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夢魘,不如說是他前世經曆的一二罷了,兜兜轉轉在夢境之中又讓他重新經曆了一番。


    上官燁隻不過躺在榻上小憩片刻,這晚間方停的雨,又開始下了起來,因著幼時留下的病根,這身子隱隱約約泛著疼。


    他畏寒,雖是初夏,屋內也添了些許暖爐,這陰雨天,鎖月閣的陰氣顯然比尋常日子重上了幾重。


    “主子,屬下方才見著膳房熬了些薑湯,給冉院送去了。”


    想來這膳房定會多熬些的,要不他也順便去討些迴來給主子暖暖身。


    上官燁抬頭望了一眼外頭,夜色朦朧了陰雨,她受寒了麽?


    參商頓了頓繼續道:“主子若是需要的話,屬下現在便去膳房取些來。”


    “嗯。”


    上官燁沒有拒絕,這個時候並不是逞能之時,若是不養好身子,日後行動不便,還會拖累旁人,他從榻上起身,腦海中忽閃過紅色的身影,心下竟仍有些陣痛。


    那股子寒氣從頭到腳,也讓他覺得頗為不適。


    .......


    另一邊,冉院屋中,桌上碗中的熱氣翻騰,這薑湯味大,放桌上有一會兒了。


    “小姐,你還是趁熱喝了吧。”


    爾後,趙冉草一手捏著鼻子,另一手握著白玉碗,如壯士斷腕般一飲而盡,這薑湯的味道,她素來不喜,一側的清兒正幫她輕柔地擦拭著被雨淋之後的濕發,見自家小姐這模樣,甚覺得有些好笑。


    “日後得讓膳房的廚娘放些花糖去去這味。”口中有些辛辣的趙冉草隨即端起旁側的水喝了幾口。


    清兒笑道:“小姐,就是這味兒才能驅寒。”


    這雨一直下著,也不知三日後,這天公是否會作美,能晴朗一日。


    聽趙管家說,梁國派來出使南國的使臣是景家公子和景家獨女的消息時,趙冉草的心不免微微一顫。她希望能再見阿臻一麵,又不敢再見他一麵。


    這三年,不知他過的好不好,在梁國有沒有娶妻生子,有沒有姑娘同她一般纏著他要他八抬大轎娶迴家。


    故人舊事,不管她這幾年有多少藍顏紅顏的好友知己,心底裏不能忘懷的人,始終也無法忘懷。


    這一生大抵會相遇很多人,能相守一生的人未必是年少朦朧付出真情的人,但是那份執念,總會在心底某一個地方占一個位置。


    每次見小姐流露出這份神情之時,清兒便知道她又在想景臻了,隔壁的上官殿下他不香麽,怡翠院裏的清倌兒他們不香麽?非要吊死在景家那個景公子身上。


    “對了小姐,有件事,清兒忘記同你說了。”清兒用布巾撫著她的發絲道:“上迴那玉肌膏並非是府中大夫給的,是參侍衛送的,那日府中大夫的老丈人家中出了些事,不在府中。”


    老天明鑒,她可不是收了上官殿下的好處才為他說話的,這左右看著,小姐不喜歡衛小侯爺,怡翠院裏的清倌兒身份低微也是做不了她的姑爺。


    小姐雖放不下景公子,但也斷不可能與他再續前緣,如今她與府上的丫鬟們打賭押了大注在小姐最後會與上官殿下白頭偕老上。


    小姐可不能讓她血本無歸,之所以押注在上官殿下身上,不是沒有道理的,她清兒這三年沒見過小姐對哪個男子這般熱忱,小姐今早雖將上官殿下趕走,不過是報了上官殿下趕小姐幾次的仇。


    上官殿下雖然說著想要與小姐兩清,這白日裏又不害臊地進了小姐的閨房。


    趙冉草聽了清兒的話之後,心裏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那日他想要與她兩清,卻轉頭又送來藥膏。這玉肌膏看上去值不少銀子,她思忖著今日將他趕走是不是絕情了些。


    這夜裏有些涼,不知他在鎖月閣可安好。


    “小姐,方才奴婢去那膳房之時,碰巧遇到參侍衛,聽他與膳房的廚娘說上官殿下胃口不佳,便未要晚膳,隻取了些糕點迴去。”清兒頓了頓,瞥了一眼趙冉草,接著道:“小姐,這上官殿下該不會白日林被你氣的吧。”


    “清兒,什麽時候你家小姐有這本事,本小姐那將軍父親與郡主母親豈不是早就被氣的餓死過去。”


    聽小姐這般說道,清兒突然想起將軍是不讓小姐與上官殿下往來的,不過想想依著小姐這性子,她若是聽話的主,在京都的名聲也不會這麽狼藉了。


    但願他倆私會之時,勿要被將軍發現了,看將軍上迴的架勢,很有可能打斷小姐的腿,不過這幾日將軍府準備壽宴與國宴忙得緊,將軍應該沒有時間來盯著小姐。


    趙冉草丟了一個眼神給清兒,讓正在發傻的丫鬟自個兒體會去。


    不過,趙冉草迴頭想想,這病秧子本就病弱,不說是氣的,心生鬱結還是有可能的,罷了,明日她便悄悄去鎖月閣看看他去,左右在這府中也無趣,去鎖月閣總比出府容易,加上,冉院與鎖月閣本身離得也近,父親這幾日也管不到她這兒來。


    ......


    明日想悄悄去鎖月閣不止趙冉草一個,還有將軍府內一處靠著通荷池並朝陽廂房中的柳家小姐柳嵐。


    柳家小姐這個屋子,便是趙管家頭疼的安排了許久的靠水朝陽的屋子。


    今日晨間,柳嵐見著那猶如從畫中走出一般的翩躚人兒——上官燁,這讓她頭一次有少女懷春的感受,若是家主同意的話,她即便做他的妾也是願意的。


    喜歡一個人,確實是可以卑微到塵埃之中,即便是做了沒有名分的妾室。


    她雖是南郡柳家的嫡小姐,卻不知,即便是做妾,她也是高攀了上官燁,柳家小姐畢竟隻不過是南國一郡城的小姐罷了,而上官燁卻是一國皇子。


    一見鍾情,往往便是見色起意,不論男女皆是如此。


    這府上惦記著上官燁的女子不少,但真敢與他靠近,揪著他耳朵不放的,怕也就隻有趙冉草一人了。


    京都未出閣的官家女子,基本上皆是行事規矩、熟讀女戒的女子,像趙冉草這般如此恣意快活也是難得,從另一方麵看,趙將軍看上去對其雖為嚴厲,但平日暗地裏絕對還是寵著這個恣意妄為的二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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