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麵麵相覷。


    淩朔野站在走廊,“怎麽樣了?”


    “剛午休呢,一小時後才醒來,咱們出去走走?”


    到花壇,轉悠了一圈,張乖香說:“我剛剛和媽媽商量過了,我們準備迴去,那邊療養也方便,到時候迴來拆鋼板就好了。”


    “這就走?”


    淩朔野隻感覺太對不住張乖香他們了。


    人家救了自己,當初在人家家裏,他沒少耽誤人,人家吃窩窩頭,她吃白米細麵,人家吃麵條,他吃老臘肉,老母雞。


    這都是人家從牙縫裏摳出來的。


    而自打張乖香進城以後,他既沒有帶她各處走走看看,領略一下大城市的美好,也沒帶她吃什麽好吃的,甚至於,擔心因為她們會破壞自己的感情還疏遠了她們。


    很有一種讓她們母女倆自生自滅的感覺。


    一想到這裏,心頭難過極了。


    倒是他張乖香,眼睛裏是坦蕩的光,“城裏頭有什麽好的,地方小,住起來我們也真的不習慣,花錢的很,我們真的準備走了。”


    “花錢?”


    淩朔野急忙說:“我會想辦法,錢的事不需要你們操心。”


    事實上,這段時間她們吃穿用度的錢都是淩朔野提供的。


    他不但給了錢,還有的多呢。


    “也不光是錢的問題,我們想家了,到時候取鋼板做檢查的時候我們會繼續聯係你的,最近這段時間是我們害了淩大哥你了,要你有家難迴,天天都忙忙碌碌的。”


    “這是哪兒的話。”淩朔野心頭空落落的,越感覺自己內疚。


    “好了,咱們就不說這個了,我準備後天下午走,我們也沒什麽拿的,都收拾好了,到鄉下我會寫信給你。”


    淩朔野再三的挽留,但很顯然人家沒有逗留的計劃與準備。


    到底還是要離開,淩朔野要給她們買東西,卻被張乖香攔住了,“淩大哥,你就不要忙忙碌碌的了,有什麽好買的?這老天拔地的就算你買了我們可怎麽帶走呢?”


    淩朔野一想也是,路上還要照顧患者呢,且大巴車顛簸的厲害。


    “到時候我送你們迴去。”


    “你啊,”張乖香淳樸的笑著,“你好好兒在這裏就成了,橫豎我到了會聯係你的,好了。”


    倒是此刻,淩朔野感覺張乖香完全變了個人一樣。


    之前,她做什麽事都會詢問自己,以自己的判斷為基準,但今天呢?她壓根就不這樣了,兩人就這麽麵麵相覷,反而是淩朔野,比之前還難受了。


    在迴病房的路上,張乖香迴頭看了看淩朔野。


    “我其實知道,”她慢吞吞的說:“自打我來城裏以後,嫂子就和你鬧矛盾了,她是不知道咱們是怎麽一迴事,我感覺我有必要給她解釋一下。”


    “解釋?”反而是淩朔野感覺完全沒必要。


    自打張乖香和母親詳談一次以後,頓時感覺有必要解決一下這個問題。


    她笑了,“我準備請你和小夢姐吃一頓飯,在國營飯店,你給小夢姐說一下,就說我們準備迴家了,讓她以後和你安安心心過日子就好了。”


    她感覺,他們夫妻矛盾都是自己帶來的,要是自己離開了,想必一切也就萬事大吉。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找她說的,這是我和母親的計劃。”


    張乖香看看淩朔野。


    “我去安排。”


    晚上,黎夢迴家。


    黎母做了老母雞湯給她,看她迴來就噓寒問暖,當然了黎母也了解到了外麵發生的一切,“那黑心肝的,我真是氣死了!黑心肝的黎楚楚,趕明兒我找她鬧去,大耳巴子丟她臉上,小夢,你就不要生氣了。”


    黎母一邊給黎夢送雞腿兒,一邊埋怨自己,“都是我不好,當年我不帶她進城就好了,可偏偏我鬼迷心竅帶她進城,什麽好啊?這白眼兒狼。”


    要不是有倆小家夥在,黎母還要咒罵什麽不堪入耳的話呢。


    但因了這倆小家夥,黎母三緘其口了。


    隻可惜話頭還是被淩暖暖聽到了,暖暖看著黎母,“外婆,什麽是白眼兒狼啊?黑心肝的什麽啊?”


    “哎呀,呸呸呸,快呸呸。”


    黎母一邊迷信的提醒,一邊送了大雞腿兒到暖暖的嘴裏,淩暖暖笑著吃了起來。


    “你們也吃啊,大家都累壞了,吃,都有呢。”黎母東道主一樣招唿眾人,於是小月和夏然都吃了雞肉,倒是她自己,光吃白米飯了。


    實際上,在七八十年代,這一餐飯已是普通家庭的高配了。


    看黎母光喝湯光吃燉蘿卜,黎夢心裏頭不舒服,“媽,你也吃,咱們還沒窮到揭不開鍋。”


    “哎,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的矜貴,”黎母說到這裏,咳了一聲,“哎,說這個做什麽呢?那什麽,我剛剛做吃的在廚房就吃飽了,我啊,就喜歡喝湯,老母雞湯滋補啊。”


    黎夢不戳穿,“你這樣,大家心裏頭都不是滋味兒。”


    “小夢啊,”黎母擦眼淚,“當初都是我不好,你們千方百計給我籌了叁萬元才將虧空給填補上了,咱們才過上了這苦日子,夏然還要給人家免費做三年,至於小月,你也忙的起早落夜的,我這顆心啊,難受。”


    一開始夏然和小月都很埋怨黎母,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在這老婆子身上也看到了優點,逐漸的,也就接受認可了她。


    “聽到黎楚楚左耳後小賤人鬧事,我真是恨不得給她兩耳光,小夢,這事情你交給我好了,我來處理。”


    “媽,你就不要胡攪蠻纏了,你忘了大院的事了,這裏是城裏頭,搞不好黎楚楚這家夥報警了,你又給咱們招惹是非了,好了好了,這小事情我們會處理。”


    黎夢擔心黎母會招災惹禍。


    倒是黎母,一點不在意,擺了擺手。


    大家這頓飯吃了一半兒,淩朔野迴來了。


    黎母嘖嘖連聲,顯然是在譴責了,“喲,姑爺迴來了啊?還以為你外麵一攤子忙的抽不開身了,也是,家花沒有野花香,吃嗎?我給你準備筷子去?”


    “不了。”


    顯然,淩朔野知道沒有人歡迎自己。


    就連淩北北和暖暖都不待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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