離開後,便立即勾了他的魂魄。


    “小侯爺!”


    蕭九扶起了他的身子,見他突變慘白的臉,下意識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他的手微顫,這...小侯爺是隨二小姐去了?


    “宗澤怎麽了?”


    趙遠這步子有些踉蹌,衛老侯爺在衛宗澤來梁國之後,便送來一封托孤的書信。


    雖然他們在朝堂之上沒有什麽交情,但是衛老侯爺為了衛宗澤將半數在梁國的地下衛家兵送給了他,因此,他才會這麽輕易將趙冉草嫁給衛宗澤。


    隻是,如今...


    “小侯爺,他...他去了...”


    蕭九這輩子沒機會落過淚,他平日裏看上去笑嘻嘻的,這心還是鐵的緊。


    大概自家主子走了,是真的難過,這苦色的臉,同清兒一般。


    隻不過,方才清兒已經哭啞嗓子。


    “將軍,景家三公子來了。”


    趙遠眼眶發紅,擺了擺手,本不想見客,卻還是見了景臻。


    倒不是他想見的,而是景臻硬闖了進來。


    “趙將軍,冉草...她...”


    景臻昨日聽說趙冉草逃婚,便急急派了人去尋,方才手下的人前來稟告,說是有人在梁京城外發現了趙冉草的屍首。


    怎麽可能?


    她那麽狡猾的女子,這定是為了逃婚而詐死。


    靈堂上的金絲棺木散發出淡淡的檀香味,景臻猶記得,她說這檀香味是能安她的心神。


    從堂門到擺放棺木的距離並不遠,但是他走的每一步都異常地沉重。


    蕭九抱著衛宗澤的屍體,蹲坐了下去。


    他們的小侯爺是那般溫柔的男子,本應該能有一個賢良淑德的夫人,相伴一生。


    雖說二小姐不夠賢良,但是也算是能夠相伴一生的夫人,兩人在大婚第二日,紛紛去了黃泉。


    不知究竟是緣分還是孽緣。


    “冉草...”景臻的手顫抖的厲害,他撫著棺木的邊緣,望著安靜躺著的那個女子。


    西門公主在門前,未踏入靈堂。


    一臉狐疑地望著那口棺木,趙冉草真的死了?


    她是跟著景臻來的,卻不料看到這一幕。


    “景公子,若不是...當初你拋...下了小姐,她也不....會落的...今日..這個下場。”


    清兒的淚流滿麵,嗓子雖哭啞,景臻依舊斷斷續續能聽見她所說的話。


    “清兒,不可無禮!”


    “是,將...軍。”


    趙遠神情像是蒼老了些許,這趙冉草之死,給他太大的打擊。


    芷宵郡主被嬤嬤攙扶著,目光一直在棺木之上,未有離開。


    本想著,她嫁為人婦,日後這日子也能過得舒心些。


    如今這白發人送黑發人,她這心中埋怨著冉草怎麽能這般狠心。


    景臻將手垂下,眼裏有些悲痛。


    清兒說的對,如若不是因為三年前,他迴了梁國複命,也不會飲下忘憂草,也不會將她忘卻,這一別便是三年,是他的錯。


    “三公子,本將這府中還有喪事要辦,關於龍都之事,日後在商議。”


    趙遠實在沒有心情同他說什麽,他扶起衛宗澤,讓下人去請了大夫。


    他沒有護住冉草這孩子,也沒有照顧好宗澤。


    不管,蕭九說的是否屬實,還是得讓大夫來看看。


    趙遠征戰沙場半載,早就見慣了屍體,衛宗澤這模樣,自然是魂歸了黃泉。


    他這般,也是不想讓景臻知道衛宗澤的死訊。


    “將軍,我可否在此處再陪冉草幾個時辰?”


    景臻的麵色略微有些掙紮,他如今並沒有留下來陪她的立場與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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