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真得是為了她好麽?


    “霜兒,你自小任性....”


    “三哥,無需多說,除名之事,容我再考慮考慮,如今大哥不在府中,我同染鶴住在景府。”


    景臻未言,隻是望了她的肚子一眼,興許默許了她。


    “你好自為之...”


    “三哥,也是。”


    景霜看的出來他未放下趙府的那個女子,三哥如今已經身為景家族長,有些事,還是趁早放下為好。


    ......


    婚期將近,這梁國的天,開始了連續不斷的陰雨。


    趙冉草站在窗前,眉頭微蹙。


    他的身子骨還好麽?驛站可是有暖爐?


    “阿草,你在想什麽?”


    衛宗澤眼窩深陷,看上去有些頹廢,他剛從南國歸來,在衛老侯爺的靈堂前守了幾日。


    夕澤看不下去了,怕這凡人的身子支撐不下去,便又附上了他的身,掐訣離開了。


    虧得那幾日,千婉婉這人在北國,若是在南國,定能察覺夕澤的位置所在。


    若是被千婉婉尋得,衛宗澤與趙冉草的婚事,即便不因為衛老侯爺取消,也會因為千婉婉的阻止而中斷。


    趙冉草轉身,望了這個即將成為她夫君的男子一眼。


    “宗澤,這幾日,辛苦你了。”


    “......”


    衛宗澤陷入了沉默,因為那一部分意識,已經沉浸在喪父的痛苦之中,無法自拔。


    “阿草,我們成親後,可否迴南國?”


    他的衛侯府需要他,老侯爺已經不在了,有些東西還是得處理好。


    趙冉草將目光轉至窗外,這梔子花,白潔,花瓣之上多了幾滴露珠。


    清香雨水混雜著,消失無了蹤影。


    “大哥已成為南國新君....”


    趙府,如今已是眾矢之的,若是真的要迴南國,有些事還是得從長計議。


    在路途之中,難免會有人綁了他們,威脅趙哲安。


    “南國是我們的故土,落葉歸根,我們會迴去的。”


    但是不急於一時。


    趙冉草不知衛老侯爺之事,無法理解衛宗澤內心的苦楚。


    而夕澤壓製著他的意識,讓他始終不能將這份苦楚訴說出來。


    他轉身,見到了榻前放著的喜服,幽幽道:“阿草,穿上這喜服,定是極美的。”


    趙冉草淡淡喚了一聲:“宗澤....”


    衛宗澤抬步離去,並未理會她。


    他們兩人都知道,這強扭的瓜不甜,卻一直在強扭著。


    一步步是如何走到今日,誰也不知道。


    君頤坐在榻上,神情悠閑,這便是看客同戲中人的區別。


    這喜服鑲著金邊,珍珠玉石,她竟然不為所動,也是一件奇事。


    趙冉草不知,三日後,不止是她成婚之日,也是卿魚從西海出來的日子。


    君頤望著窗前那個身形嬌弱的女子,頭一次覺得曆凡劫於她是一件好事。


    日後才能更狠絕的斷了情根。


    “阿燁,你可知我真的要嫁於他人了。”


    她的聲音很輕,總是透露著一股子悲涼之氣。


    驛站中,上官燁正蜷縮在榻上,不想見任何人。


    即使李漫雪來了,他也將她擋在了門外。


    他這身子骨依舊沒有躲過這陰雨之日,細細綿綿的疼,讓他眼前出現了幻覺。


    果然,有些成了習慣的事,即便沒有了記憶,還是會下意識的浮現某個人的聲音與身影。


    ......


    “阿燁,你將這薑湯喝了,我聽參商說,你這身子骨是因為受寒所致,薑湯暖身,便好了。”


    鎖月閣的暖爐總是比不得她的隻言片語來的溫暖。


    他將頭靠在她的肩上,靜靜聽著屋外的雨聲滴答滴答。


    “阿燁,若是你要娶我的話,我們先在南國成一次婚,然後隨你去昭國再成一次婚吧。”


    那個女子的眼眸之中總是透著狡黠之氣。


    她似乎坑騙過他多次,在昭國核對賬目之時,不知為何突然少了十萬兩黃金。


    大抵也是被她坑騙了去吧。


    上官燁蜷縮在榻上,麵色雖痛苦,但嘴角卻微微揚起。


    她想成兩次婚,應該是想騙些份子錢吧。


    “阿燁,你這疼不疼?”


    她指著他的心窩處,問他,他搖了搖頭。


    “可是,我疼。所以你要快些好起來。”


    她總喜歡和他說些甜膩膩的話,參商也說,他因為她沒有了往日的精明。


    喜歡上一個人,連腦子也會同她一般蠢鈍。


    上官燁不知道的是趙冉草也隻在自己喜歡人的麵前變得蠢鈍。


    “本殿這些都是舊疾了,放心,待這雨停了就好了。”


    那是他頭一次讓人看到他那副模樣....他早就疼習慣了...


    驛站之中有暖爐,案上也有方才蘇婧兒差人送來的薑湯,隻是,為何這心處有鈍鈍的疼。


    成婚?她要成婚?


    趙府的二小姐要成婚了與他又有何幹係。


    這幾日,耳畔總是迴響著她的聲音。


    神情悲涼,見不得一絲喜悅地告訴他,說她要成婚了。


    像是他負了她一般...


    “主子,衛宗澤差人送來了喜帖。”


    屋外的侍衛聲音響起,上官燁艱難地從榻上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開了門,接了喜帖後,又關了上了門。


    此前,密函之中所提及的除了南國換新君一事,似乎還有那朝堂重臣離世的名目,他猶記得這第一個名字,便是衛老侯爺。


    在衛老侯爺的喪期之內,便著急成婚。


    衛宗澤可真是一個大孝子。


    上官燁拿著那喜帖,隻覺得紅的刺眼,打開之後,趙冉草的名字赫然出現在上頭。


    他隻覺心處的鈍痛加劇,將喜帖棄於案桌之上,任由薑湯倒在上頭。


    衛宗澤送來喜帖究竟是何意?


    在他的印象之中,衛小侯爺是個溫文爾雅的男子,他與他未見過幾麵,說不上什麽深交。


    衛宗澤與趙冉草的喜事,為何要宴請他呢?


    事實上,這一切都是君頤尊神所安排。


    畢竟趙冉草此世馬上就要結束,他自然得圓了她的心願,加上新魂總是跟著上官燁,他也不好下手。


    如今給上官燁送了帖子,這般自然順理成章可以走後麵的路。


    可惜,尊兒經此,又不知會在何處輪迴去了。


    他與她其實都明白,她歸位西方天的可能性不高,但還是決定試一試,因為卿魚等不起了。


    她飲酒清醒之時告訴他,其實有些時候,輪迴活著,也不顧如此,事事不順遂,還不如魂滅於這世間。


    當一切都不存在之時,也無法徒生出這些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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