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篝火之旁,趙小龍扶著薛懷文,緊張地看著李時珍解開薛懷文肩上包紮之處,隨後見李時珍也是皺起眉頭,讓趙小龍心中一沉。


    李時珍讓那二柱點起一隻火把來,二柱便答應一聲,從騾馬上卸下的物品處取出了一隻火把,在篝火上點燃後慢慢湊近了薛懷文肩上傷口處。李時珍借著火把的光亮,仔細看了一會傷口,甚至湊上去用鼻子仔細聞了聞,然後便皺著眉頭問向趙小龍。


    “小哥,請問這傷口是何時如何造成的,是否進行過其他處理。”


    “哦,這是神。。。”


    “嗯哼,李郎中,這是一種粗鐵箭從前麵射穿造成的,是四天前的夜晚,今日天還未亮之時,因為傷口腐爛,被這小子用磨利的石片割去過一次腐肉,之後隻用白藥灑在傷口包裹,那腿上的傷也相同。”


    趙小龍正要如實迴答,卻被薛懷文搶過話頭,隻是簡單描述了一下關鍵,而對於其它卻是一字未提。趙小龍見薛懷文如此,便也是閉嘴不言,心中也是覺得,這些江湖恩怨確實也沒必要多對常人述說。


    而李時珍顯然也對傷處有關情況之外的事情毫不關心,聽完薛懷文說的內容,再仔細觀察一番之後,隨即又把了一陣薛懷文的脈,之後便轉身向另一邊休息幾人喊了一聲。


    “田七,把我的藥包全部取來。”


    隨著李時珍一聲喊話,便見一人起身,跑到他們帶著的物品處,取來一包大大的包裹放於李時珍旁邊,而這期間李時珍對薛懷文凝重地說道。


    “兄台,聽你之言,再觀傷口,我隻能說,兄台此時還一息尚存簡直是奇跡。此時我還無法馬上為你醫治,隻能先再次替你簡單處理傷口。等我想到醫治之法,再為你醫治。”


    李時珍說完,便將那一大包包裹解開,打開一包油紙包裹著的物事,將一個小紙包取出,將裏麵的白色粉末灑在了薛懷文肩上的傷處,再取出一些幹淨的白布,在前後傷口處墊上兩團厚厚的不知是何物的東西之後,重新包紮了一番。腿上的傷口也如是,經過觀察嗅聞一番之後,還是重新灑藥包紮一番,卻是絕口不提如何醫治。


    做完這些,李時珍看著趙小龍和薛懷文,作出一副輕鬆的神色,說道。


    “兩位,今夜黑暗,我無法著手處理傷口,且會想一個萬全的醫治方法,明日一定為這位兄台醫治傷口。不過兩位放心,這傷雖重,但我保證兄台一定性命無慮。”


    說完,李時珍便起身走向了一邊大樹之旁,靠在樹上閉目養神起來。可趙小龍在他站起轉身之時,看到他那原本還算輕鬆的表情,瞬間變得眉頭深鎖憂慮異常,這讓趙小龍心中一陣詫異,剛剛那難道是故作輕鬆嗎?是為了讓薛懷文不要太過擔心?此時的趙小龍,心中反而是有些開始擔心起來。


    可無論怎樣,李時珍卻是再沒對趙小龍和薛懷文說什麽,而隨他而來的幾人,卻是各自忙了起來。有人取出一口鐵鍋,去河邊打水,有人便在火堆上準備著燒水的木架,而那二柱一番砍刀揮舞之後,原本的空地頓時變得大了兩倍,另幾人從那些物品之中,取出一應物品,居然簡單的搭起了三座帳篷。


    趙小龍看著這一行七人三隻騾子及一堆物品齊全的隊伍,各自默默地行動,那熟練的動作好似不是一天兩天形成。那李郎中好像是這一行人的主人,此時正在一邊隻是靠著大樹閉目養神,任由那些好似仆人的人各自忙活,趙小龍心中對這李郎中充滿好奇。


    看那李郎中有這麽多人同行負責飲食起居,還有那堆帶著的各式物品,應是一位非常有錢之人。可在趙小龍僅有的一點對郎中的印象,便是那龍門鎮的藥鋪坐堂郎中,那也是趙小龍路過藥鋪門口偶然看見的。趙小龍隻記得,那坐堂郎中閉目而坐,一手搭脈一手捋須,昂頭挺胸細皮白嫩,是一副高高在上模樣的中年胖子,與這山林中相遇的李郎中,差異大得讓趙小龍始終不覺得李時珍與自己印象中的郎中相符。


    眼前的李郎中,閉目皺眉苦思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那一身好幾處補丁卻還有幾處明顯是被什麽刮破的粗布衣服,還有那顴骨突出臉頰無肉的瘦臉,以及剛剛看到的那雙粗糙的細長手指,如單看他一人,說他是常年出入山林的山民更能讓人相信。


    正陷在自己的思緒之時,突然感到身邊有人走近,轉頭一看,便見那壯漢二柱一屁股坐在了自己身邊。


    “小兄弟,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恩公說會保證你爹活命,那你爹便絕對死不了。”


    二柱坐下便粗聲對趙小龍說了句話,雖是一句寬慰之語,卻反而讓趙小龍一陣無語,對這壯漢也不問問就給他安排了一個爹甚是哭笑不得。


    “嗯。。。他不是我爹,是我的一位前輩。。。”


    聽到趙小龍的話,二柱倒是一愣,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一般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嗬嗬笑著說道。


    “哦哦,對對,剛才你是叫他前輩來著,嗬嗬,看我這記性。”


    “嗬嗬,沒關係,對了,我叫趙小龍,大哥,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孟二柱,與我家恩公一樣,也是黃州人。”


    二柱介紹著自己,說到自己與李時珍同屬黃州人,聲音中盡是得意之情。


    “二柱,你為何叫李郎中恩公啊。”


    聽到趙小龍問起這個,二柱馬上臉色鄭重起來,看著趙小龍雙眼正色說道。


    “因為恩公不僅醫好了我被打斷的腿,更是救活過我娘的命,因此我娘在去世的時候,千叮萬囑叫我一定要報答恩公。所以我希望拜到恩公門下,雖然太笨不能學醫,卻也是一身蠻力能為恩公搬搬抬抬幹些粗活。哈哈,正好恩公經常進山采藥,我每次都跟著,自然就一直跟在了恩公身邊。”


    “你是說,你恩公原來不肯收你,可你每次都是硬跟著你恩公進山,你恩公才收留的你?”


    趙小龍聽完二柱的話,心裏卻有些疑惑,如此一問,果然見那二柱重新一副得意之色。


    “哈哈,你怎地知道的。當年恩公死活不肯收我,我才想出了這個好主意。不過也是,恩公醫術高超,每天都能救活不少人命,對他感恩的人可說遍布湖廣全省,要是都收留到恩公府內,那就是十個恩公的家也裝不下。雖然我是靠著小聰明才讓恩公收留我的,可我也是耗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跟著恩公進了好幾次山,最後又見我沒錢吃飯餓暈在街上,才終於收留我的。這也是說,恩公又救了我一命。”


    二柱對於自己能勝過所有人,得以能被收留在李時珍身邊,真的是發自肺腑的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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