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插話嗎?在調查簡克用的背景時,我還查到一些很有趣的事情。你花了近兩年的時間在中國探查易經玄學,後來投入醫療技術的研究,其中最專注的就是腦部精密儀器的研發,甚至還取得腦幹的奈米顯微技術,這些全是和韋爾斯醫生合作,前年在英國皇家醫院完成的腦幹血管栓塞清除手術更是震撼醫界。據我所知,韋爾斯醫生就是替白雪動手術的主治醫生,你當時已經派了一整個醫療團隊在馬賽的醫院,連運送白雪到馬賽的私人飛機也是你安排的吧!當然,後麵是我的猜測,畢竟這一切都巧合得太離譜。」


    白雪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一直以為這是父親的安排……轉頭看著簡克用,她等著他親口迴答。


    他輕輕的撫過她溫熱的臉頰,「我說過,你的生命不應該停在二十八歲。」一切的埋頭努力不值一哂,重點是她還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麵前。


    白雪沒有想過他會默默做這麽多事,麵對她的忿忿指控還能隱忍著不做任何辯解,如果不是嚴至浩去調查,她是不是永遠不會知道這些事情?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客人都送走,簡克用讓好事的嚴至浩幹脆好人做到底,幫忙把金熙媛送到飯店,然後看著白雪,「怎麽在發呆?」


    白雪有點扭捏,「你怎麽認識金熙媛?她怎麽會變成傑麥的未婚妻?」


    「我還記得你警告過我,到了法國,遇上姓金的女孩都要離得遠遠的。不過熙媛是我在英國碰上的,不在法國,後來她雖然到法國跟我同校,不過我們隻一起修過幾堂課,談不上熟,等她和傑麥訂婚後,因為傑麥的關係,我們才有些接觸。」


    「你和傑麥很熟?」她對傑麥這名字非常陌生。


    「本來我們一起在實驗室做研究,後來他出麵向外商投顧籌資,做著做著就做出興趣,目前負責實驗室對外的公關活動。」


    「金熙媛和傑麥訂婚不會是抱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心態吧!」


    「我管不著別人在想什麽。為什麽你一直把話題繞著金熙媛轉?不能談談我們自己嗎?」


    「我幫你泡茶。」白雪實在說不出太肉麻的話,不等他反應,已經衝進廚房。


    逃得了一時,避不了一輩子。簡克用緩步來到廚房門口,看著她不甚熟練的翻找茶具,從冰箱裏找出酸棗、川芎,還有幾味他熟悉的中藥草片,層層迭迭的放在壺中,這些步驟……他原本清冷的眸子溢出柔情,轉為黯黑色。


    「你不喝嗎?」白雪端著托盤,走迴客廳。


    「喝。」他跟在她的身後。


    她在沙發上坐下,放下托盤,把茶倒進馬克杯裏,「已經很晚,我泡的是養生茶,可以舒眠。」


    他坐在她的身旁,捧著杯子,深深吸一口氣,充斥在鼻間的香氣是那麽的熟悉,他每晚都會喝上一壺,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不是他自己泡。


    「你還記得材料分量,常泡嗎?」


    雙頰燥熱,白雪不自覺的移開視線,「在英國,我會用熏衣草代替杭菊、川芎,味道也不錯。」


    「所以你還記得我教你的步驟?」


    她輕啜幾口養生茶,「當我在醫院醒過來,知道你已經不在我身邊,甚至也不是我的特助時,對我而言,明明隻是幾天的時間,卻扭轉了我往後的十年,在我還來不及思考後不後悔迴到過去放你自由這件事時,隨著身體機能的恢複,腦中錯亂的記憶開始清晰,過去我明明都經曆過的事情好像被人用修正液塗掉,再補上其他,明明應該陌生的事,偏偏刻痕深深的劃在心上,讓我想否認都很難。尤其是生下樵之的那段記憶,硬生生的浮現腦海,當下莫名其妙的落下淚水。」她試圖笑得雲淡風清,眼眶的濕潤卻泄漏了情緒的激昂。


    「所以你開始忘記我在你身邊當你特助的那段舊記憶?」他的手掌輕易的托住她的小臉。


    「對,舊的記憶開始淺淡,連我都搞不清楚是作夢還是曾經發生過。或許再過不久,連我的靈魂曾經迴到十八歲那年的記憶也會跟著消失。」


    「那很好。」簡克用傾身,在她的額頭輕輕印下一吻。


    「很好?」


    「依我的個性,拘謹、嚴肅,剛硬、不屈,如果不是出生背景無法選擇,我一直認為自己的成就不亞於白老板,尤其當我好不容易拿到名校學位,載譽歸國,未來這片廣闊的天空等著我去翱翔,怎麽會甘心當一名小女孩的保母?」


    「這些你說過了。」


    「如果你的靈魂沒有迴到十八歲那年,用成熟的思想去看待,我相信我依然會是你的特助,陪著你到二十八歲,但是你的一念之間改變了我們的關係,也讓我們從主仆變成戀人,你以為我沒有男性的尊嚴嗎?」


    「你一定要比我強?」


    「不一定要每一項,至少生孩子這件事我就做不到,但是在眾人的眼中,包括你的父母,我必須證明自己能讓你幸福,這年頭王子不需要騎白馬、屠火龍,卻必須要養得起公主。」


    「我從來沒有說要當公主。」


    「你已經是公主,誰教你的名字是白雪呢!」他輕柔的吻上她的唇,這次她沒有抗拒,嚐起來有淡淡的菊花香,喉嚨逸出輕吟,這柔馥馨香的嬌軀讓他在十年前就開始魂牽夢縈,好不容易能夠重溫。「這不是夢吧?」


    「這是夢。」唇瓣貼著他的,白雪不熟練的嚼咬。


    「那我們可以一直作夢嗎?」雪白的肌膚泛上一層紅暈,滑膩的觸感讓他的雙手無法移開片刻,簡克用接手主控權,唇舌並進的描繪著,從她的貝齒開始,一直到最脆弱的頸項。


    「不可以。」她的腦袋亂哄哄的,理智全都融化了,但沒有忘記這裏是客廳,攀著他的肩膀,虛軟的在他耳邊呢喃,「迴房間。」


    形同同意的指示讓他的心情沸騰,當然會乖乖的聽從,不過該做的還是不能少,在迴房間的途中,雙唇展現的熱情膜拜不曾停止。


    情欲的化學作用讓烈焰熊熊燃燒,他們迫不及待的向對方索求更多,以慰藉這麽多年的分離之苦。


    清晨,簡克用不急著起床,用手指不停的輕撫著懷中的寶貝,她舒服的輕吟會挑動敏感的神經,從腹部升起的熱氣必須藉由深唿吸來平息,他清楚她的體力無法再承受更多。


    白雪靠在他的懷裏,享受他帶著寵愛的觸摸,這種心靈上的沉靜讓神智開始暈沉,昨天發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雙月合一一級棒,所以我是你命中的救命貴人,也是姻緣天定的另一半。」


    「怎麽?你介意?」


    「我在想,如果這個謎底不是指我,你會在意嗎?」


    「爹地?」砰砰砰,敲門聲伴隨著唿喊,雜亂無章。對白樵之來說,活了九年終於見到真正的爹地,他很輕易的就接受了。沒辦法,他本來就期望簡克用是親老爸,現在的結果對他而言是夢想成真。


    「兒子在敲門,你先出去。」白雪用棉被把自己裹得緊緊的。這時候害羞太慢了,這房間明明是她的,兒子卻跑來這裏找老爸。


    「我先去準備早餐,你梳洗完就出來。」簡克用偷了一個香吻,才滿意的離開床鋪。


    「等一下。」她掀開棉被的一角,「謎底不管是誰,對我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雙頰瞬間熱燙,她連忙再埋進被子裏。


    心被一股熱流包圍,他嘴角揚起的弧度不斷擴大。這是白雪近一個月來最露骨的告白,他可以把它視為原諒的意思嗎?其實從昨晚的親密行為就已經確定彼此的心意,十年啊!連他都無法想象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每當夜深人靜時,寂寞湧上心頭,思念就會開始噬骨,尤其在實驗屢屢挫敗,關鍵無法突破之際,情緒萎靡到幾乎要放棄,唯一支持他繼續下去的就是白雪的存在。


    他不能讓她的生命盡頭就是二十八歲,咬著牙,抓著這個信念不放,好不容易衝破關鍵的技術困難點,一次又一次的考驗……他很慶幸這一切的成果是喜悅的。


    「爹地準備早餐,婆婆呢?」


    「婆婆在講電話,好像是外公打來的。爹地,你昨晚睡在媽咪的房間,所以你們和好了嗎?我以後還會不會被關進書房?昨天來的那個漂亮小姐是媽咪的情敵嗎?」


    「我和你媽咪從來沒有吵架,我們隻是意見相佐。而你不是被關進書房,隻是在書房裏看書、玩電動。至於昨天那位漂亮阿姨,從來就不是什麽情敵,不準在媽咪的麵前亂說,知道嗎?」簡克用一一糾正兒子的想法。


    「知道。」


    「克用,你來得正好,現在麻煩大了。」白夫人揉著太陽穴,走出房間。


    「怎麽了?伯母,你頭痛嗎?」


    「怎麽還喊我伯母?該改口……唉,現在亂成一團,我也不知道該讓你喊什麽才好。」白夫人想到剛才掛斷的電話,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剛白雪的爹地打電話來,要我搭下午的班機迴香港,他說白雪的爺爺,就是白老爺子,跟嚴家老爺子達成協議,要讓小兩口在三月結婚,動作快得讓大夥措手不及,主要是看不過去兩名晚輩訂婚訂這麽久,每次催他們結婚就有誌一同的推說事業有成再說。結果白雪這次在生死關頭走一遭的遽變把白老爺子嚇壞了,他說再怎麽不濟,也不能讓嚴家還沒娶進媳婦,就被外人說嚴家死了媳婦。老爺子堅持等白雪複原八成,在三月底就結婚,婚禮體諒白雪大病初愈,可以簡單,但是不能隨便,所以才叫我趕快迴香港張羅。這下麻煩大了,我剛才還不敢跟白雪的爹地說樵之的存在。我看我不能等到下午,現在就去機場,盡快迴香港,先跟白雪的爹地討論,看要怎麽跟老爺子說才好。」


    「伯母,這件事還是由我出麵吧!我會負責跟老爺子談清楚。再說,我也應該正式到府上提親才對。」簡克用溫潤的嗓音和笑容,具有安定人心的效果。


    白夫人也說不上來,原本亂成一團的情緒豁然開朗,好像把事情全交給簡克用就萬無一失。什麽時候開始,在她眼中的小男孩居然有這股魅力?


    「我先準備早餐。伯母,你習慣西式的嗎?」


    「當然習慣。」


    他進入廚房,熟練的烹調食物,還不時指揮兒子倒牛奶。


    白夫人站在門口,以前她有君子遠庖廚的觀念,但是看著他這麽細心的照顧女兒,連孫子都被他拉進廚房,幫忙學著摘撿葉菜的工作,親子間的親昵讓她覺得很感動。


    「媽咪,你在看什麽?」


    白夫人迴頭,看見女兒一身休閑的裝扮,微笑的擁抱女兒後,示意她看廚房。


    白雪看見兒子正在倒著現榨的柳橙汁,簡克用在煎培根,這一幕曾經很熟悉,不曉得為什麽,她的眼眶開始發熱。


    「從今以後,媽咪應該不用再為你的幸福擔心了,你幫自己挑了一個好丈夫。」


    「對啊!他是最好的。」笑中帶淚,白雪同意母親的說法。


    簡克用的家庭人口很簡單,父母早年離異,他和父親相依為命,父親在兩年前過世後,簡家就剩他一人……不對,現在還有白雪和白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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