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藍,萬裏無雲。


    在冬日裏,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無寒風,無大雪,宜出行。


    二人在西院用過了早膳,衛韶出門去了金吾衛。


    昨日因為文芷若和楚王他們都在,原本想要相互坦白的衛韶和江淮之夫婦,誰也沒如願。


    這事,他們各自都想著,還是另找合適的時機吧。


    衛韶走後,江春曉先是將喜樂園裏的事都安排妥當,隨後便帶著玲瓏和兩個小廝乘坐馬車去往城南流民安置區。


    年關將至,她得趕緊去把那些年貨和衣物都給大家夥分了去。


    原本,衛韶是要陪她一起去的。


    雖說,知道她是好心,而那些流民和孩子得她相助多次,對江春曉也算是友善。


    但是,畢竟,那裏龍蛇混雜,快過年了,囊中羞澀難度佳節。


    見到她,免不了會有些人生出一些歹心來。


    所以,衛韶不放心她和玲瓏她們去。


    可江春曉卻說,不讓他去。


    她知道,因為薑國奸細的事,金吾衛最近每個人都忙的焦頭爛額。


    李旭早上來稟事的時候,那倆黑眼圈可是駭人著呢。


    落網的那些奸細,從前兒半夜起,被張良和徐朗帶人輪番審訊,最後還是沒熬住金吾衛的酷刑,招了供。


    供出他們一行還有十數人早已混進永都城中,伺機潛入皇宮對小皇帝和太後不利。


    除夕將至,未來幾日,是最重要的抓人時機。


    否則,除夕宮宴,都將會受到影響。


    這些天,衛韶勢必要一直帶人在城內,城外的四處抓人,準會忙的不可開交。


    她不想讓這些瑣事,再去牽絆住他。


    江春曉隻在心裏祈禱,他能每晚迴來睡個安穩覺,就已是極好了。


    她堅持,她們自己去可以,衛韶便隻得作罷。


    他還是特意囑咐她,讓她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若是遇見危險,一定第一時間拉開他給她的,金吾衛信號彈。


    他會立刻帶人過去救她。


    自從上次賀漣讓人抓走了江春曉,衛韶就將那信號彈給了她,以備不時之需。


    江春曉笑著打趣他實在是太囉嗦,但是,轉過來,卻又嘮叨了好幾次,讓他緝拿逃犯時,才要多加小心。


    衛韶拿出衣襟裏的平安金牌,呲牙對著她說:“放心,我有這個,護身金牌!”


    被江春曉一拳捶在他的肩頭,直說他討厭。


    *


    江春曉和玲瓏四人到了城南流民區的時候,卻發現,早已有好心人搶先他們一步,先到了。


    從馬車上一下去,一陣暖熱的氣息就撲麵而來。


    夾雜在這冬日的寒潮裏,瞬間染上了幾分霧氣。


    “掌櫃的,今日有人早就在這起大鍋,搭棚子施粥呢。”


    “哦?我們過去看看吧。”


    從江春曉到了永都城開了喜樂園,開始救濟這些城南的流民開始,到現在也有幾個月了。


    之前,每隔一段日子,也會有些大戶人家的夫人組織起來,在此處開棚施粥。


    其中有幾戶,還是與張芸,也就是前刑部尚書陸夫人交好的夫人、小姐。


    她們有些還到喜樂園裏辦了美容卡。


    與江春曉也算是臉熟之人。


    江春曉倒是沒想到,在這大風寒霜的日子,她們還會來。


    她還以為,大戶人家規矩多,春節前這些日子,都不會來這兒了。


    不過既然碰上了,應該先去相互見個禮的。


    她們出來行善事,與江春曉的目的不同。


    江春曉是真的可憐那些和大人一起遭了難的孩子,天災人禍,居無定所被迫離開家園。


    她是盡她所能的能幫就幫。


    江淮之和柳玉茹也都十分支持她。


    可這些貴人家的夫人和小姐過來開棚施粥。


    一是為了積德行善,二嘛,則多是為了自家相公的仕途和家族的名聲。


    俗話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沒有幾個從小錦衣玉食的貴夫人和千金小姐,是能真的對這些底層流民所悲慘生活感同身受的。


    大多數是因為家中長輩和夫君的號令,不得不為之。


    當年,太宗皇帝在世時,常攜太宗皇後一起出宮,親自關心這些從大雁各州縣遭了災患,逃亡到都城的百姓。


    百官及家眷,自然要效仿之。


    以求在皇帝麵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先皇登基後,也繼承了這個傳統,經常與衛皇後一起到此處施粥布恩。


    可如今,先皇薨逝,留下年幼太子,孤兒寡母的。


    日前,又出了兩位王爺謀逆之事,一時間人心惶惶。


    就算有衛韶和禦林軍護衛,衛太後也憂心小皇帝的安危,便做主取消了這件事。


    她隻吩咐內庭官員一定要做好流民的安置事宜,還命令他們一定要讓百姓過好有米有衣的春節。


    江春曉她們走過去的時候,前麵的街麵上早已排起長龍。


    她抬眸往人群最前麵,熱氣騰騰的位置看過去,想尋一下今日施粥的夫人是誰。


    卻被她看到一道頎長挺拔、十分顯眼的身影站在人群之中。


    奇怪,今日來的善人,竟不是哪家的夫人,小姐。


    而是一位公子?


    走在江春曉身後的阿福眼尖,一下就認出那人正是他之前在陸府見過的人。


    他湊到江春曉身邊,低聲道:“掌櫃的,那是陸尚書的表弟,裴公子。“


    “啊?”


    江春曉聽了阿福的話,仔細朝著前方粥棚下的人看過去。


    還真是裴岩,沒錯。


    她心道,他不是在永都城的一處外縣做文錄官嗎?


    怎麽會出現在這兒,給流民施粥的?


    江春曉記得,之前張芸和她提過一嘴,裴岩在外縣當職,但具體是哪個縣,江春曉倒是沒記住。


    她隻記住了張芸說,陸元這位表弟才華橫溢,處事穩重,隻是年少之時不想入仕為官,平白蹉跎了好幾年的歲月。


    後來,有家中長輩做主為他定過一門親事,想著讓他先成家,再立業也好。


    哪曾想,他竟然在成婚之前半月,連夜離家出走了。


    人家女方聽了消息,氣的當日就將退婚的帖子送到了裴家。


    直到三年後,裴岩忽然迴家,跪在祖祠前,說他要去參加科舉考試。


    大齡書生橫空出世,重拾書本,秉燭夜讀,沒想到,竟然還真讓他給考上了進士。


    看他有心改過,還有了正事,加之陸元這位身居高位的表哥給說情,這裴家老人,才算是原諒了他。


    那日在陸府見他之時,江春曉一心想著如何對付月兒和陸元,倒是沒太注意裴岩。


    隻印象中依稀記得,他做事好像比較沉穩,能夠顧全大局。


    不但能夠看出事情的分寸和緩急。


    而且,她們把他大姨母氣的中了風,他也沒有與她們起了爭執。


    反而還出言勸說了他的娘親,要以姨母身子骨為重。


    江春曉當時還道,陸元這個表弟,倒是還算可以。


    她真沒想到,他們倆會在這遇上了。


    就在江春曉看向裴岩的時候,正拿著大鐵勺的他,也向著她看過來。


    隻見裴岩衝著她微微一笑,頷首點了點頭。


    而後,他又轉過臉去,客氣的請下一位老翁上前去,他大手起落,給那老翁盛了一大碗熱粥。


    “老伯,小心燙。


    那邊還有餅子,您過去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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