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見趙冉草這副魔怔的神情略有不解,“小姐,你望著這鞋傻笑什麽?”


    “清兒,你看道那鞋尖那泥了麽,本小姐好像見到神仙了。”


    清兒上前伸手摸了摸趙冉草的額間:“小姐,這昨兒白日裏,奴婢便見小姐鞋尖沾了泥,院裏落了雨,奴婢親眼見你淋了雨,踩到那紫陽樹下的泥坑之中,昨日奴婢光顧著去煮薑湯,後也就忘。”


    “......”


    趙冉草突然沉默了,好像記憶裏是有踩泥坑這一檔子事。


    “小姐,奴婢給你那雙幹淨的鞋,這鞋,奴婢待會兒送到洗衣坊去。”


    “嗯嗯,清兒,你去將那清水繡麵的金靴拿來吧,本小姐今日不出院子,讓布坊的人將衣衫直接抬到這邊吧。”


    “是,小姐。”


    清兒轉身,為她去取金靴去了。


    趙冉草一雙玉足落在榻旁的墊子上,身子卻仰躺在床榻上,深深歎了一口氣,府中這日子,她這今晨才睜眼便覺得無聊至極。


    .......


    昨日的雨下的多了,今日一早便開了晴,光影穿透樹梢灑在了梁國驛站的景園中。


    看樣子壽宴未必會是陰雨之日。


    驛站之內,景家大小姐景霜已晨起好一會兒,昨日晚間飲了些南王禦賜的果酒,便昏昏沉沉睡地早了些,今日便起了早了些。


    一旁的侍女已經準備好了馬車,離壽宴還有兩日,她便打算趁著這兩日在京都內逛逛。


    這選夫婿之事,大哥也未說一定要選南國京都裏的高官之子,她看著這尋常百姓家,亦是有多的英年才俊,以景家目前的勢力,壓根不需要南國朝廷來聯姻,這聯姻之舉多數會給自己使絆子。


    要在國宴之前,這兩日的功夫內就尋得夫婿,看上去雖然有些難度,但靠她的本事應該也不至於尋不得。


    官家子弟多數品行端正,家教嚴厲,不是塊榆木,就是塊石頭,在榆木與石頭中尋夫婿,下半輩子定是在無趣中度過的。


    這樣的日子,她自是過的不喜。


    想到今日的安排,景霜微微勾唇,她得先打聽打聽這京都之中富家子弟喜歡玩樂的地兒在何處,然後去探探哪家公子還不曾家中有妻室,若是真看上了哪家的沒有妻室的公子,就派人直接虜迴去,生米煮成熟飯。


    憑著她景家的地位,即便那位公子不願意,南王必也定會將人綁著送過來。


    聽說她三哥在這南國京裏頭都有個相好,也不知是哪位府中的小姐,如今是否已經嫁人了,本想多問幾句,隻不過大哥他們都沉了臉,看上去很不高興的樣子。


    三年前,她猶記得,三哥自南國迴來,受了很重的傷,還跪在宗祠整整好幾日,一直求著族長執意娶那南國女子為妻,隻是族長那老頑固又怎會同意,景臻是景家的希望,是他們景家氏族唯一能煉成仙脈的凡人。


    加上何況這南國與梁國是依附與敵對的關係,未來必有一戰,照著三哥那般癡戀那女子的模樣,定會壞事。


    她一介女流與三哥不一樣,來這南國尋夫婿不過是看著南國男兒俊俏,日後子孫後代定也俊美。景家氏族,一直相信龍都的存在,好不容出了這麽一個仙脈,怎可能放棄。


    隻要景臻一旦成了仙,帶領景家人尋得了龍都,那麽陸洲四國都會形成以景家為尊的格局,屆時區區一個西門皇族,他們便不用放在眼中了。


    她比她三哥幸運的是這姻親,族長管不了,梁國西門皇族也插手不了,之所以放出消息,隻不過是為了讓南國京都熱鬧些。


    隻是,可憐了她三哥,從苗疆取迴的忘憂花,還未經完全煉化,便由著大哥趁著他昏迷之際將忘憂花塞入口中混著茶水咽了下去。


    醒來之後的三哥,完完全全忘記了南國京都的女子,對於三哥來說,不知這究竟是一種折磨還是一種解脫?


    事到如今,這一切也已經不重要了,三哥已有了三嫂,他們感情還算是和睦,那些陳年舊事,便爛在流光中逝去。


    那年景家危難,三哥不得已與西門皇族秘密結了親,如今她那小侄兒也已兩歲多...


    族長之所以不阻止三哥與西門皇族的婚事,主要是因為皇族的那位女子是由苗疆之女所生,由巫族護著,自然便不會對仙脈產生影響。


    景霜歎了一口氣,讓侍女收拾收拾後便出了門,上了備好的馬車,不管今日發生什麽,她都是要在京都尋俊俏公子作郎君的。


    隔壁屋子的景家大公子景寒正在執筆寫家書,一側的侍女正在為他研墨。


    他一襲玄衣,如雲煙般的長發遮住了半邊臉,他與景臻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那雙眸子。


    時而柔情似水,能讓人沉醉其中,時而卻猶如利刃,殺人於無形之中。


    來梁國已有一段時間,南王遲遲不召見,但是朝貢之禮倒也已經送進宮中,如今他唯一的任務也就是參加兩日後將軍府那場國宴。


    國宴結束,他便可以盡早返程迴梁國,準備參加三弟的受封大典。


    受封大典之後,景臻將正式成為景家氏族的掌權人,也就是景家新任的族長。


    三年前,三弟想要違背氏族大業所娶的女子,恰恰是將軍府的小姐,如今他倒是得了機會去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女子,想起此前,他曾截下一封三弟送去南國的書信。


    “見字如晤,吾妻阿草,為夫...”


    人還未娶進門,便在書信之中以夫妻相稱,他知曉三弟自小是個執拗的人,這鐵了心不要景家大業,要敵國美人,作為景家長子,他怎能不阻止。


    想到這些往事,景寒放在案桌之上的右手氣的微微有些顫抖,一旁的侍女停下手中的墨石,緊張道:“大公子,你...”


    “我沒事。”


    這右手便是當年在煉化爐之中,取忘憂草之時留下的病症,若是微風輕輕吹起他垂下的半邊臉的發絲,大概會能看見幾絲細小的疤痕,也是那時留下。


    他景寒從不後悔所做的一切,這一切完完全全為了景家大業,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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