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脈象真的是一樣的。


    清沉急忙縮迴了手,“你除了葵水遲了,吃不下之外可還有別的症狀?”


    “症狀啊……還有奴婢近來很是嗜睡。”宮女不知所措地應著,“大人,奴婢是不是快要死了。”


    清沉站起身,背對著她,心中疑惑。


    她所有的症狀都與自己的一樣,脈象也是同樣。


    “大人?”宮女見她起身,心中越發的恐懼。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尤莉踏入殿內,見清沉與一名經常找自己看病小宮女待在一起,屋內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不等尤莉上前,宮女立即撲倒在她的腳下,“郡主,您求求奴婢吧,奴婢不想死……”


    “這是幹什麽?”尤莉被宮女的舉動嚇了一跳,趕忙扶起她,“你這是做什麽,有病就治,幹嘛行這麽大的禮呢?”


    尤莉將人扶好,看了清沉一眼,再給宮女搭了脈,正要開口卻瞧見清沉正是往她們這邊看來,她便道:“那個……”


    清沉怕這宮女道出自己給她號過脈一事,立即打斷她的話,“我出去等你。”


    音落,她便是走到門口等她。


    宮女也顧不上清沉是誰,急忙問尤莉,“怎樣,郡主,奴婢是不是快死了。”


    跟前的小宮女不過就是一個剛及笄的孩子,因為尤莉碰見她暈倒在路上,曾救過她一次之後,見她體虛,好心地讓她有什麽不舒服就來找自己。


    這孩子倒是實在,一不舒服就一定是來找她的。


    見她剛進來沒幾年,在宮中也沒什麽朋友,便是多照顧了她一下。


    卻沒想到……


    “你這是怎麽了?可有人欺負你了?”尤莉收迴搭在宮女手腕上的手,神情凝重。


    “欺負?”宮女一臉茫然,“奴婢……奴婢不懂郡主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這是懷孕了。”尤莉說得直白,這小宮女沒念過幾年書,怕是說遇喜,她也不懂是何意思。


    “懷孕!!”小宮女被嚇了一跳,整個人立即站起身了,“郡主……您有沒有診錯?”


    “你給我說說,到底有沒有別的侍衛還是男子欺負你了?”這丫頭什麽都不懂,定是被人給欺負了。


    “這……還真的有一個,奴婢在一個半月前當值那一夜……”


    清沉站門口,聽著倆人的對話,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感受著那樣清晰的脈搏跳動。


    莫名地覺得自己真的很蠢很可笑。


    她的葵水已是一個多月沒來,脈象往來流利,如盤走珠,這明明就是喜脈了。


    她居然一直都想不到自己是遇喜了!


    “娘娘,您站在門口做什麽?”懷桑方才去幫尤莉的奴婢搬東西,迴來時瞧見自家娘娘站在這殿門口。


    “沒什麽,我們迴去吧。”清沉也不知如今要用什麽樣的心情去麵對尤莉,帶著懷桑走迴碎音殿。


    尤莉一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賀蘭衍也肯定是知道的。


    可他們偏偏都瞞著自己!


    怎麽,賀蘭衍想要自己腹中的孩子,怕自己不愛他,所以生怕自己會傷了他的孩子,就聯合著一群人來騙自己!


    清沉隻覺得此時此刻自己渾身冰冷,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跟著懷桑迴到碎音殿。


    迴到寢殿後,她讓懷桑退下,她隻想一人靜一靜。


    想好好思考一下該如何處置自己腹中的孩子……


    她隻是想迴東明國,為何就那樣困難?


    她不想和親,不想當什麽妃子,更不想給賀蘭衍生孩子……


    為何?


    難道上天給自己重活一次就是變著法的折磨自己嗎?


    清沉撫上自己的小腹,一股難以言語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


    她現下該怎麽做?


    這孩子……


    不能留的,她帶著這個孩子是沒辦法迴東明國的。


    可是賀蘭衍讓尤莉瞞著自己,定是想要自己生下這個孩子,她該如何說服賀蘭衍打掉這個孩子?


    這個念頭剛冒起,清沉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她鼻間一酸,淚水瞬刻滾滾而落。


    她何時變得那樣冷漠無情?居然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想舍棄?


    “娘娘,陛下來了。”門外響起懷桑的聲音。


    清沉將自己臉上的淚水抹去,深吸了一口氣想平複自己此時的情緒,卻發現怎麽平複都沒用,淚水怎麽擦都沒用,還是一樣會從眼眶裏溢出。


    寢殿的門被推開,清沉轉身背對著門口,身後傳來緩慢的腳步聲,教她屏住了自己的唿吸。


    “尤莉說你今日找過她。”賀蘭衍朝她走去,想起方才尤莉慌忙地跑到禦書房,講了一下有位懷有身孕的宮女,被她給搭過脈,她可能是得知了自己懷有身孕一事。


    他便是坐不住,立即趕來了碎音殿。


    賀蘭衍越靠近她,心中越發的緊張。他欲要伸手碰她,跟前的人兒卻是驀然轉身拍開他的手,一張粉嫩的小臉布滿了淚水。


    “你別碰我!”清沉一雙瀲灩的水眸噙著絕望的霧氣,怒視跟前之人,“你一直讓尤莉送來的避子湯都是假的!”


    他每次碰自己,她都有喝避子湯,若是那避子湯沒有問題的話,她又怎麽可能會懷孕?


    這樣飽含痛恨的眼神落在他眼中,賀蘭衍心如被針紮,大高的身軀也僵在原地。


    “你都知道了。”他聲線低沉,教人聽不清他此時的情緒。


    清沉驀地坐在床榻上,發出一陣冷笑,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滾滾滑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怎麽知道你在冷宮的。”


    “孤現下不想知道了。”他開口打斷她的話,直覺她此時說出來的定不是什麽好話。


    她沒理會他,自顧自地道:“我多年前做過一個夢,夢見膽子小的我嫁給了一個京都城臭名昭著的紈絝子弟。我不愛他,他也不愛我。我被關在一個小小的院子裏,他整日在外流連煙花之地,我跟著我侍女在院子裏吃不飽穿不暖的。為了能吃上點肉,我還把自己養了多年的兔子給宰了。兔子肉真的很香也很好吃,我邊吃邊哭。怨自己無能怨自己沒用,堂堂一個公主過得那樣窩囊,卻是一句實話都不敢跟父皇說。”


    “在夢裏,東明國打仗了,戰火連連,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而引起戰爭的便是那從東明國冷宮裏逃出去的西賀國質子挑起的,那質子被我父皇關了十年,逃出東明國冷宮迴到自己的國家一年後繼位就馬上攻打東明國了。”


    “別說了……”賀蘭衍緊握雙拳,目光噙著心疼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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