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個堅持在執行了十年後,她究竟獲得什麽?認同?成就?對,她擁有了,同時也聽到他要結婚,另娶他人的消息。


    難道她要重蹈覆轍?


    「對,我喜歡他,比喜歡還多更多。」


    黑鬱潔瞠目結舌。這是向來內斂的白雪?餓昏頭會出現誠實症狀嗎?


    「什麽時候開始的?」趙芬菱語帶興奮的問。真好,她們同時找到感情的歸宿。


    「一點一滴的累積,等我發現的時候,就已經這麽多了。」白雪朝空中畫一個大圈,嘴角也無法克製的上揚。


    「你確定這是愛情?他從你八歲就開始陪伴在你身邊,你有可能對他產生的隻是孺慕之情。」紀可彤非常冷靜的分析。


    白雪八歲那年在香港遭到不肖匪徒綁架,經過白家幾次斡旋,匪徒開出的贖金高達美金三百萬,還要求十五歲以下的孩童交付贖款,當時年僅十二歲的簡克用擔負大任,必須直接和歹徒麵對麵交涉。


    八歲的白雪無法想象當時也是孩子的他怎麽承受這麽大的恐懼,但是她根本無法察覺其中的不尋常。在被綁架的期間,她謹遵武術老師的教誨,不能哭鬧,保持冷靜,靜待獲救時刻,所以當她看見前來救她的簡克用後,恐懼的心情頓時全然爆發,狠狠的咬著他的肩胛是她最深刻的記憶,他隻是瑟縮著脖子,卻沒有阻止,不斷的喃喃安慰她,要她不要害怕。


    一直到現在她仍無法得知當時他說不要害怕是在安撫她,還是安定他自己的心魂,他才十二歲,自此就一直陪伴在她身邊,亦步亦趨。


    「隨著年紀增長,看見他,我就會不由自主的耍任性,我喜歡他無微不至的嗬護,也喜歡他拿我沒轍時露出的表情,介於寵愛和無奈之間。」白皙的顴骨泛上一層桃紅,冰雪融化就是這番景象,冷豔依舊的白雪難得出現小女孩的羞赧。


    「你真的愛上簡克用了。」


    「無庸置疑。」紀可彤附和趙芬菱。


    「真是糟糕,我們四個人都陷入單戀窘境。瞧瞧我們的長相,上電視當明星都綽綽有餘,結果卻落入這種教人哭笑不得的境界。」黑鬱潔嘲諷的說,眼底明明閃爍著譏諷的光芒,但是這麽一瞪,迸射出的風情卻讓人陶醉。


    「這和長相無關,可能是我們骨子裏都喜歡挑戰。」紀可彤幽幽開口,四人之中,她的單戀貨真價實,成功的百分比低到比塵土細微。


    「我們來個約定吧!十年,我們給自己的單戀十年截止時間,一旦滿十年,大家就放棄,至於何時開始起算,各憑自由心證。」黑鬱潔提議。


    「九月十八日開始起算。」紀可彤第一個附議,甚至說出日期。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日子。


    「如果十年過了,還是一場空呢?」白雪幽幽詢問。


    換來的,是一室沉寂。


    「說不定根本不用撐十年,我們就找到真正的歸宿。」趙芬菱率先開朗的迴應。


    「心裏住一個人的時候,怎麽會有歸宿?」紀可彤就事論事。


    而她的話,就這麽在所有人的心裏迴蕩。


    白雪毅然決然的拿起無線電話,撥了熟悉的手機號碼。


    「爸,是我,白雪……對,我知道絕食的行為很愚蠢,隻是一時無法接受你們的獨裁,要我從英國到台灣,現在又要從台灣到英國,但是現在我想通了……對,我沒有要簡克用陪,我應該要長大才對。」


    她作了不同於十年前的決定。


    在有教無類的圭臬下,因應富有的華人子弟需求所設立的華道薔薇學園,學製涵蓋幼兒園到高中,位處桃園,靠近機場,占地百頃,宏偉的校舍由日本籍設計師操刀,建築揉合西方美學,采玄武石柱,花崗岩牆麵,但是內部細節的小橋流水充滿中國風韻。


    華道薔薇學園的學生來自世界各地的華人子弟,在不容忘本的家訓下,負笈來到台灣求學,當然,求的不止是中文,還涵蓋所有的精英課程,因此在洋洋灑灑的課單中,看見馬術課、花道課就不足為奇,甚至在國中部還有國際金融精要,講述並購及衍生性商品的操作,必要時還會帶著學生搭乘飛機,前往紐約證交所,實地參訪和操作,這也是為什麽校地離桃園機場近的主因。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至於學生的篩選則是延續校方傳統,教務組將學生資料送到各董事的手中時,還會附上一紙由征信社提供的背景調查,父母親從事具有爭議性的產業者,一律婉拒入學,畢竟目前在校的學生個個身家背景雄厚,不容小覷,若引來有心人士策劃綁架事件,將讓近半百的校譽蕩然無存。


    董事會就齊全資料來決定是否給予學生入學,每年也會提供全額獎學金吸引優秀學生前來就讀。


    華道是男子部,薔薇則是女子部,全校學生一律住宿,隻是宿舍顛覆一般學校校舍的既定印象,十九層樓的精石建鑄,為了給予學生迴家的貼心感受,房型從十八坪一直到百來坪,可依學生經濟考慮租賃,說宿舍是豪華飯店也不為過。


    白雪住的是第十六層樓的獨層房型,一百二十坪的空間規劃足夠三代同堂,但是這層樓隻住她和簡克用。


    「絕食是很蠢的行為。」簡克用端著托盤,上麵放著清粥。


    「是你教我隻要能達到目的就是好方法。」


    曆史的軌跡改變了嗎?她在經過絕食抗議後,雖然讓母親心疼,卻引來父親的不滿,認為她太過依賴簡克用,所以她在隔天就起程前往倫敦,連畢業典禮都沒有參加。


    可是現在她還在薔薇宿舍裏,吃著簡克用送上來的清粥,糊糊的,完全沒有味道。


    「毀了自己的健康,達到目的又怎樣?你能享受到勝利的果實嗎?」


    「你好羅唆。」白雪皺著高挺的鼻子,孩子氣的一麵褪下在外人麵前展現的冰涼表層。「這白粥一點味道都沒有。」


    「你的胃現在還很虛弱,隻能吃清淡的食物。」簡克用搶走她把玩著的湯匙,放在匙墊上,轉身進入廚房,再出來時,將一小碟的蔭瓜放在她麵前的桌上。


    白雪得逞的揚起嘴角,一如偷了腥的貓兒,滿足的拿起湯匙,舀了塊蔭瓜,混著白粥,送進嘴裏。


    「我用任性的方法威脅家人同意,讓你陪我到英國,但是你的意願呢?」


    在父親強硬的主導下,簡克用在法國馬賽開始接觸家族事業,從基層做起,所以她的任性等於斷送他的升學之路,始料未及,雖然兩年後他再度到英國擔任照護她的管家工作,但是當時她已經開始接觸家族事業,他是管家也兼任著工作上的助理。


    他也是在法國認識那個什麽媛的女人吧?


    一連串的事件起因都是她的任性,所以她這次能夠扭轉嗎?


    「所以你後來打那通電話給白先生?」


    「我爸說讓你選擇。」


    簡克用的父親簡長生一輩子都在幫白雪的父親白博仁工作,從司機到管家,退休後獲得白博仁饋贈的房子,更是一直掛在嘴邊的恩惠,香港房價居高不下,打拚了大半輩子能夠容身的地方比鴿子籠好不到哪裏。


    簡克用很感激白博仁先生,不過沒有到父親那般五體投地的地步,甚至打算下輩子銜草結環的報恩,他有身為男子漢的壯闊心胸,渴望有朝一日能打拚出屬於自己的王國。


    再者,白博仁的栽培也是有私心的,隻是在彌補他。


    白雪八歲時曾遭綁架,匪徒要求找一名孩童交付贖款,誰家父母願意讓孩子冒這麽大的風險?


    「孩子,小小姐是在放學途中被綁架,我這個司機無法推托責任,所以你會體諒爸爸吧?」簡長生聲淚俱下的請求長子的原諒。


    簡克用才十二歲,雖然害怕,但還是拉著裝有三百萬美金的行李箱前往匪徒指定的地點,交付贖款。


    所以白博仁隻是用栽培來彌補那份愧疚,沒想到簡克用資質非凡,連兩次的跳級讓他二十歲就取得麻省理工應用數學的學士學位,本來應該繼續深造,尤其當時有三家長春藤名校正在招攬他,卻礙於父親再次介入,希望他到台灣陪著人不生地不熟的白雪。


    現在,攪亂他的人生後,又大方的說要把選擇權交到他手中?


    「去哪裏我都無所謂。」


    「你怎麽可以無所謂?我好不容易才決定不再賴著你。」


    「什麽意思?」


    「你是麻省理工應用數學係畢業,喜歡數學遠勝過商業,當年你是為了人情包袱才同意到台灣擔任管家照顧我,這種事大材小用,很委屈你。」


    「你忘記了嗎?我當年會被……」


    「就因為我還記得,我哭鬧不休,甚至還威脅隻要把我送到台灣就會不停的逃走,除非你願意到台灣來陪我讀書。我毀了你的夢想,所以這次我一定要還給你。」


    怎麽可能短短六天不見,她就變得這麽成熟?


    「你又在測試我的忠誠度?」


    「我對你有這麽糟糕?」


    不,白雪對他非常好,除了偶爾耍耍大小姐脾氣外,大多時候她都是可愛的,什麽事都要求以她為優先外,其他時候也很好商量,至少……至少她懂得以進為退的手段,屢屢踩著他的忍耐底限後,會自動求饒。


    所以現在也是?


    「這是一份工作。」


    「我們的關係永遠是雇主和員工嗎?」


    「你到底怎麽迴事?」落寞不屬於她這年紀,簡克用覺得她變得很奇怪。


    「你還沒有說,你想到哪裏?」


    「法國。」


    「法國?」白雪驚唿。莫非她無法改變曆史軌跡?那麽讓她的靈魂迴到十八歲的用意是什麽?「為什麽選法國?我以為你會想迴美國。」


    「為什麽我要順著你的以為走?」他微微皺起眉頭,「所以你不是真心要讓我選擇?」


    一口氣卡在喉嚨裏,她怎樣都無法反駁,但是隻要他去法國,就會見到那個什麽媛的。


    「我隻是驚訝,你選法國有什麽原因嗎?」


    「沒有。」簡克用斷然迴答,然後收起餐具,往外走去。


    咦?他的耳根子怎麽會泛紅?他在害羞?


    華道薔薇學園的所有學生幾乎一畢業就會前往第三國求學,所以台灣的聯考製度對於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影響力,剩下兩個月就要畢業了,這段時間隻是讓大家熱絡感情,氣氛也就變得輕鬆。


    四色薔薇同時在校內餐廳用餐,有不少崇拜者聞風而來。


    「這種被當成猴子觀賞的下午茶,真虧你還吃得下去。」白雪冷哼一聲,睨著黑鬱潔,她們當中就屬她最騷包,喜歡眾星拱月的虛榮。


    「如果你沒有忘記,應該知道我是專業舞者。」本來就是依賴燈光和觀眾的掌聲而存活。


    「難怪他閃你閃得像看見蟑螂。」


    「錯,看見蟑螂,我們通常是拖鞋伺候,用力一拍,打死它。」黑鬱潔說得麵不改色。


    「小潔敢打蟑螂?」趙芬菱的雙眼閃著崇拜的光芒,覺得她好厲害。


    「不喜歡這種眾目睽睽的場合,怎麽不約在你的宿舍裏就好?」紀可彤不解,之前明明都是約在宿舍裏。


    「他忙著準備到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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