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來客棧的大堂隻有葉小水在值班,曹玉娟進門時,發現葉小水的很意外的神態,這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曹玉娟並沒有在意,她不是那種見風就是雨、愛追尋珠絲馬跡的女人。簡單問了問葉小水這幾日客棧的營業情況。還是老樣子,全國經濟都不景氣,看電視聽收音機知道,這是受東南亞金融風暴的影響。金融風暴也波及到這座偏遠的中原小鎮,波及到白家開的這個悅來客棧。而在前一年,悅來客棧還是人來人往非常興旺,來這裏借住的,都是財大氣粗的金玉珠寶界老板,他們並不在意吃住這一點花銷,隻要環境好、服務優,他們樂意掏銀子。為此,白嘯天裝修出一個總統套房,專門為那些巨商們準備。

    石佛鎮從曆史上就是一個玉貨交易的集散重地。但自前年下半年開始,旅店生意明顯減少,幾十間客房幾乎全部空著,隻是偶而有幾個旅客光顧。旅客少了,經營收入自然受到影響,白嘯天不得不辭掉大多數服務員,留下葉小水、周小蒙和梅小青幫自己照看。葉小水、周小蒙是服務員,梅小青不是,她是管理人員。

    那天,在悅來客棧的大堂,曹玉娟並沒有看到白嘯天,也沒有看到梅小青。但她根本沒有往那方麵想。

    曹玉娟一直不清楚,白嘯天是如何和梅小青認識的。隻記得有一天白嘯天突然對自己說,你要照看你父親的富春堂,又要為客棧操心,太累了,我又招了一個服務員,她原來在南方打工,有過類似旅店經營管理的經驗,可以幫你料理客棧方麵的雜務。曹玉娟想也沒想就同意了,因為她的精力的確幾乎全部放在了富春堂,她也是一個非常稱職的女醫生。尤其是近幾年來,她的醫術在父親的傳授和自己的努力下增進很大,方圓幾十裏,有些人患病就專門奔她來,請她診治。事業精進的曹玉娟做夢也想不到,家庭危機正悄然逼近。而這個女人,就是從南方迴來、所謂見過大世麵的梅小青。

    梅小青的確很能幹,沒過幾日就把客棧規整得井井有條,使她和白嘯天省去很大的心思。曹玉娟感覺肩上的擔子卸去了很多,也樂得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父親的富春堂。然而,曹玉娟不知道從何時起,梅小青這個很有能力的女人已把自己的丈夫拉下了水,在她和丈夫之間狠狠地插了一腿。

    一個極普通的日子,事先也沒有任何征兆。曹玉娟從客棧大堂出來,往後麵他們夫妻的居室走,人還沒進屋,便透過門窗聽到屋裏傳出異樣的聲音,結過婚或者有過性高潮經曆的女人都不會對此陌生,像歎息又像是抽泣,實際是一種肉體和靈魂極度愉悅的發自腹肺的呻吟。曹玉娟做為過來人如何聽不出來呢?曹玉娟的腦袋“嗡”一下,立即就大了,自己的丈夫和另一個女人在他們的婚床上幹那種事情!出於本能,想也沒有多想的曹玉娟奮力去推開門、用鑰匙開門,但門從裏麵反插著,看來他們做愛也是有預謀、有計劃的,這對狗男女隻是沒想到曹玉娟會在這個時候迴來。

    門,終於開了,站在門口的是自己的男人白嘯天。

    那個女人衣衫不整、披頭亂發,匆匆拉開門從他們旁邊溜走了。曹玉娟不是潑婦,不追會上去扯住這個女人當作白嘯天背叛自己的證據,跟白嘯天哭鬧撒野。曹玉娟輕蔑地看了那個女人一眼,轉過頭憤怒地盯著自己的男人,那一張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臉,這時候竟然顯得無恥與下流至極。她忍無可忍,掄起巴掌抽過去。

    “叭”,清脆而響亮。大堂裏的葉小水聽到了,聲音也許還傳到了大街上。曹玉娟看到男人臉上立即堆起五個紅紅的手指印兒,這就是她和這個男人從此決裂的印章。曹玉娟不再多說,抽身離去,她發誓再不迴這個所謂的家,再不見白嘯天這個亂情亂性的男人。從此,曹玉娟從悅來客棧搬迴了父親曹華棟開的富春堂,與女兒白娃一起生活。盡管後來白嘯天曾不止一次去找她,請求她的願諒,但她根本無法從心底裏願諒、寬容這個男人。

    ……不知過了多久,曹玉娟才慢慢從地上依著門重新站起來,她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從衣架上取下白大褂重新披在身上。鏡子裏,又出現一位端莊美麗大方、勇敢堅強的女大夫。望著鏡中的自己,曹玉娟拭去眼角的一滴淚花,微微地笑了。

    生活總得繼續下去,與其痛苦地度日,不如微笑著麵對一切。永遠不要低著眼簾看生活,那樣會越來越憂鬱、越來越傷感;抬起眼睛,挺起胸膛,好情緒就會由心而生,快樂也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然而,曹玉娟做夢也難以想到,無法阻擋的可怖的災難正一步一步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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