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


    火急火燎的賈行雲三人緊趕慢趕,終究晚來一步。


    瓦策悲唿,撲將過去,被巫嚕嚕絆倒在地。


    “哥。”眉苗泣不成聲,將方才發生的一切斷斷續續告知瓦策。


    賈行雲赤著雙腳,黑襪磨洞,腳拇指露出半截。


    他右腳底蹭著左腳背上,將腳底板擱腳的砂礫抖落,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八門大開的石塔。


    石塔在他眼中不是白色,而是藍綠光黃爆花珀。


    黃係,藍綠色可見熒光,有明顯的盤狀裂隙。


    裂隙中隱可見繁瑣的梵文,“阿濕摩揭婆”五字最多。


    “阿濕摩揭婆”在梵語中意為琥珀,為佛門七寶之一。


    眼前這塔失了莊嚴肅穆之感,血紋穿梭裂隙之間,跟金絲交相輝映。


    琥珀作為鎮邪之物,賈行雲很好理解。


    琥珀通虎魄,《風俗通義》記載:虎者,陽物也,百獸之長也,能執搏挫銳,噬食鬼魅。


    佛像中也盛行繁縟的琥珀瓔珞、臂釧飾品,以為鎮邪法器。


    賈行雲按住躁動的骨錢令,胸中空空空的聲音,如戰鼓猛捶。


    “不太妙,信號被強烈幹擾。”江曉薔掏出空格信號的手機,指了指進入石塔範圍就栽倒冒煙的無人機,“支援不知什麽時候到,等援比較妥當。”


    “不能再等了,我要救阿爸。”瓦策抽出散彈槍拍在手裏,推開眉苗,“你別跟來,照顧族人。”


    “救人要緊。”賈行雲將江曉薔往後拉開,指著地上的巫嚕嚕,“你小心點,不要越過這些東西。”


    “我有槍,我可以幫忙。”江曉薔往前沉穩踏出兩步,拔出手槍,子彈上膛。


    “外麵更需要你。”賈行雲重重拍在江曉薔肩頭,壓低聲音,“因為紮哈的原因,俊溫損失不少人,如果沒有你在外麵盯著,我怕卡寨的人在俊溫盛怒之下,會被他屠戮一空。”


    江曉薔臉色微沉,想到此事的可能性,下意識點頭。


    “你拿著,防身。”江曉薔不由分說,拉住賈行雲的手,將手槍塞進他掌心。


    她右手中指撩了撩右耳的發際,緋紅一片,低垂著頭,手指繞著衣角,聲音遲緩,“注意安全,我等你迴來。”


    賈行雲本欲說自己有荷瓣劍,看到江曉薔的神情,他張了張嘴,話到嘴邊生生咽了迴去。


    “手槍給我用,你的報告可不好寫。”賈行雲舒緩心情,故作輕鬆,他拍著手中的槍,嘴角浮起月牙微笑,“我必不負所托,彈無虛發。”


    “對了,還有鞋。”江曉薔嘴角翹出花紋,手忙腳亂,脫下腳上的鞋,蹲下身要去幫賈行雲穿鞋。


    賈行雲拉住江曉薔的胳膊,抖了抖腳上的泥沙,塞進鞋去,“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江曉薔哦了一聲,悵然若失。


    “我有花布鞋,你穿嗎。”眉苗臉色暗沉,眼角還掛著淚花,她抱住江曉薔的胳膊,從挎包中掏出一雙繡到一半的繡花鞋,“還沒繡完,眼下能湊合應付。”


    “好看,謝謝。”江曉薔瞥著賈行雲的背影,將繡花鞋穿在腳上,跺跺腳,剛好合適。


    賈行雲撣掉鞋麵上的塵土,起身小跑,跟上瓦策的步伐。


    兩人剛踏進石塔,身後石門徒然墜下。


    眼前昏暗,盡是灰塵嗆人的味道。


    昏暗的光線漸漸明亮,賈行雲捂著口鼻,適應光線的同時,發現石塔中空,遠比從外麵看上去要大很多。


    八門的方向,對應八座高大的金剛金身。


    金身的眼中,鑲嵌忽明忽暗的蓮花燈。


    蓮花燈中,撲閃火苗,微弱的光,似隨時隨地都會熄滅。


    “佛門金剛怒。”賈行雲捂著鼻口齒不清,“焚妖魔之心,焚神鬼之魂。”


    “取自祖地高僧舍利佛光,常年不敗。”瓦策攥緊散彈槍,眼神炯炯,指著中心位偌大血球,“祭祀時候,我來過一次,那裏就是高僧坐化,以身鎮壓洽尼神器的地方。但是,現在的情形跟那時候很不一樣。”


    賈行雲將目光從造型各異的八大金剛金身上移到中心。


    中心位那血球直徑十米左右,半懸空中,離地一米。


    血色半透,有紋理流溢,時不時砰然湧動,像顆帶血的椰子。


    忽明忽暗的金色光線,如遊龍穿梭其中,速度的快慢與金剛眼中火苗的撲閃頻率幾乎一致。


    “小心。”賈行雲抓住瓦策的腰帶,將他拽翻在地。


    四道金色火苗從赤聲火金剛、定持災金剛眼中射出,差點將瓦策透個對穿。


    火苗撲閃,光芒大盛,伴有低沉梵音,迴旋在兩金剛眼中的四道火苗,浮在空中來迴穿梭,猶如四朵金色的花瓣。


    隨著金光大盛,中心位的“血椰”驟然收緊,肉眼可見的血霧被擠壓出來,大部分被金色火苗焚燒殆盡。


    小部分擴散開來,剛透過金剛金身,就被賈行雲胸前的骨錢令吸收一空。


    “阿爸。”瓦策腳蹬在地上,心急如焚,高聲唿喊。


    空蕩蕩的迴聲,來迴穿梭,似隔著數不清的迴音壁。


    “在那裏。”賈行雲指著青除災金剛金身身後,心跳加速,下意識舉起手槍。


    瓦策順眼望去,嚇得散彈槍拍在手中,又倉皇之間壓下槍口,顫著音不敢置信,“啊爸?”


    全身紅彤彤的紮哈,如被萬根粗長的紅毛穿身。


    他全身滲血,半張臉紅光閃耀,忽明忽暗。


    整個身子背推著金身,腳下是用力過猛,打滑溜出的血槽。


    他意識全失,蹬腿推背的動作,似身體的本能反應。


    看那動作,是要推倒金剛,破除這“佛門金剛怒”。


    幾朵金色火焰打在他身上,發出呿呿聲響。


    那傷口紅沫翻湧,瞬息愈合,根根粗長的紅毛似觸手扶搖,蘆葦掃塵一般與金色火焰對抗。


    瓦策爬將起來,眼球欲裂,怒吼著朝紅色觸手噴出一槍。


    槍聲轟隆,在迴音中如滾滾雷鳴。


    “血椰”瞬間暴動,血霧迷漫,如心髒跳躍。


    八尊金剛的眼中,火蓮綻放,齊齊射出金色火焰。


    紮哈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隨著他嘴中噴灑出血紅的液體。


    青除災金剛金身轟然倒塌,金蓮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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