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沉深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唇,“賀蘭衍我……我不能……”


    許是從她神情就看出了她的答案,賀蘭衍打斷她的話。


    “明夜子時,你若是願意跟我離開的話,你便過來這裏。”賀蘭衍朝她勾唇,露出少有的笑意,“我知道要讓你離開從小長大的故土,肯定難以抉擇的,所以我願意給你時間去慢慢考慮。”


    清沉沉默,垂眼看著他握著自己的雙手短暫的失神。


    “我要走了……”說著她便是急忙地想跑到院中的宮牆下。


    賀蘭衍一把將她抱起,讓她翻上了宮牆,“相思,我等你過來。”


    清沉不好再迴應他什麽,直接跳下了宮牆,想離開冷宮發現外頭已是有侍衛在把守著。


    她隻能硬著頭皮跑進殿裏看看有沒有窗戶可走的,冷宮裏陰森一片。


    她頂著心中的恐懼,想著自己都是死過一迴的人了,還有什麽可怕的?


    如此一想,她心裏便是多了一抹勇氣,之後真在裏頭找到了一扇窗戶,是通過綠霧當差的小花園。


    她立即翻過窗戶,出了冷宮。


    這裏沒有侍衛把守,倘若她要過來找賀蘭衍的話,是可以從這裏著手的。


    可是,賀蘭衍就要走了……


    一想到這他要離開,清沉猛地一拍大腿。


    她都還沒跟他談好,他迴到西賀國後可不能攻打東明國一事……


    正事沒幹好,那她先前所做的事情就是白幹了。


    她歎了一口氣,看來明晚她還是得走多一趟。


    與他說好,就算自己不跟他離開,可是大家還是好朋友。


    可讓他為了自己不攻打東明國也是不太可能的。


    那就隻能從百姓安危下手,希望他真的是一個好王上……


    也會不忍心見到百姓因戰爭而流離失所吧……


    思及此,清沉急急忙忙地趕迴了明月殿裏。


    ……


    賀蘭衍站在院中,看著清沉離去的方向。


    心中期待著她明晚會再一次過來。


    十年了,他終於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相思……”他輕輕地噙著她的名字。


    “王子。”這時,方才其中一名黑衣人去而複返,他站在他身後,輕聲道:“方才那位女子並不是屬下所看到的相思。”


    賀蘭衍心頭一震,眸中寒光乍現:“你這話是何意思?”


    “她不是屬下調查跟蹤過的宮女相思。”黑衣人在主子與自己吩咐過,去調查名為相思的宮女時,通過其他宮女喊過真正的相思,而跟蹤過真正的相思。


    “那她……”賀蘭衍腦子裏短暫的空白。


    她若不是相思,那她為何要用相思之名接近自己?


    “王子,此女子心計深沉,莫要再相信她,我們得提前計劃了。”計劃已是泄露,那名女子同時也跑了。


    若是要在這宮中找方才那一名女子,容易驚動東明國皇宮的人。


    “不!”賀蘭衍神情堅定,“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相思,我都一定要帶她離開。”


    “王子!”黑衣人皺眉,不讚同此舉。


    “計劃如期進行。”賀蘭衍不相信她這幾個月對自己的關心會是虛情假意。


    不相信她真的會是刻意接近自己,不相信她真的會背叛自己……


    黑衣人看著主子堅定的神情,不好再多說別的,拱手而離開。


    賀蘭衍一人站在冷宮的院中,抬眼看著冷冷的圓月。


    她若不叫相思,那到底會是誰?


    ……


    清沉一夜輾轉難眠,第二日,她便是早早地起來。


    在下朝之際去了射殿,也讓月季過去圖河殿那邊給月清河傳話。


    說自己已是在射殿等他。


    在月清河還未到射殿時,清沉便是嚐試著自己拉弓射箭。


    半個多月不碰弓箭,清沉感到有些生疏,上手拉弓有些吃力。


    在反複多練習幾次,便是逐漸地找迴先前的感覺。


    不過她因心不在焉,每一次射箭時,都未曾中過紅心。


    她也不氣餒,繼續練習。


    “站姿不對。”驀然,月清河不知何時過來,等她反應過來時,他已是站在她身後。


    月清河將長腿放在她雙腿中間,微微將她其中一條腿給糾正。


    清沉感受到那熾熱的唿吸,還有他突如其來的觸碰,立即往前站了幾步,與他拉開了距離。


    “皇兄來了。”她不看他,隻是睨了他一眼,便是屏住了唿吸。


    “嗯。”他以為,她不敢再過來射殿了。


    月清河看著她與自己拉開了距離,烏瞳掠過一抹冷意。


    “皇妹不必這麽怕為兄。”他曉得,是上次自己衝動的舉動嚇著她。


    所以如今她對自己疏離也是正常舉動。


    “皇兄多慮了,皇兄是我的兄長,我為何要怕你?”這話像是在告訴他,自己是他的皇妹。


    月清河細細琢磨了一下她這話,俊顏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也看不出他是何情緒。


    “繼續吧。”他退到一旁,示意她繼續練習射箭。


    她今日過來射殿,並非真的來練習射箭的。


    而是有話要與他說。


    “皇兄……”她垂下了手,弓箭還是在手裏握著,轉身看向他,瞧著他俊美的臉龐道:“我們還是不是兄妹?”


    “皇妹想表達何意思?”他不答反問。


    “我……我隻是覺得……”


    不等她把話說完,他便是微掀薄唇,發出清冷而低沉的嗓音:“覺得為兄那一日的舉動越矩了?”


    清沉急忙搖頭:“不是,我沒那個意思。”


    “月清沉。”他喚出了她的名字,啞啞的嗓音像是沉入海底的低沉,凝視著她的黑眸如月華,“你早該知曉,我們先前所發生的一切,本就讓我們無法成為真正的兄妹。”


    這一段話像是巨大的木椿,狠狠地撞進了清沉的心裏。


    “皇兄明明說過,不再提先前之事的。”她眸色鎮定,眼中卻是緩緩地浮上了懼意。


    她害怕這樣平衡的關係會被打破,她害怕自己也控製不了自己的心……


    害怕會走入那萬劫不複的旋渦裏。


    她隻想平靜地過自己想要的自由生活。


    她不想要那樣的大風大浪,危機四伏的日子。


    月清河哼笑,烏瞳噙著嘲諷,朝她步步逼近,“不提,並不代表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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