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還未落下,將軍府的燈火已被點亮,府中的舞姬早就準備好登台,琵琶、古琴之聲隨著水波在通荷池旁漾開了花。


    渺渺餘音,讓人沉醉其中,空靈悠遠,洗滌這凡塵俗世人心魂。


    趙冉草正帶著清兒正往通河池去,一襲青影出現在眼前,四目相對之時,她微微怔住,他今日果然還是穿了青袍。


    上官燁望著她的目光微閃,流蘇灑在她的青絲上,她塗了脂粉的臉頰像花兒一般嬌豔,不可否認她今日這妝容極美。


    趙冉草心中突生一絲忸怩,將目光轉向別處,不再看他。


    參商已被派去了別處,他在這裏其實...大概...算是專門等她的吧。


    不過,她這又是怎麽了?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但卻也同時欲言而止,她心中百轉,未見他的日子中,竟想起他數次,莫非是她動了心。


    可是,她還有心麽?怕是哪個男子都不會喜歡她這樣的女子吧。


    遲疑了片刻,她平靜了心下的波瀾,淡淡道:“上官殿下,想說什麽?”


    他不知她發生了什麽事,這般漠然的模樣,與他疏遠,他不喜。


    “本殿可否與你同行...”


    趙冉草用疑惑的眼神望著他,過了片刻才明白過來,參商並非是他的親侍,這個節骨眼上,自然是嚴守將軍府的安全。


    不過,在她的印象中,他這般清冷的人兒,會來邀她同行,倒也是件奇事。


    趙冉草身後除了跟著捧著壽禮的清兒還有冉院一個掌燈的丫鬟。而他的身後隻跟著低著頭手捧壽禮的小荷,還好這夜色未濃,未提燈還是能看得清路。


    她突然記起那日她趕他走,未答應幫他尋壽禮,因為她自個兒備的壽禮都是潦草至極,不知他準備了什麽。


    他雖來將軍府已數日,但幾乎未出過鎖月閣。


    今日府中女子多,若是迷了路,依著他這副容顏,亦不知會惹來多少風波,如此想來還是隨她同行為好,畢竟將軍府二小姐生猛,有她在身旁,旁人定是不敢靠近他半步。


    清兒扯了扯她的衣角,在她耳側輕輕道:“小姐,上官殿下看著可伶,你還允了他,這時辰也不早了。”


    若是再在此處耗下去,待會兒趙管家便得派人來喚了,這般又會惹的將軍不快。


    冉院離通荷池不過幾步路,應了他倒也無妨。


    趙冉草轉身後迴眸,道:“上官殿下還不跟上。”


    上官燁嘴角微微揚起,幾步與她並肩走著,那日在鎖月閣,他與她相擁,就像是黃粱一夢,這般細細想來,難不成她忘了麽?


    一身青衣裙的趙冉草與一身青袍百冠的上官燁站在一起,顯得極為相配。


    清兒在心中偷笑,她為小姐挑的青衣裙果然沒錯,此刻上官殿下與小姐就像是畫中走出的一對佳偶,令人驚羨不已。


    幾個丫鬟在不遠處望向這邊,不知是哪位府上的大人攜新婦上門祝賀將軍壽辰。


    通往通荷池的路是用鵝石鋪就的,微微有些打滑,經過幾日的陰雨,花兒雖落敗了不少,但這池子周圍的樹兒倒更是繁密了。一陣清風拂過,倒也能聞見通荷池的蓮香。


    天色微暗,趙冉草用餘光瞥了一眼,見著上官燁白皙的臉龐,心中微動。


    “那日,你為何喚我師傅...”


    她收了心神,這幾日,她似乎想了很多,他再無來她的夢境,那幾次虛無縹緲的夢像是她臆想出的幻境。


    他方才喚她二小姐.....


    想來那日的相擁,或許真是黃粱一夢罷了,隻不過入夢的還有他。


    此話他不是該問她的麽?為何她會說“你是他”。


    “本殿亦不知,隻是想著便喚了出來。”上官燁頓了頓,道:“倒是你,為何說我是他,難不成你遇見過與我容貌一般的男子...並....”


    他蕒了關子,不再繼續說下去。


    她平素裏最恨這話說到一半的人,追問道:“並什麽....”


    上官燁側頭望著她,眼神中帶有一絲玩味:“並....並心悅於他。”


    “病秧子!”趙冉草低聲喚他,他的嘴角上揚,他便是喜她這副性子對著他,這般放肆不拘謹的喚他病秧子。


    她兩頰微紅,在這未濃的夜色中,女子像是被人捅破了心事。


    “趙冉草。”他停下了腳步,隻輕喚了一聲。


    見男子駐足不不前,她也停住了步伐,抬頭望著這風華男子,心裏念著:妖孽。


    身後的丫鬟們也都跟著停了下來。


    她似乎又跌進了他的眸中,與他眼中的星河攪在了一塊,漸漸那眸中的星河與她都變成了漩渦,讓她抽身不得。


    “或許我們之前真得在哪見過呢?”


    這句話,她曾對他說過,這勾搭女子的術語從他口中說出卻也娓娓動聽。


    趙冉草輕笑,突然起了玩興,貼近上官燁耳側,嬌柔道:“阿燁,你這番,我會以為你在勾搭我的。”


    見前頭兩個交疊的身影,身後的婢子們紛紛低下了頭。


    她的氣息在他頸肩環繞,她身子嬌小,湊近他耳側是掂了腳的,那一句“阿燁”讓他心顫了。


    若此下無人,他想他一定會忍不住擁她入懷,同她道:“本殿便是在勾搭你,如何?”


    他對著她總是忍著性子,因為他是君子,哪能與這等潑婦計較,跌了顏麵。


    後來,不知從何時起,他對這個潑婦上了心,拿著經書時,腦海中也會出現她的身影。


    趙冉草見他麵色起了紅暈,神色有異,便覺得奸計得逞。


    待她收迴身子時,不料這腳下卻打滑,眼看便要直直仰頭摔去,檀香味瞬間貼近,腰間多了一隻手護著她,上方傳來一句:“當心些。”


    上官燁眼裏劃過一絲慌亂,而此刻趙冉草的心的如小鹿亂撞,氛圍微僵,身後的婢子依舊是低著頭。


    她這是調戲不成反被吃了豆腐麽?


    趙冉草似乎有些惱羞成怒,她站穩了腳跟後,未等腰間的手鬆開,伸手揪著他的手指。


    這揪人的習慣,她是何時養成的。


    上官燁微微蹙眉,倒也沒說什麽,隻是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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