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瀲灩的水眸在此刻掠過一抹受傷。


    他不知,就是她心中之人將她送來和親。


    就因為他讓賀蘭長寧給冉玉下了毒……


    才讓月清河根本無法做選擇,隻能對自己說出那樣的狠話,送自己來和親。


    他以為他那樣做,自己就能對他死心,與賀蘭衍好好在一起?


    月清河算得很清楚,唯獨就算漏了。


    他在賀蘭衍出逃東明國皇宮的那一夜,曾對他說過,自己就是故意接近他,套取他離開的消息。


    讓賀蘭衍認為,自己就是蓄意接近他。


    橫著一道這樣的誤會在,他又怎麽會真的待自己好?


    而她……


    心中始終隻有月清河一人,也不可能真的跟賀蘭衍在一起。


    所以,她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這西賀國……


    賀蘭衍見她沉默半晌都沒應話,眸中的嘲諷越發的濃鬱,“你心中之人若是真為你做過什麽,你又怎麽會站在這裏?”


    清沉緊握雙拳,站在流蘇錦桌旁,凝視著他,語氣冷淡,“因為你的算計,讓他根本沒辦法為我做點什麽,但是我也不怨他。”


    對於月清河,她心甘情願。


    “嗬。”他哼笑,大步朝她走去,俊朗如月的臉龐嘲諷十足,“那是因為他無能。”


    清沉擰眉,隨著他的逼近,她欲要往後退去,手腕驟然被他攫住,“你……”


    “你心有沒有所屬都沒關係,不喜歡孤也沒關係。孤隻要你在西賀國便好,孤需要的是一個人質。”他勾唇冷笑,眸中無半分溫度,“你以為孤放棄十五座城池求娶你,是真的心悅你?”


    “那你到底為了什麽?”如此算計了東明國,讓月清河不得不割舍了自己。


    思及此,清沉瀲灩的水眸裏升騰起一股怒意。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他攫住她手腕下重了力道,“孤在東明國過得是什麽日子,你不會不清楚。如今你在這的待遇可比孤那時好千倍萬倍,月清沉,做人不得那麽不知足。”


    “在東明國的時候,我由始至終都沒有騙過你。”當然,指得是她背叛他一事,清沉對上他冰冷的眸子,輕聲道:“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朋友。”


    “真是可笑。”賀蘭衍嗤笑,俊顏滿是嘲諷,“堂堂一個公主紆尊降貴裝扮成一個小宮女,來到冷宮與一個毫無用處的質子當朋友,這要講出去說你毫無目的,你自己信嗎?”


    “……”清沉愣了一下,張口反駁不出來。


    的確,她一開始是故意接近他。


    但總不能說她重活一次的人,知道他後麵會逃出去,然後攻打東明國。


    她不想兩國打仗,所以才故意接近他的吧……


    她存了私心,的確是不想他從東明國逃走,但始終也不想傷害他。


    明明自己可以告訴父皇聽,讓父皇處置掉他,但她沒有那樣做。


    隻是想用自己能想到的辦法去感化他……


    卻不曾想過,竟會令他對自己誤會那樣深。


    見她半晌也解釋不出來,他沉著臉拉著她來到床榻前。


    還不曾對她做出什麽,她便驟然掙脫出雙手,欲要轉身就逃。


    賀蘭衍再一次攫住她的手腕,下了狠手,疼得她直皺眉,“賀蘭衍,我不願意,你不能強迫我……”


    “你會不會想得有點多?”他冷睨了她一眼,從一旁抽出匕首,毫不憐惜地直接將她手指給劃破。


    “你……”清沉吃疼地皺眉,想抽迴手。


    手腕被攫向到床榻上的白喜帕上,手指傷口的鮮血滴落,在那白喜帕上暈染而開。


    清沉愣了一秒,才迴過神來。


    他……


    沒打算碰自己,所以才要劃破她的手指,讓白喜帕染上血跡,明日好交差?


    看著那白喜帕上的血跡,清沉心中黯然。


    任何嬪妃入宮時都一定要驗身,幸好她是一國公主,那些嬤嬤也不敢提出此等要求。


    畢竟就算驗出她非清白之身也好,她也一樣要入了他們的宮門。


    她是帶著兩國和平的希望而來,而非真正隻為成為賀蘭衍的妃子。


    沒等她開口問他,他鬆開她的手腕,便將那染了血跡的白喜帕扔在一旁的矮凳上,脫了鞋後便是上了床榻。


    明日元日雖是不用上早朝,但他堆積了不少折子,是要處理了。今日折騰了一天,背部的傷傳來陣陣疼意。


    他已是沒精力陪她繼續耗,不與她多說,便是和被而眠。


    清沉站在床邊,看著他霸占了整張床,心中掠過一絲不知所措,他都把她的床給霸占了,那她今夜睡哪?


    “賀蘭衍,你自己沒有寢宮嗎?”她忍不住地衝他喊道。


    賀蘭衍緊閉著雙眼,微掀薄唇,發出冷淡的聲音,“東明國的使者團都未離開,你想讓他們都知道,你剛嫁來西賀國,就被孤冷落,獨守空房?”


    可是那些使者團要三日後才啟程離開西賀國返迴東明國,難不成這幾日,他都要來她這兒過夜嗎?


    清沉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轉身拿過另一床被褥在窗邊的貴妃椅睡下。


    別說他乏,她更乏困。


    窗戶開著細縫,西賀國元月的溫度也一樣低下,但寢殿內燒著木炭,還算暖和。


    冷風透過細縫撫在清沉的臉蛋上,她頓時將自己的腦袋都掩在被褥內,倦意襲來,讓她毫無防備地入了眠,進入夢鄉。


    夢裏皆是她一直思念的俊臉,他心疼著自己手指的傷,溫柔地吮著她手指的劃傷,與她耳鬢廝磨,繾綣旖旎。


    可夢始終便是夢,清沉睜開雙眼時,映入自己眼瞳的不是自己的明月殿。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腦海裏浮現起那夢,自嘲地勾唇。


    她也隻有在夢裏才能迴去東明國了。


    她若隻身逃出這西賀國王宮,也不知該得要用多長時間才能迴東明國……


    隻是……


    哪怕是夢,他能夠在自己夢裏出現,她也心滿意足了。


    “公主。”星雪此時推門而入,見到她醒來,立即伺候她起來。


    “現下是何時辰了?”她看著窗外,冬日的陽光已是灑落進來了。


    “已到巳時。”


    “什麽,那麽晚了?”清沉急忙下了床,剛穿上鞋走兩步便是愣住了,迴頭看向那鋪著大紅床褥的床榻怔住。


    她昨夜不是在貴妃椅上睡的嗎?怎麽會……


    星雪見她神情怔愣,她也滿是不解,便道:“公主,太後那邊的鄭嬤嬤一早便過來了,剛好碰見陛下起來。陛下他將那帶著了血的白喜帕遞出來,讓嬤嬤們都不能打擾您休息。公主您和那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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