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朔野是正人君子,自然也知道是自己著急傳遞消息到組織去,這才出了狀況。


    此刻他急急忙忙點頭,“您放心好了,不管將來出什麽問題,我這邊都會照顧好阿香和您,現在您閉上眼睛好好兒休息休息,我們用牛車拉您城裏頭看病去。”


    張媽媽這才閉上了眼睛。


    在夢裏,她似乎再次看到了丈夫。


    她老公叫張大福,濃眉大眼,兩人時常漫山遍野去采吃的,日子過的滋潤極了,他叫她“翠蘭”她叫他“阿福”……


    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村長那邊送了一匹馬過來。


    “快,都說老馬識途,我家這匹馬是時常到外麵去的,城裏頭也去過很多次,就借用給你們了,不要著急還給我啊,翠蘭的身體要緊,快去吧。”


    事不宜遲,的確是需要快速離開。


    但按淩朔野的計劃,最好不要讓張乖香一道兒進城。


    畢竟前途漫漫,危機四伏。


    最近還是梅雨季節。


    但轉念一想,這一路上需要做女兒的照顧母親,他一個大男人尤其是在吃喝拉撒上是比較複雜的,索性就讓張乖香尾隨。


    出小鎮,村長和村民戀戀不舍的揮揮手,送他們遠行。


    此刻夜黑了,風也蕭蕭雨也蕭蕭,馬燈就這麽撞擊車上,氣氛一點不好。


    有飄雨進了車子,路上且是顛簸的厲害,才出去三公裏不到,張媽媽就疼的呻吟起來,張乖香本身還在旁邊看路,此刻也不敢怠慢,示意停靠一下。


    她含著淚咕噥,“我媽是最剛強的女人,從來不會喊叫疼,這一次一定是疼的厲害了,我去看看,咱們慢點兒走。”


    “也好。”


    實際上,在轉彎就不能繼續走了,那是下坡路,且耳畔能聽到震耳欲聾的波濤聲,在附近有一條河,從這聲音就能判斷這條河一定很深。


    想到這,淩朔野說:“我點篝火,咱們在這裏先休息休息,現在是十萬火急都不敢走了,危險。”


    張乖香照顧母親。


    淩朔野去找蒿草和木柴去了,牛車內,張媽媽深情款款的看著女兒,手偶用力攥著女兒的手,“既然發生了危險,你坦然接受就好了,不要擔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啊。”張乖香痛哭流涕。


    張媽媽卻說:“這淩朔野是個好人,我這輩子見的人多了,看人準!不怕虎張三張嘴,就怕人有兩條心,現在媽媽成這樣了,未來當然是你的累贅了,到城裏去要是能治好病,最好,這要是不成你依舊送我迴來,你卻留在城裏頭,記住了嗎?”


    “媽,媽啊。”


    最近各種事衝擊的她七葷八素。


    到現在為止,媽媽受傷的事張乖香還不能接受。


    終於,做母親的長歎一聲,“看他這個年齡,大概也成家立業了,要是家裏還有婆娘,你卻辛苦,所以聽媽一句,你要爭,知道了嗎?不然你什麽都沒有,城裏頭是認識人的社會,和咱們村上不一樣,誰都這麽古道熱腸啊?記住媽媽的話,你要爭。”


    “我知道了,好了,您休息休息,您就不要說話了。”


    張媽媽閉上了眼睛。


    半小時不到,篝火燃起來了。


    淩朔野將出門時候帶的窩窩頭以及玉米之類的從蛇皮口袋裏拿出來烘在了篝火旁邊。


    那火是絢爛的,抽搐著的,跳躍而美的。


    淩朔野自己也沒怎麽吃,送了給兩人,這些都是她們自家做的,幹淨衛生,兩人勉強吃了一些,晚上,張乖香和母親在牛車內休息。


    至於淩朔野則是一人在外麵,好在沒什麽危險。


    到次日,繼續啟程,路過了一些危險的地方,終於出了小鎮。三人這才發現,原來這條路反而是最安全的,從小鎮繼續走,上陽關大道後天也晴朗了起來,往前走,是一家變電所,中央燃燒著大煙囪。


    此刻,張乖香將母親攙了起來。


    不得不說張媽媽的情況好了不少,據她自己描述,下肢沒知覺了,但上半身卻不受影響,張乖香指了指遠處的煙囪。


    “媽,城裏人這樣子蒸饃饃啊,這大的煙囪,做的嬤嬤全城人都足夠吃了吧?”


    旁邊的淩朔野解釋,“那是變電站,垃圾燃燒以後產生了能量轉換,城裏人就有電了,晚上霓虹燈就亮起來了,美著呢。”


    “真好,城裏頭的樹也這麽直溜溜的。”


    接下來,張乖香問了不少問題,似乎什麽都是新鮮的。


    從女兒那好奇的狀態,母親就能看出來女兒是很喜歡城裏頭。


    旋即大家都笑了。


    進入大院,有人看淩朔野來了,都好奇的靠近,隔壁的三姐詫異極了,揉了揉眼睛,“哎呀,我就說你沒死,他們非說你死了,送了你的照片給小夢,哪裏有的事情,三姐看你這不是好端端的。”


    “你們這房子是……怎麽一迴事啊?”


    淩朔野臨走之前房子還好端端的,但此刻,房子在修築,一整個二樓區域都不成個模樣了,這工程啟動了停工,停工了啟動,倒進行了無數次。


    “還不是你家的老妖婆一把火燒了這裏。”


    淩朔野這才問:“小夢呢?”


    “在養殖場呢,”三姐瞥一眼站在淩朔野背後的小丫頭,張乖香顯然也知道這是鄉裏鄉親的關係,友善的笑了笑,她發現城裏頭的人穿衣打扮和他們完全不一樣。


    在農村,婦女喜歡大紅大綠,五顏六色。


    真是恨不得全身都是斑斕的,但在城裏頭就不同了,城裏人喜歡肅靜顏色,城裏人也不會用頭巾將頭發包裹起來。


    “我朋友,我那段時間遇險了,差一點就……是她們母女救了我,因為幫助我送東西,阿姨的後腰也出問題了,現在我們準備到醫院去。”


    “需要錢?”


    三姐看向淩朔野。


    他準備迴去拿,但三姐此刻走到了水池旁邊,敲擊了一下一棵空盆子。


    這是大院裏小孩子們玩兒的遊戲,叫擊鼓傳花,三姐這邊用力敲了一下,大家夥兒急急忙忙就看了過來,她言簡意賅的將事說了出來,又道:“現在,他們家哪裏還有錢啊,咱們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畢竟人命關天可不要馬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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