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景素月和容卿沒有迴來,大概是往常一樣是在學校留宿了,景流風也沒說什麽,三個人吃飯的時候隻是簡單的問候了幾句之後就迴去休息了,現在的他身體狀況並不算太好,算是就這麽吊著自己的命了,雖然他現在已經擺脫腺體休眠症了,但不是痊愈了,而且直接做了腺體摘除。


    神經萎縮性的腺體休眠症是不能做標記清洗手術的,但可以正常的感受到標記脫落,因為是正常的生理現象所以不會遇到病情發生變化,甚至其實這階段是可能因為刺激出現恢複狀況的,一般有腺體休眠症的標記脫落可能會更加的快速一些,但也基本在一周到三個月之間的正常時間範圍內。


    在長達一個月的標記脫落完全結束之後景流風就去直接做了腺體摘除。


    期間因為用過超量的抑製劑導致了病變,腺體出現了病毒感染導致的壞死現象所以算是強製做了手術,畢竟腺體休眠症加上腺體感染壞死的情況如果這個時候不及時摘除腺體下一步就是體內激素出現紊亂導致的並發症了,之後如果處理不當病情是會繼續不斷進一步加深的。


    而且景流風現在還出現了最糟糕的情況,就是君衛疆當初預想的那樣,一個人如果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而景流風就是選擇了在沉默中死亡的那一類,如果不是君衛疆當初多了一個心眼多提點了幾句的話恐怕景流風根本撐不到現在,但現在也隻是在末路前彌留而已。


    景流風在僅僅半年的時間裏極速惡化了的精神狀況在舒河初步的觀察給出建議去做了係統檢查之後就得到了專業醫師的確診報告,當時景流風才剛剛結束了為期半年的腺體摘除手術恢複期,結束了術後恢複的住院期,畢竟腺體摘除手上在大小手術中也算是恢複期較慢創傷較大的一種類型了。


    因為用藥的關係景流風現在根本就睡不著,藥物的不良反應一直縈繞在他的周邊,失眠的眾多不良反應裏麵最難受最直接的一個,但現在的他已經到了要吃瑞波西汀的程度了,而且現在他每天要用的劑量根本不算小了,他現在的情況根本就沒辦法正常的外出工作,每天就隻能在家裏待著。


    其實他現在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根本就不對勁,或者說是不正常,但是他已經不想在醫院裏待著了,算上腺體摘除手術加上後續治療一直在醫院待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第一次迴家,現在他的情況其實好多了,雖然說現在還需要定期複查,但在家裏正常生活基本上是沒什麽問題的了。


    舒河是第一個發現他當時自己弄傷腺體的人,他不太記得自己當時具體是做了些什麽事情,但反應過來的人時候人已經在醫院了,那是大概知道了舒曼殉職的消息之後過去兩個月了,一切已經逐漸的開始歸於平靜了,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和平時沒有任何的區別,隻是暫時的安靜了一些。


    那個時候他的腺體已經被摘除了,之後整整半年的腺體摘除手術術後恢複期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睡覺,因為在手術結束之後腺體出現了摘除後自然複生的情況,必須人工幹預抑製,而且傷口恢複也有巨大的疼痛,所以需要打鎮定劑和鎮痛劑來保證不會因為疼痛而做出什麽過激行為撕裂傷口。


    渾渾噩噩的過了半年,還沒來得及出院景流風就被舒河強硬的要求做一次全麵的抑鬱症測試,結果就是舒河的猜想是沒錯的,在這半年時間渾渾噩噩的度過了之後現在景流風才知道自己原來也是病了,就這樣轉了科室又住院了半年,畢竟他已經被確診為是抑鬱症了,還有雙向情感障礙。


    期間其實他沒有打砸過東西什麽的,在一眾病人中算是比較好的了,他隻是幾乎所有的時候都始終如一的保持著安靜和沉默而已。


    他的性格本來就是個安靜的性格,平時他的話就很少,一起陪伴著的舒河也是一個安靜的人,因為不需要上學也沒有其他的事情現在的舒河本人反倒是最有時間的那個,整整一年的住院時間舒河都一直在醫院陪伴著景流風,家裏平時在動的那些設備全部都關了,全部轉為了虛擬概念。


    舒河的那個機房需要運行的機器隻是服務於舒河自己的那個網站的,隻是有些存儲設備和打印設備比較大型一些,而舒河自己做的那個軟件現在已經越來越先進了,不過現在就隻是純粹的測試用了,怎麽使用是軍方的事情了,而他自己做的就是維護和升級了,現在畫麵和功能已經強大多了。


    而他發病的時候則更加的安靜,那種整個人都完全無神的狀態,很多時候不一定看得出來,哪怕是在住院期間被發現的難度也很大,舒河的輔助治療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能及時的發現,係統而配合的治療在這半年時間其實是起到了一定程度上的作用的,所以景流風要求了出院。


    在家的這幾年舒河一直都盡心盡力的照顧著景流風,其實說是照顧更多是看著,在景流風的房間裏加裝了隱形的那種觀測裝置,以及頻繁的去檢查景流風的樣子保證狀態穩定安全,確保景流風能到達的區域不會出現任何具有可能性的危險品,如果要外出的話那自然更是重中之重。


    景流風這幾年外出的次數實在話算起來其實比舒河都要少,舒河會被叫去軍區大院找君衛疆坐坐,會被三個哥哥叫出去一起玩,而景流風則已經失去了對外界的興趣,最開始還被兒子拉著外出過幾次,後來就徹底的不出門了,在家的活動基本上就是看看書什麽的,每天渾渾噩噩的度日。


    早上景流風下樓吃飯,今天起來的晚了,昨天因為藥物的作用所以很晚才睡下今天現在才下樓,舒河一直在桌邊等著他下樓吃飯,如果不是知道他還在房間裏睡著恐怕舒河就會直接開門進去檢查他的情況了,不過所幸的是今天看起來暫時還不需要這麽做。


    景流風坐下疲憊的說:“早,星寶。”


    放下手上的報紙舒河抬起頭看著景流風說:“早上好,爸爸,哥哥他們吃過早飯去學校了。”


    景流風一邊吃著早飯一邊說:“嗯,知道了。”


    其實兩個人坐在一起舒河看起來反倒是更像長輩,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評價,但確實如此,景流風幾乎是在被舒河照顧著,全家的經濟來源都是景氏一直以來的股份分紅,所幸的是景氏企業的經營如今在舒河的手上把控著姑且還算正常,就這麽一直維持全家人的日常開銷不成問題。


    畢竟景流風已經不太能去管理公司了,所以隻能是舒河一邊學習著一邊開始上台做些事情,不過舒河也不是真的下場自己管理公司,隻是作為代理董事對董事會以及公司管理提出意見和把控僅此而已,大部分時候景氏的事情舒河是不去過問的,至於自己繼承公司這種事情他更是沒想過。


    現在景家看起來姑且還算正常,至少在風雨飄搖之中該支撐著,舒河意外的就這麽支持起來這一整個家,而且一撐就是一輩子。


    七年前


    作為一個軍人舒曼在出任務之前也是要寫遺書的,和景流風那種為了方便早早的就做了公證的遺囑不同,舒曼的遺書從第一次出任務到現在攢了整整一摞,每一封裏麵都隻有一頁紙,那個張揚而又娟秀的字跡一看就知道是舒曼手寫的,沒想到居然寫了那麽多,居然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


    這些東西第一個看到的是舒河,畢竟送來的時候是舒河負責接收的,所以他自然也就成了第一個閱讀的,而那個時候舒河被告知暫時不要給其他人看。


    最開始的一部分都隻有一句話——本人全部遺產全部捐贈星河孤兒院。


    舒曼


    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這是舒河第一次知道這個地方,一所孤兒院,他後來專門去了解了一下這個孤兒院,是一所經營狀況一般的孤兒院,算不上很差,但也算不上多麽好,一直靠著微薄的捐贈維持著基本的運作,至少現在還不至於倒閉,等舒河接收了公司事務之後著手準備了穩定的捐贈。


    之後大概是結婚了,因為在裏麵舒河看到了兩張結婚申請表的複印件,是舒曼和景流風的申請表,看得出來當時他們應該很幸福,居然還會專門的複印一份而且用塑封專門封起來,看的出來對於這場婚姻應該是真的滿意,可以說是毫不後悔的奔向對方的那種。


    之後的部分其實也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有一些細微的小變化,都是兩個部分,不過後麵比以前明顯話變得多了起來,大概是有牽掛了吧。


    本人全部遺產交由丈夫景流風繼承。


    流風,如果你真的看到了這張紙的話,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不想工作就交給別人就好,過得輕鬆些嘛,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忘了我,或者最少找一個可以照顧你的知心人,畢竟我已經不會再出現在你的身邊了,風應該是自由的嘛,我希望你永遠過得幸福快樂。


    沒想到我們居然有孩子了,對我來說陽陽和月月是我的寶物,我不在的時候他們也可以陪著你,你會看著他們讀書,看著他們工作,看著他們結婚,想想就覺得自己突然一下子就老了,這太可怕了,哈哈哈,我隻是開個玩笑,那真的是一件相當幸福的事情呢。


    陽陽和月月現在居然都這麽大了,真的就是那句話小孩子一眨眼就長大了,他們說不定還記得我吧,不過現在還是太小了,十年的時間足夠讓他們把我忘記了,不過陽陽傻傻的,以後說不定都找不到伴侶,月月又有些太精明了,明明都是一個人生出來了,怎麽就差了這麽多,扯遠了,小卿卿現在也大了,能交幾個朋友就好了,不過還是要尊重他自己的想法,畢竟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嘛,星寶,那個孩子應該會比我想的要堅強吧,說不定他其實比咱們這些大人都要堅強一些呢,希望他能健康的長大,不用承受那些壓力。


    帶孩子是一件辛苦的事情,抱歉,親愛的,非常任性的把這些事情就這麽都丟給了你,雖然其實應該沒什麽用,但還是想說一句抱歉,希望哪怕在我不在的時間裏你也過得幸福,流風,你是我唯一的愛人,也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永遠都愛你。


    願我的丈夫與孩子們過得平安幸福,我最愛的家人與愛人。


    舒曼


    看著最後一個信封這樣滿滿的一頁紙舒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一個人在書房沉默的看完全部內容之後又全部按照原來的樣子合好放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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