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心沒好氣的撇了撇唇,想要將人掃地出門,偏偏主子曾經三令五申的要她們對朱斐心客氣一些,於是她隻好抿著唇,壓著差點出口的怒罵,死死瞪著朱斐心,也不多問來意。


    倒是朱斐心像是沒見到吟心的冷臉似的,熱切地堆起了滿臉笑容,扭腰擺臀地迎上前來。


    「吟心姊姊,今兒個一早,二皇子便命我送來這兩盅藥瞎,說是要給姬大哥和十二公主補補身子的。」她舉起手中提籃。


    「咱們未央宮什麽東西沒有,需要你大老遠送來嗎?」


    吟心沒好氣的迴了一句,粗魯地想要接下朱斐心手裏的東西,可是朱斐心卻是死捉著不放。


    「吟心姊姊別急,二皇子特別交代要我好好服侍姬大哥和十二公主,不如吟心姊姊讓我進去伺候?」朱斐心討好的說道。


    這些日子,二皇子總是三天兩頭的差她來,湯湯水水的也都送了好多迴,雖然吟心和吟畫不曾給她好臉色,到底也沒趕過人,所以她的膽子也大了些,直接要求。


    這提籃裏頭的兩盅藥膳,那可是萬萬不能搞錯的。


    二皇子說了,就算姬耀天對她動心,但隻要皇甫憐波還在,那麽姬耀天礙於權勢,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要她。


    所以隻要她不動聲色除掉了皇甫憐波,姬耀天自然能和她在一起。


    初聞自己要對一個公主下毒,朱斐心自然嚇得手足無措,可是皇甫沛又說,那毒藥可是千金難得,初時吃下肚並不會有事,可是隻要三日一過,藥性便會發作,頃刻之間就能要人性命。


    到時,公主除了她這盅藥膳,其餘的東西也吃了不少,便是懷疑到她頭上也能開脫。


    於是熱切渴望離開二皇子的朱斐心被說服了,下定決心要來一試。


    「你會服侍人嗎?」吟心輕蔑的抬眼斜睨著朱斐心,完全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就算會服侍,也隻是在床榻之上吧!


    「會的,會的!」為了能進去,朱斐心早放下自尊,朝吟心討好的笑著。


    這樣的笑容吟心自然是瞧不上眼,但想起了主子的吩咐,就算再心不甘情不願,也隻好答應放行。


    「那……好吧。」


    見吟心答應,朱斐心眸中閃過一絲陰狠。等二皇子的計謀成功了,看你們怎麽跪在我麵前討饒呢!


    經過這段日子,朱斐心的心已被扭曲,但凡擋著她的人,她都不會有一絲絲心軟。


    隻要她能助二皇子成事,那麽別說尊貴榮寵,光是能夠伴在姬耀天的身邊,就讓她心滿意足了。


    底下幾個宮人一字排開,皇甫沛連瞄都沒瞄她們一眼,專心提筆練字,直到那最後一筆勾勒完成,他這才停筆,順手接過貼身丫鬟遞過來的巾帕,擦了擦手,他這才將目光掃過去。


    「你親眼看著他們把藥喝了?」


    舅舅手底下的軍隊已經潛行到離京不到三百裏處,本來還打算慢慢磨的他開始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隻是朱斐心,連父皇和皇甫威哪兒,他都已叫安插的人手讓他們服下毒藥。


    原本他是不想用這樣危險的法子的。


    當初之所以設計皇甫憐波離宮,便是想讓父皇傷心之餘對皇甫威失望,然後慢慢將權力交到自己手中。


    偏偏皇甫憐波不僅沒死,還帶著姬耀天迴到了宮中,在言談之中暗示著知道了他的企圖,為免夜長夢多,他隻能兵行險招。


    等著他們三人毒發,京城危亂之際,他借口平亂讓舅舅的兵馬團團將京城圍住,再拿出遺詔一份,到時他便能名正言順的登基為皇了。


    「是的,奴婢們皆親眼見著他們喝下湯藥。」


    「嗯。」


    既然都已經喝下了毒藥,那麽隻要再等幾天,他的大計必然能成。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得意了起來。


    被人壓在下頭的滋味並不好,當年先皇後雖然看起來待他如親生,可其實當娘的誰不偏心自己生的?


    所以他若不為自己爭,那麽將來就隻能做一輩子的閑散親王,那種日子他不要,他要坐上龍椅,大權在握!


    「呸!」


    吐盡最後一口穢物,皇甫憐波順手接過姬耀天遞來的毛巾,他則迴頭將吟心和吟畫都揮退。


    這兩個丫頭倒好,不過十幾天的光景,已經把姬耀天當成駙馬爺了?


    皇甫憐波沒好氣地瞪了姬耀天一眼,還以為他的長處隻有賺錢,沒想到對於收攏人心也挺有一套的。


    要不怎麽哄騙父皇和太子哥哥當著那些細作的麵前,將那些有問題的毒湯給喝得一幹二淨?


    「你倒是挺悠哉的,毒害我毫不手軟,一點心疼都沒有。」


    這語氣還是夾酸撚醋,聽得姬耀天心情大悅。


    他長手一撈,便將她撈到身側,細心地為她拂攏幾撮散發,親昵的姿態讓皇甫憐波忍不住紅了臉。


    「讓你吃下毒藥膳我怎麽不心疼,這不急忙打發朱斐心走了嗎?」


    唉,真是貪財貪出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本來隻想獨善其身賺金賺銀,再生他個十個八個孩子,為姬家開枝散葉,卻因為她卷進了這一場陰謀之中,不但得要出謀劃策,還要聽她的酸言酸語,這買賣怎麽算都不劃算,可他卻甘之如始。


    「你還好吧?要不我請太醫進來瞧瞧。」


    「我沒事,先吃了解毒丹,又吐出那些東西,已經不礙事了,現在若是弄出太大的動靜,會讓二皇兄起疑的。」


    「起疑便起疑,若非想要人贓俱獲,憑那個守城的禁衛還有小福子的供詞,便能定他的罪。」姬耀天滿不在乎的道。對他來說,演完了今天個這場戲,便大功告成了,剩下的不過就是收網。


    其實真要說起來,他還真應該感激皇甫沛的狼子野心,若不是他,他怎麽會遇上眼前這個尊貴萬分的公主呢?


    皇甫憐波看著他,伸手拉過了他的大掌,把玩著他的十指,不斷的用自己的手指與之交纏,樂此不疲。


    那夜他孤身前去謁見父皇的事,父皇已經告訴過她了。


    因為他那置自己生死於度外的模樣感動了父皇,所以父皇決定重新調查姬家當年的謀逆之罪,甚至放心大膽的用了他的計謀,準備對二皇兄來個甕中捉鱉。


    「終歸還是要證據確鑿才行。」


    「嗯,聽你的。」


    大剌剌享受著軟玉溫香在抱,姬耀天又不是柳下惠,當然也想越雷池,可是一想到她剛剛才受到折騰,連忙抱起她往床榻走去。


    「雖說不礙事,可終究不是好東西,必然也會傷些身子,你好好歇著吧!」皇甫憐波還戀戀不舍他寬厚的胸膛,索性整個人手腳並用的纏住他,不讓他離去。


    看她完全沒個公主該有的模樣,令姬耀天忍不住地搖頭失笑。


    兩人正濃情密意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一陣冷風驟然拂去內室裏的曖昧,姬耀天定眼一瞧,不是姬又敞是誰?


    他知道他會來,也希望他來。


    但皇甫憐波卻不知道他會來,才剛想躺下的她一見到姬又敞,飛也似的跳下床,然後雙手一張,整個人擋在他的麵前。


    見狀,姬耀天沒好氣地瞪了皇甫憐波的後腦杓一眼,那眼神是完全的無奈外加十足的暖意。


    會武功的人是他,有機會保住兩人性命的也是他,她擋在前麵要做什麽?


    「你來幹什麽?」


    皇甫憐波冷冷瞪向姬又敞,雖然已經知道他其實是姬耀天的堂弟,可對他冥頑不靈、執意血債血償的偏激行為卻沒什麽好印象。


    先前他將姬耀天傷得那樣重,險些就要去閻王爺那兒報到,皇甫憐波更是記仇記進了心坎裏。


    要不是顧念姬耀天重情,她恨不得立刻揚聲叫來禁衛,好把這個人關入天牢裏,免得他再出來害人。


    「皇上答應重查當年的案子了?」


    對於皇甫憐波的怒視,姬又敞視而不見,隻是徑自問姬耀天。


    「是。」


    「你還是不肯血債血償。」姬又敞再問,眸心泛起了一抹複雜的情緒。


    其實當年長輩交代的話他也有聽見,可他生性要強,半點也不願為苟活下去而忍氣吞聲。


    所以報仇成了他唯一的執念,為了報仇就算六親不認,他也不在乎。


    可是當他聽見二皇子冷哼著說皇上在瞧了言官之折子後,下旨重新調查姬家一案時,他的心便五味雜陳,非得前來見見姬耀天不可。


    「姬家從來沒有做錯什麽,犯不著麵臨斷子絕孫的懲罰。」


    姬耀天向來能看到大局,他不會傻得以為殺了當今皇上,還能留下自己的命,所以他不願。


    「你……」心裏雖然知道姬耀天說的沒錯,可是這麽多年的執念哪裏是說解便可以解除的呢?


    他冷眸一揚,瞪向皇甫憐波的眼神多了一絲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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