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五六裏路,隻見梅之煥前哨已到。李自成在馬上高聲問道:“咱兩員把總,帶領兵丁,是楊將爺差來迎接梅都爺的。都爺在中軍,在後隊?借問一聲。”那前哨將官原也認得李劉二人,在馬上拱了拱手道:“都爺就在前隊,隻一裏路就是了。都爺喜歡奉承的,老哥們須遠遠跪接才是。”說罷去了。李自成一夥兒行了半裏,都下馬來。隻見梅巡撫遠遠坐在八人轎上,兩班吹手在前引導。一隊一隊,過了四十多隊,才是巡撫轎到。李自成一夥兒齊齊跪下,高聲稟道:“楊將爺差官迎接老爺!”梅巡撫道:“我的人馬就到了,你將爺這儀文也是多的。且問你兵到什麽地方了?”李自成道:“稟老爺,兵才到了金縣。隻為縣官不應付錢糧,眾兵鼓噪。王參將禁戢眾兵,人多不服,反殺了本官王參將。因此楊老爺差小官星夜前來稟報老爺,就請老爺吩咐各隊趲行一步。將爺在那裏專望老爺駕臨,自然人心貼服。”梅巡撫道:“我說同出兵前去,何必又遣官遠接,果然有此不意之變。你們就飛馬往前後隊吩咐,各隊緊一步趲行前去。”李自成高聲應了,各個上馬,一路催趕各隊。反是奉軍門的令,不但沒人查問攔阻,五十多匹馬,好不揚威耀武。待人馬過盡了,飛也似竟投土山坡下高闖王那裏去了。正是:


    從來黠賊多急智,瞞過梅公文武才。


    卻說梅巡撫又行了三十裏,才有楊總兵塘報,報稱李自成、劉良佐鼓噪作亂,殺了先鋒一員,連兵帶馬走了。梅巡撫也還不知迎接的就是他兩個兇身,忙忙趕到金縣。楊總兵麵說此事,梅巡撫道:“離蘭州不多路,蒙貴鎮差官遠接本院,就知此事了。”楊總兵道:“實不曾差官奉迎。畢竟就是逃將逃兵,巧言瞞過,逃往他方去了。”梅巡撫道:“不應付兵糧,原是縣官逆了聖旨。吩咐快與我拿下,特本參奏。”又問亂的是哪一隊,楊總兵說:“是李自成、劉良佐兩隊,約有一千人馬。”梅巡撫隻說點名,將兩隊裏總旗共二十人,走了五人,把來都索綁押出轅門斬首。其餘一概赦宥。整隊打點起行。其時兵糧,已虧縣丞勉強湊足。兵不喧嘩,馬不奔突,放炮洋洋去了。


    行不上半日,總督軍門檄文星夜前來,稱有清人海套在關外侵擾,要梅巡撫楊總兵迴去。又忽接塘報,京師東兵已退。梅巡撫隻得同楊總兵迴軍。這一番勤王,倒弄出個李自成、劉良佐叛去了,豈不是個天數?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第二十七迴範撫軍不戰成功


    高闖王因山結寨山中大約多風雨,醉餘唱徹黃金縷。點檢醉醒身,風情誤煞人。筆端空碌碌,譚邊複譚腹。幹戈動眼前,何須問九邊。


    《菩薩蠻》


    撫軍誌在調玉燭,不須弓矢華夷伏。


    誰知亂起在延安,李成禍患難收束。


    且說河南巡撫範景文,聞亂即趨,提兵至保定。閱操兩日,把各處為亂的兵,梟了十餘首級,兵心始定。行至安肅一帶地方,蔡忠依前扮作叫化的,在京城領了兵部尚書申用懋的手書,呈上範景文看了。才知先到為第一功,催攢各兵,星夜前進。到了定興縣,有鄉官鹿善繼的父親封君,喚孫兒辛酉解元鹿化麟,出郭迎軍。又自己出餉二百擔,勸鄉人共出餉三百擔,送至軍前,以備行糧。範景文登門謝了年伯和年侄。


    方要起行,隻見生員王佐特來叩見,稟道:“五日前,某往關廟將卜趨避之計。恰遇二青衣先在求簽,亦為此事。某取他求的簽細細詳解,曉得安然無事。某向二青衣道,‘關老爺簽意明白,似不須避。’二青衣尚然惶惶惑惑,不敢自信。某複跪祝道,‘果不消避,乞老爺夜賜一夢。’某到夜間蒙矓睡去,忽夢身在關帝殿廷,關帝吩咐某道,‘範某兵到,北兵即退去。不必他避。’某素知台名,醒來甚是稱異。故不複遠徙,僅避至固城地方。昨見公檄乃歸。爺台兵能退敵,不卜可知。”範景文道:“據子所言,神必佑我成功,此朝廷之福也。”即留王佐在行間以備參酌。又有生員蔡學思等三四人願從征進,範景文見他都善騎射,也都留在帳中。


    正商量發兵前去,忽報稱,總兵張鴻功領兵勤王,由易州渡淶水,甲仗雄整,一路人人道是好兵。不料中看不中用,兵心懼怯。打聽得北兵很勇,不能取勝,一時逃的逃,掠的掠,竟成瓦解。又報稱,總兵張國泰領兵勤王,兵至祖村地方,遇北兵哨馬二十餘騎,怯不敢戰,連夜退至北河。居民驚散,滿路啼號。範景文聞報,就傳令拔營,星夜進發。但見:


    六軍星陳,萬騎雷動。闞軍聲而丘陵簸蕩,揚兵氣而天道晦冥。起沙礫以薄天,助茲鼇鼓;吹煙火而漲日,燎彼鴻毛。凡草木盡為兵,是風雲皆入陣。矢誌入不毛之地,披甲前驅;立心成不戰之功,銜枚遠襲。隊隊思為天子衛,人多盡道範家軍。


    正行之間,報有旨,援兵先到的守涿州。範景文催兵連夜前去。是臘月二十三日,到了涿州,聞得數裏內外,北兵往來不絕,隻得紮營在南門外。城裏鄉宦士庶,也有發糧出城賚助軍兵的。範景文令蔡忠等副將,大發兵北向,鼓角聲數裏不絕。次日早晨,哨馬報稱,北兵已撇了良鄉縣,盡數複迴北京。範景文方才整兵入城,且為守涿之計。到了夜半,忽報緊急軍情,範景文披衣起問,報稱北騎合圍,敗了總兵滿桂的長勝軍,盤踞在土城關。京城大震,遠近戒嚴。範景文大驚,立刻升堂,召將士麵諭道:“國難方急,我不待詔人援。因北兵南下,乃命我守涿。今彼複逼京城,自當入衛天子。”立刻傳令整隊啟行。時廢相馮銓及士民人等皆苦苦遮留,範景文堅不肯許。


    二十五日夜裏,在盧溝橋遇了三千餘騎。兩下交鋒。彼寡不及此眾,殺其大半。複整隊前去。二十六日,到北京彰義門外,報北兵已盡數拔營東去。崇禎大喜,召範景文入城陛見,隨令賜宴旌功。又吩咐兵部尚書申用懋,升他為兵部左侍郎,守通州屯糧要地。


    其時原任尚書王洽,薊遼尚書袁崇煥,俱被逮在獄。那科道好事的,不說申用懋調度得法,範景文赤心勤王,紛紛上本,指斥時事。崇禎雖不聽他們說話,範景文也丁憂,申用懋竟致仕,都迴去了。正是:


    勞臣心血傾幾鬥,抹煞令人淚滿襟。


    崇禎既準了申用懋迴籍,特旨令梁廷棟做了兵部尚書。那個梁廷棟為人有機智,說天文,談戰陣,是個有才幹的。一到了任,見戎政尚書李邦華係獄,就奏了崇禎,放他迴籍閑住了。京師人都道廷棟救了正人君子,不是屍位素餐的了,如何王洽誤國、庸臣袁崇煥失機大辟,都不早早決折?四月裏,王洽死在刑部牢裏。梁廷棟會同刑部胡應台,把袁崇煥複招定罪,奏過崇禎,登時綁到西市碎剮淩遲。京城的人恨他失誤軍機,致北兵進口,各處殘破,生生地割一塊,搶一塊,把袁崇煥的肉,頃刻啖盡。袁崇煥隻是要成和議,殺了島帥毛文龍。哪知文龍雖係羈縻,不比宋朝嶽飛的忠勇,卻也賴他在島上屯紮,北兵還怕從後掩襲,未能深入。文龍一死,和議不成,怎怪得京城百姓生啖崇煥的肉?有詩為證:


    崇煥非同秦檜奸,文龍難比嶽飛賢。


    但無君命誅家將,致令邊塵飛帝前。


    虛設島兵何死法,誘來酒客不生還。


    今遭活割生吞苦,始信冤冤報在天。


    朝裏的事,也說不得許多。流寇乃關係明朝天下的,如今隻該說流寇的來蹤去跡。唯朝廷一二大政事帶入伴說,才不至蔓延無序,雜亂失真。


    且說李自成從那日鼓噪殺人,罪不在赦,同了劉良佐依舊奔迴蘭州來。打聽高闖王屯聚集何處,要投奔他。


    原來高如嶽兵將雖紮營在土山,手下的勇將有羅汝才、劉國龍、賀一龍、馬守應、劉希堯等不下十人,兵也聚得多了,近地殺人放火,搶金帛,掠婦女,不隻金縣地方處處受害。府、縣火急,申文上司,就遣些兵將前來,哪裏剿得他倒,被他殺敗幾陣。


    偶然一日,高如嶽帶了羅汝才、賀一龍,在臨洮府城外關廂人家,擄得四五個少艾的婦人,來到營裏。大家擺起筵席,要婦人們陪著吃酒。那婦人,一個餘氏、一個趙氏、一個邢氏、一個鄔氏、一個安氏。這邢氏生得千嬌百媚,又妖嬈淫蕩,真正勾人的魂,引人的魄,活活弄殺男子漢,並不皺一皺眉頭的女將軍。高如嶽一見,身不由主,攜手相扶,扯到寨後小營房裏,解衣去褲,行其雲雨。正弄得熱鬧,驚動了高如嶽元配鮑氏夫人,在後營大踏步趕來,亂嚷亂罵道:“天殺的王八羔子!咱和你相處十年來,並不敢背著我偷個老婆。原說做了皇帝,才許你立東西兩宮。如今才做強盜,就欺起心來,弄這浪歪刺骨。咱和你拚個你死我活!”高如嶽連聲道:“不敢,不敢,咱就打發她與那弟兄們去罷了。”又再三央及,才迴後營去了。高如嶽竟走了出來,邢氏穿褲不迭,慌慌張張,正不知吉兇若何。正是:


    流浪一身誰是主,揚花飄起任西東。


    羅汝才迎著高如嶽笑道:“高大哥依山結寨,何等雄風,今日卻做了都元帥了。”高如嶽道:“不是咱怕老婆,起義時節,須不可戀酒色而忘大事。”正說不了,忽傳報有李將軍求見。高如嶽正在收羅好漢時候,急叫進來。隻見李自成帶了劉良佐一班人,進入營中。高如嶽道:“仁兄久在何處,今得光降。”吩咐放炮吹打,重新見了禮。一一通名道姓,另整筵席,慶賀二將軍入夥。又添了偏將、健卒,土山大寨越越興旺了。飲酒中間,李自成見有四個婦人陪酒,問是搶來的,便向高如嶽道:“小弟自殺了惡妻,久無妻小,乞高大哥見賜一個,陪伴幾時也好。”高如嶽連聲應道:“有,有,有。這四個,是弟兄們分用的了。叫留得一個絕美的,正待配與英雄。今就送與李兄做渾家便了。”羅汝才笑道:“李哥放心,料沒嫂子打出來。”高如嶽道:“羅哥該罰一大甌。”吩咐請出那位娘子來。邢氏羞羞怯怯,嫋嫋婷婷,從帳後走出來。李自成、劉良佐都作了一揖,一齊再整杯觴,重排肴饌,吃個大喜的筵宴。到了晚間,各摟一個去睡了。


    李自成便把邢氏做了老婆,愛她就如活寶。隻有一件,那西人與南方不同,男女才上交,女人口裏就道:“我的親哥哥,親爹爹,射死我了,射死我了!”又有的道:“親親,你射死了小淫婦兒罷,射死了不要你償命。”妖聲浪氣,不隻一樣。若不叫喚,男子漢就道她不喜歡了。況且營裏,沒有銅牆鐵壁遮隔,兩邊叫喚的聲音,著實難聽。夜夜各營的頭領摟著婦人戲弄,無般不樣叫出來。這李自成卻為逃逃奔奔,勞碌久了,又久曠的人,如渴龍得水。邢氏是天下最妖嬈耍弄的少艾。兩個才到被窩裏,邢氏顛倒摟住漢子耍弄。李自成雖然長槍大戟,直入毛營,怎當邢氏如此奇騷,口裏“親哥哥,親乖乖”不住的叫,每夜定要丟了三四遭,方肯住手。從此足有一個月的大戰,李自成也覺有些支撐不來了,上床便也想睡。邢氏再睡不著,聽得別營裏叫喚聲音,再不肯住,邢氏歎道:“我的天爺嗄,咱既被這班人搶擄前來,指望大弄弄兒,不枉了生一世。如今撞了這綿羊,怎麽了!”從此憎嫌李自成,隻想另伴個耐久的,才得心滿意足。有詩為證:


    從來婦人皆水性,流來流去渾難定。


    嫁了流賊盡風流,喪廉失恥無幹淨。


    若是雲雨不滿懷,空教臍下熱如甑。


    不如另向別處流,覓個人兒連夜奔。


    這一夥人每日輪番打糧,挨班打探。偶一日打探的頭目賀錦從北京迴來,參見了眾人,高如嶽細問北兵如何退去,賀錦道:“可歎朝裏沒個知兵的。有個四川和尚姓申名甫,自稱善能車戰,又能遁甲,唿召鬼神。一個有名的翰林金聲聞知其名,向朝廷奉薦了他。崇禎與他都司做,他不肯受,明日改授了京營副將。他奉旨募兵,把京城叫化子,盡數充了兵。崇禎把金翰林改了監察禦史,就監申甫的新軍。又改庶吉士劉之倫為兵部侍郎。又令編修吳廷簡犒軍城外。不料申甫領叫化子軍出城大敗,金聲走脫。劉之倫也戰歿,吳廷簡臂中一箭。虧了總督河道、侍郎李若星,河南巡撫範景文,山東巡撫王從義,山西巡撫耿如杞,保定巡撫解經傳,都來勤王。山西援兵中途散去,耿如杞已下獄。河南毛兵厲害,範景文又得軍心。北兵今已解圍出口,北京安然無事。目今推熊文燦為直省總督,來剿我們。尚未命下。咱先星夜逃迴,報此緊信。須預作準備,方可無憂。”說得高如嶽、李自成、羅汝才、劉良佐等,無一個不心驚膽戰,怕朝廷兵到,吉兇未卜。未知後事如何,單道本迴的事,有詞為證:


    《千秋歲》


    日沐月浴,小範新裝束。調金甌,扶玉燭;勤王熱血紅,臨陣征袍綠。不戰立功名,先聲早懾伏。


    此處靖邊塵,彼處添蛇足。何異狼貪蠍毒,闖出闖踏天,戶戶高聲哭。怪天生流賊,致乾坤翻覆。


    §§§第二十八迴叛賊聚眾毒秦晉


    流氛分隊犯梁楚醉眠醒起,世事驚流水。細說流氛猶未已,忽複忙翻野史。兇鋒說也銷魂,紛紛攪亂乾坤。秦晉漸窺梁楚,可憐遍地邅迍。


    《清平樂》


    兵連四省勢漫漫,父子東西手足殘。


    更有一般堪痛哭,深閨伉儷泣分鸞。


    賊子殺人歌且笑,官軍遇敵早心寒。


    養成賊勢如狼虎,浪說封關泥一丸。


    話說李自成等輔著高闖王,打家劫舍,積草屯糧。卻因兵多了原也不夠吃,又聞得熊文燦督兵來剿,心裏著忙。打聽得熊文燦在福建做巡撫時節,曾剿漳浦縣、詔安縣的山寇,又曾剿南安縣一帶海邊的海寇,是個書生知兵的英雄。因此高闖王與李自成、羅汝才商量道:“趁熊督師未來,咱們憑著英雄弟兄,先立個法令起來,多擄得些人湊數。把新擄的人去充頭陣,精兵在後接應,庶可敵得官軍。”於是派定李自成、羅汝才、劉良佐、賀一龍、馬守應、劉希堯、劉國龍、賀錦各領一隊,前往渭源、河州、金縣、甘州一帶地方打糧,就去擄掠人口。約定到了人家,先把人馬四麵圍定,口裏叫號兒道“放亮兒”,將兩邊空房盡行放火。若遇人走將出來,即便拿住。擄的糧食衣物,就叫那人挑去。及至挑到營裏,便執刀問道:“你跟咱老子不跟?”那人若說不跟,便道:“我送你去。”一刀就砍了。若說願跟,又問他道:“你有爹娘、老婆、兒子麽?”若說沒有就罷了。若說有,又問他:“想也不想?”若說不想,就罷了。若說想,便道:“我送你去。”又一刀就砍了。才拿住的,定加捆縛。三日五日不逃走,才放鬆了。也有三日五日後逃去的,一拿住了,不是割耳,定是刺麵。官軍拿住,反道他是真賊,解官請賞,頓時斬首示眾,因此不願做賊的人,既被擄去,隻得沒奈何,也跟他做賊了。從此不上三個月,聚眾已十餘萬人了。


    熊文燦等命下了,到任兩月,統領了一班將官,五萬精兵,前來征剿。李自成、羅汝才雖善騎射,實不曾遇大敵慣廝殺,隻管推高闖王道:“高爺是將主,還須你親臨本陣,咱兄弟們自當幫助成功。”高闖王見這些兵馬雖也雄壯,隻是未經訓練,難以迎敵。趁官軍未到之時,到空場上擺陣勢,試刀槍,操演了三日。忽哨馬來報,官軍到此隻得百裏地了。李自成獻計道:“官軍若來,有前隊、中隊、後隊。小弟和劉良佐、羅汝才兩兄弟,領兵一萬,打從金縣攪亂他後隊。劉國龍、馬守應、賀一龍三兄弟,打從山窩左側衝將出來,去攻打他中隊。高爺領著劉希堯、賀錦二兄弟,和他前隊打擊,攻他頭陣。首尾攻擊,不愁他不輸。這一陣挫了他的銳氣,就不怕他了。”高闖王道:“李兄弟的計,正合我意。”當下依計而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中國十大禁毀小說文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雪樵主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雪樵主人並收藏中國十大禁毀小說文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