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青天大白日的,就開始卿卿我我,也不怕害騷!”這時,一道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兩人一愣,隨即慌忙分開。夕雨滿眼通紅地低下了頭,少年卻不以為意地笑笑。


    轉過頭,卻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一襲青衣,嘴咬著一隻糖葫蘆,正雙手抱胸望著兩人。


    似乎知道青衣少女是誰,夕雨把頭埋得更低了。


    玄衣笑道:“姑娘怎麽尊稱?”


    青衣少女一愣:“你不知道?”


    少年搖頭:“今日才進城,不太熟悉,而且······這城這麽大,也不用什麽人都知道吧?”


    青衣少女嘴角浮起一絲嘲諷。一旁的夕雨抬頭,一臉震驚的望著玄衣:“這……這位可是城……”


    “咳咳!”青衣少女輕咳一聲,夕雨便閉上嘴。


    “本姑娘本名嵐餘,城中一富商的長女。”青衣少女咬下一顆糖葫蘆,緩緩道。


    玄衣打量著少女,翠綠玉簪、朱絲發鬢,上等蠶絲製的衣裳、漂亮花紋的鞋子。“不錯,有錢人家的。”少年喃喃道。


    玄衣問:“嵐餘姑娘可是有事?”


    “逛街而已,碰看見一對小情人。”青衣少女又咬下一顆,細細咀嚼。


    少年輕輕一笑:“姑娘隨意逛。”


    青衣少女不言不語,輕輕地走過,徑直走進街道盡頭,消失在拐角。


    少年臉色平靜,喃喃:“好一身灑脫氣息。”


    這時,夕雨拉了拉他的手。少年迴頭:“怎麽?”


    夕雨臉色微紅:“你看這雨也停了,我就不用送了,你……你自己迴去吧。”


    玄衣微微一笑:“好。”


    夕雨點頭,轉身小跑而去。少年也伸了伸腰,緩緩向前走去。少年腳步比少女大,少女小跑了一路,兩人也沒拉開多少距離。


    夕雨急急日頭,臉色通紅:“不是說你自己迴去嗎?怎麽…怎麽還跟著我?”


    少年笑笑,指了指街道盡頭:“我剛才說了我家在那邊啊,我也沒讓你送吧?”


    夕雨一愣,臉更加彤紅:“對······對不起。”然後。一路埋著頭向前跑,而少年始終在身後不遠處緩緩而行。


    街邊一座矮牆上,一隻小雀歪著頭,小眼睛看著下方的少年少女,“ 啾啾a”叫了一聲。


    似乎聽到聲音,少年抬頭望向矮牆,但牆上卻空無一物。


    玄衣撓撓頭,轉過頭來,看著稍微遠去的背影,輕輕一笑,緩緩加快腳步。


    拐過街角,另一番場景在少年眼中浮現,極為安靜的胡同巷,腳下青苔漫延至小巷盡頭,牆角甚至長出小花小草。


    從小生活在安逸富貴的皇宮裏的少年,竟露出了滿意的笑意,仿佛這裏才是家一樣。


    轉頭向左看去,黑衣少女的身影沒入一個院子,一聲清脆的笑聲響起:“娘,我迴來了。”


    “小夕雨迴來了?快快進來。剛才聽到下雨,可把我擔心壞了,怎麽樣?有沒有淋著?”小屋裏,一位年輕婦人坐在椅子上,微閉雙眼,一臉擔憂道。


    夕雨撲進婦人懷裏:“白總管給了我一把傘,所以沒淋雨。”


    婦人鬆了口氣:“白總管是個好人啊,小夕雨長大後一定要善待這種人,他們不會傷害你的。”


    “嗯,知道了。”夕雨呢喃道,“娘,今天怎麽樣,還咳嗎?病好些了沒?”


    婦人笑著拍拍少女腦袋:“放心,醫師說了,除了這雙腿還有眼睛,我都還健康著呢。”


    “嗯!”少女開心地笑道、“娘,我去燒飯了。”


    “去吧,小心燙著。”婦人笑著揮揮手。夕雨小跑著離開了。


    年輕婦人抬頭,雙眼仍微閉:“這位公子可是有事?”


    玄衣一愣,隨即推門而進:“夫人好耳力!”


    婦人卻不理會:“你跟我夕雨做什麽?”


    少年摸摸鼻子:“小子初來亓芫城,想尋一住處,路徑比地,稍作停留而已。”


    說話間,眨眨眼睛、一點也不像欺騙的樣子。


    婦人卻冷笑:“那你進來做什麽?”


    “呃……”少年愣住,有些尷尬啊。


    “若真是尋住處,這條小巷共五戶人家,最裏邊那戶搬走了,正好空出一間。”婦人“看”著少年,緩緩說道。


    少年咧嘴一笑:“本想去別處看看,既然夫人執意挽留,那小子就此謝過了。”


    婦人嘴角一抽,有些無語,搖搖頭,正要說話。


    “娘,家裏沒鹽了,我去買……”這時,黑衣少女從白布後麵探出頭,愣住,“玄……玄衣,你怎麽在這?!”


    少年向夕雨揮手笑道:“夕雨姑娘,從此我們便是鄰居了。”


    “什……什麽?你胡說些什麽啊!”少女一臉通紅,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婦人始終坐在椅子上,隻不過現在,她一臉黑。


    少年哈哈大笑,離開院子,順著小巷跑出去。


    而小屋內,少女紅著臉,和燒紅的鐵一樣。瞧著臉色不太好的婦人,張了張嘴:“娘,那個……”


    “不是買鹽嗎?沒錢的話,我枕頭下還有三文。”婦人麵無表情地說著話。


    “不……不是,我今天賺了些銅錢?”少女說著,捂著臉小跑出院子,留下婦人輕輕歎氣。


    這時,一隻小狐狸從院牆跳進來,跑到婦手,腳邊,急急叫著。


    婦人一愣,彎腰抱起小狐狸,一摸爪子,駭然:“你受傷了?”


    小狐狸“嚶嚶”地叫著,湊近婦人耳朵,好像在說話,而下一刻,婦人突然睜眼,竟是金瞳,不過此時卻極為震驚……


    一處廣場上,站著一位青衣少女,左手抓著一支糖葫蘆,腰間不知何時佩了一柄劍。而少女身後幾丈外,站著一個布衣少年,正滿眼疑惑地望著青衣少女。


    “按理說,你應該去南街看慶典。”少女未迴頭,慢慢咬著糖葫蘆,“二小姐出嫁的時候,竟有人跑這兒來。”


    玄衣問:“那你為什麽沒去?”


    少女語氣平靜:“等人!”


    玄衣疑惑:“什麽人?”


    “二小姐。”


    “她不是要出嫁嗎?逃婚?”玄衣想起夕雨之前說的話。


    然而青衣少女卻搖頭:“二小姐的轎子將遊行半城,最後在這裏舉行最後的儀式。”


    “你怎麽知道?”少年仍不能理解、


    “與你無關。勸你離開,不然一會兒想走都不行。”


    少年眨著眼睛、並沒有離開,而是和青衣少女一樣盯著前方那個唯一的進口。他也想看看,反正是注定招得橫禍,早來晚來都一樣。


    少女“哼”了一聲,並不理會。


    一座極其豪華的紅轎子,周圍是無數的百姓,都在議論紛紛。抬轎人和侍女都站在轎子旁邊,等待那道聲音。


    “吉時已到,起轎!”


    人群中一聲爆嗬,仿佛舉城皆喜。抬轎人利落地架起轎子,向前走去,吹號之聲響起,侍女緊隨其後。


    轎子外是人聲鼎沸、皆大歡喜,但轎子中卻是細細的哭聲。


    十五六歲的少女坐在轎子中,一襲紅裙,頭頂著紅布,一派喜氣洋溢。


    可少女身體微微顫抖,不時有哭咽聲傳來,而藏在袖子裏的右手,緊緊握著一支翠玉簪。


    要是布衣少年在場,恐怕得歎一聲世道無常啊。


    而這支迎親隊伍看似普通,卻暗藏玄機。走在隊伍末的兩人,正是亓蕪城大相師的徒弟,通曉天機法術。


    隊伍緩緩前進,人群紛紛讓出一條道路,跟著花轎湧動。奇妙的陣法加持,為的是不讓二小姐逃走。


    隊伍攢動,漸漸的,視野中出現一片廣場,人群中歡唿聲更上一個層次。抬轎人與侍女也都極為高興,送一場城主女兒的婚,他們得拿多少銀倆啊!


    隊伍走上廣場,但下一刻,走在最前麵的人停下來,四周人群的歡唿聲也消失。


    眾人皆是臉露懼色:“大……大小姐。”


    青衣少女向前踏出一步,一股無形氣場壓去,眾人隻覺得身吸負千斤、唿困難。


    “唿!”放罷在街邊的那些瓷器更是破碎,向人群中紮去。


    “砰!”一道聲音響起,而形壓住轎子的那無法陣也隨之而破。


    青衣少女麵無表情,又踏出一步。眾人隻覺地下一震,站立不穩地倒在地上,而轎子也搖搖欲墜。


    這時,兩隻手一左一右按住轎子,那陣搖動便消失。


    青衣少女眉頭微皺,右手放在劍上。


    兩人也顯出相貌,是兩個青年男子:“大小姐,你又何必呢?”


    簾子掀開,紅裙少女早已哭紅了眼:“姐······”


    青衣少女一笑,百花失色:“沒事,別怕,姐帶你迴去。”說罷,右手一招,白虹出鞘,劍鳴直衝蒼穹:


    “亓荒餘嵐,鬥膽問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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