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荒就是無聊的紛爭,傻子在其中,把事情搞得太大了而已。你們應該和亓荒沒談好生意吧,可能你爹氣了不肯待,才離開的吧。”


    玄衣仰著頭,看著天上平平無奇,開口對小胖子說著。


    小胖子不曉得其中原因,便也就沒有理由反駁。


    玄衣看向王祉:“你還沒吃完啊。”


    小男孩不緊不慢地喝下一口湯:“少俠你急什麽,去玉流早得很,還有十幾年呢。吃個飯要慢慢吃才得體,乞丐才狼吞虎咽的。確實淡。”


    聽了他的話,玄衣有些想笑:“什麽十幾年,快些破陣快些走不行嗎。說著去玉流,現在連大雲境還沒出呢。”


    小男孩吃完,跳下凳子伸了個懶腰:“少俠,你知不知道大鳳之中,倒底是個什麽樣子?”


    玄衣就來了興趣:“我不曾遠行,不知何樣。”


    小男孩抱著雙手:“實際上,玉流比嵐池更要北一些,若非夏日或正陽,日日夜夜都要積雪冒寒氣,海水靠著陸地的部分都要凍上些許。玉流的人口數是天下最少的,雖為十三鎖,卻比不過尋常小國的人口數。雖然有說是乃天下文人向往之地,可去了頂多待兩三日,就聽講談說一兩課,受不了寒冷了,就快快跑走了。隻是王流根生至此的人,可能百家姓也不至半。不過嘛,學識水平可非一般能比。路邊乞丐穿了青衫大衣都能來你們這兒當先生。不過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乞丐,天氣這般寒,我都叫冷,衣食不得飽的人早早地斷絕至了曆史中吧。”


    指了指東邊:“雖然講大鳳是與大雲接壤,但咱還是要從水路過去。填的土半數以上都作了官道,剩下的又多了山賊野怪,一般的人都坐船過去,有些費時罷了。倒不是說咱沒資格走官道,是咱這隊伍,是真容易招賊啊。我能想到,兩邊也自然想到,玉流是學府之國,不拒天下文人,而嵐池是行商之國,不惹天下不樂,兩邊一合計,海上就開路了,單程大概……十幾隻銀子吧,我也沒坐過,聽人口中露語罷了。”


    玄衣問:“你們也想到,哪道那些賊人可想不到?怕也不是近些年的事兒吧,難不成海上可安全?”


    小男孩陰陰地笑了笑:“少俠,我說海上走,可沒說為了安全。如你所說,陸上海上都可能招了橫禍,怎麽躲得。隻是海上較之於陸上,痕跡少一些,我們行得方便。”


    玄衣閉了閉口,別人都這麽說話了,自己還能講什麽,跟著他走就是了,不靠譜歸不靠譜,關鍵時候還是要靠。


    小男孩拍了拍肚皮:“小娃娃,我勸你還是去找你爹吧,不是說你年小可以不講麵子,而是你們行商之人講什麽麵子,錢才是最重要的。少俠也言不假,咱們注定不是和你一路的,若是盡了緣分,多一同吃飯說笑無礙,但離席之後,還是各走一邊的好。”


    小胖子聽了,先一愣,又低下頭去,悶悶不樂,不曉得聽沒聽懂玉祉說的話。


    玄衣望過去:“說話之前想一想,你也是個小娃娃。”


    “哼。”小男孩抱起雙手,”少俠,我說那些是為了告訴你,不要把大鳳玉流當作去觀光旅遊一樣,那邊雖地小,但靈蘊和氣運不比嵐池少。讀書人的規矩我不多說,你隻記著不是去玩玩就行了。”


    玄衣:“難不成我還要幹一件大事才不虛此行。”


    也算聽了玉祉的話,少年對著小胖子聳聳肩,我能幫你,但不能亂了你的命數。再掃視一眼周圍後,就邁腿離去。


    小男孩抖了抖小竹簍,小跑著跟上去,隻剩了小胖子原地委屈。


    攤主走了過來,平淡地望著他。


    小胖子嚇了一跳:“他……他們不會沒給錢吧?”


    攤主談談開口:“這位客人,既已吃完,還請離桌,有其他客人要來呢。”


    小胖子撇了撇嘴,一臉委屈地跑開。要不是我錢袋子不在了,能受這委屈?等以後來把你這攤子買下來,然後砸了,氣死你。


    一道瘦小身影擦身而過,小胖子毫無知覺,一路沿街跑去。


    小姑娘好似挺在意的,迴頭看了看。


    身邊兩人坐在了小胖子剛才的位置,婦人就開口:“店家,三碗麵。”


    男人也向小姑娘望過去。


    劉慕嬌開口:“雖然說了不禮貌,但是他好胖啊。”


    “說明他有錢嘛。”婦人歪過頭來,“吃得好了,怎麽也養得白胖胖的,多正常嘛。就是咱窮罷了,哪一會兒能吃了大魚大肉,我就沒啥奢望了。”


    男人默不作聲,算他是沒什麽意見了。


    推主又走近了來:“大小碗怎麽選,大碗五文,小碗三文,三人一起的話,免了一文銅錢。”


    婦人皺眉:“三文?我拿三文銅錢買了麵粉,自己就能煮四五碗,你就一碗要三文?我是聽人說城裏的麵條有味兒些,那我可要好好嚐嚐值不值。畢竟都坐凳子上了,轉身就走有些不好。也不管值不值了,今兒個當高興,奢侈這一迴。”


    婦人轉頭望了望男人,對著攤主指著劉全真道:“他是個大男人,吃大碗的吧。貴了二錢,不知多了多少。”


    攤主淡然:“官客人稍等。”然後又去丟麵了。


    劉慕嬌開口著:“我扛了半袋子米吧,何不在家裏吃自己做的,反來這外麵花十幾個錢。”


    “你這話說的。“婦人從兜裏一個一個地數錢,“那原家估計是氣了,什麽鍋碗 瓢盆全都帶走了,好在我們帶了米和鍋、鏟,可沒菜怎麽弄,淨吃白米飯啊,我連集市在哪兒都不知。”


    劉慕嬌望向婦人:“娘,你說咱搬家跑走了,那村裏的人怎麽?我先迴來與你們說,沒記著路上的人是因為我還害怕。但娘為何說不讓張揚,反是把地賣了再離去?而那些人又該怎麽樣了,喪命之人怎麽也會有不少吧?”


    “跟你爹一樣,怎麽不一個一個問。”婦人撓了撓頭,“要與他們講了,大家忙著奔命,那塊田可讓賊人給糟蹋了。況且也講過了,早就要往城裏來了,早點來要好些,也騙得了些銀子,不是很虧。他們怎麽樣是和咱沒什麽關係的,我們也隻是跟著他們跑而已,要是跑不快,白受了冤枉。放心,那個人又拿錢換了地,真是氣得很,好幾天都要盯著咱呢,我們立馬走人,他自然發覺不對勁兒,大概會在附近找找,找得到痕跡的吧,不過有一些聽不進活的人,可就管不了了。”


    劉慕嬌便不講話了,自己生活都不好,哪兒的心顧及別人。


    婦人把銅錢擺在桌上,又數了一遍:“哎呀,銅錢隻有九個呢,咱不可能吃碗麵還拿了銀子讓人找零吧,你倆貢獻一下,”


    男子一動不動地望著她,默不作聲。倒是小姑娘利落的摸了一文銅錢,放在桌上推進去。


    正好攤主端了兩碗麵過來,看了一眼,沒急著收錢。放在兩女麵前後,就又去端了大碗來。


    婦人皺眉,指了大碗:“這大碗就多了一個蛋?兩文錢?”


    攤主:“蛋加了一文,半文是多的麵,我多賺半文。”


    婦人抿了抿嘴:“你還挺誠實,多賺······”


    攤主見無事了,便拿了錢走開,是眼神好數過了,還是相信人呢。


    兩女已握好筷子開吃,而男子還望著碗裏的煎蛋發愣。


    他看了看兩女,就夾起點蛋要往婦人碗裏塞去。


    婦人擺擺手:“算了算了,給你點的大碗,我好意思把你碗裏的煎蛋搶了嗎?你自己吃吧,不吃給丫頭。”


    男子便直接放到了劉慕嬌碗裏,小姑娘愣一下,點了點頭,沒有拒絕,就當作是拿一文銅買了個煎蛋吧。


    三人吃得快,不一會兒就放下碗筷。


    婦人帶著小姑娘迴去打掃屋子了,買了新房子自然要幹淨好。


    而男子就找了鐵醫鋪,先前幫打泥,現在又要打鐵了。


    男子身形並不是很壯,讓那鐵匠看了搖頭。正要說他身板脆,男子一手挑起倚在一旁的大榔頭,連連甩膀子,一陣“當當”響,案上那燒紅的鐵塊就被敲成鐵片。


    不止是鋪子裏的人呆住了,路過的行人也紛紛停了腳步,張了嘴巴,驚叫了好生神力。


    再看男子臉不紅心不跳,眾人才更是駭然:“原……原來閣下深藏不露,是我眼濁了。要做工對吧,五文銅一天的底價,打好一件鐵器三十文銅錢,若是優質,還可再加,覺著如何。”


    男子不言不語地點點頭,不說話算是答應了。


    可那師傅看著他不說話,有些呆頭呆腦,就問:“冒昧問一下,閣下可做過打鐵行當,有過經驗?”


    男子聽完,想也沒想,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


    那師傅興誌便少了一半:“如此來說的話,閣下光有力氣可不行,還得學一學打鐵的技巧,學費就算進工錢裏吧。”


    然後才想了起來:“還不曾問過姓名。在下妘沄,名字秀氣了,爹娘挺愛惜,也是個錚錚鐵漢子。”


    說著話時,嘴角又現了笑,發自肺腑。


    男子沒有多言:“劉全真。”


    “姓劉?難怪如此之力。”妘師傅笑了笑。


    男子疑惑地望著他,似問有何問題?


    “聽人胡亂說的。”妘師傅轉頭瞧著他的鋪子:“劉字不也叫“牛”字嗎,你力氣大,像牛一樣嘛。我家輩上都這樣說,以前也有個姓牛的,是真的氣大比牛,力如沉山,當時名聲挺大的,現在是沒多少人燒得了。”


    劉全真聽了過去,似有所想,但不作聲。


    於是妘師傅拍一拍手,眾人又開始加火鼓風,搬水掄鐵了。來人指導男子如何揮力,往哪裏敲打,劉全真如同老實的黃牛一般,聽著聽著緩緩點頭,就是不知聽進去否。


    好在劉慕嬌身份原因,出不去城主府,而小姑娘也是身份原因,進不去城主府。要是這不小心見了麵,不曉得會怎麽樣了。


    而在城主府中,那一間書房內,小書靈和楊武寶候了一夜,也未見女子出來,不禁有了情緒。


    昨夜的情景,楊武寶雖不能抵抗一二,但意識尚在,聽了那道聲音說了許久,也是明白了過來。


    他望向眼前的小書靈,額頭不禁滲了汗。這可是靈啊,乃世間靈氣所合之物,生於天地,攜著一方靈蘊,比些極品靈寶還要難得。而這般稀罕物卻在了眼前,他還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遇上此物的一天,所以連該做何反應都沒去準備。別人見了他這般從容的樣子,還以為是哪路神仙道人到此呢。


    突然身體抖了一下,男子開口,語氣有些急:“靈尊,為何如此久也不歸?記得你說裏外時間不一,相差甚遠,此方一夜,裏麵要有多少載了?”


    小山海虛弱地坐在書上,有些力不從心,都還是雙手抱著袖子:“我是此書之靈,並非書的本身。若非虛弱,昨夜就跟了進去,但現在可不敢胡亂進去了,我怕進去再出來,又要過千年了。昨夜不知為何,從書海中出來時,時辰似乎相差無幾,但把它當作運氣是好的,不能有僥幸心理。”


    男子便閑口不言,可楊武寶尚未迴神,稍一點兒之後,男子又開口:“靈尊,恕我問一句,那個女子,您叫她主人……”


    “怎麽?你是瞧不起她,還是瞧不起我。我跟她緣份挺好,成了這般主從關係,有何不行。要說那些七八境的小修士,我才看不上。”小山海下巴也靠在腿上,“我又不是要打架的,我隻守著這些世間極物,不亂了一方氣運罷了,打架就交給別人了。還有,我的主人是一個凡人反而更好,你們這些修士,東練西學,習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糟蹋了我的神通功法。你覺得以我的本事,還養不出一位人聖嗎?”


    便無人再迴應,原來是楊武寶醒來,如之前好幾次一樣,撫了撫發昏的腦袋,望著小書靈不語。


    小山海也望向他:“我在想你能否經得起因果,要不要抹消你的存在呢。你還可能牽扯還很多人呢。”


    楊武寶深吸一口氣:“大人,我來沚水快近三年,與人有約,必須迴去。大人要如何可放過我,能做之事,即做不怠。”


    “別叫我大人,我又不是人。”小山海毫不客氣地說著,“你僅僅五境握陽,可做得了什麽。我們還是讓你閑嘴……”


    “天尊,由我來說。”男子身體又一抖,“此人是無心之舉。全是我的手段,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介入了此事,不該由他擔責。他與我一樣,是炎武國之人,我帶他迴去便是。那些島嶼,不讓人上去,將他安在那裏,一是掩天機,二是算了靈尊口言的善心。”


    “嗬。”小山海微閉了眼睛,“這聽起來你們那邊也挺可憐的。我本是不想出借的,沒想到北地止水才是第一個破陣的,我真是迷糊了,竟不曾感受到。不過就是事先曉得了怕也是沒有辦法,它遲早要迴去······哦,那位聖人也現身吧,止水陣的聖人是哪一位……算了,問你白問,我繼續說。


    “我想了想,南邊那東西好像在所有東西中排前麵一點的,出來早了有些不好。正位聖人基本都散出去了,該壓的東西不少,仙都裏久年缺位,不曉得什麽樣去了。怪老家夥粗心,把我落在這麽偏的地方,他是逍遙仙,都不管管人間嗎?”


    男子光曉得他厲害,但說的話是真的不太懂。他們隻是守著法陣,就知道不凡,原來仙都是真的存在的嗎?


    突然一怔,似察覺什麽一般,褪走了這點兒意識。


    小山海也轉頭過去,原來是這書房的門讓人打開了,早上了嘛,有人來可不奇怪。


    楊武寶迴過神來,也聽到了開門聲,便躲到書架後。


    可不小心一眨眼,那一排排的書架全都迴了原樣,而自己正站在門前,眼看著門打開。


    無奈一歎,身影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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