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給董成海打完電話後,歐陽芸溪和小林驅車沒多久就來到了藍月亮小區。這是濱海新區近幾年新開發的小區,每棟住宅樓都采用較為前沿的建築設計風格。大樓以淺棕色為主背景,每隔幾層樓間隔有幾道米白色的橫條。樓頂采用圓錐形設計,很是顯眼,幾乎每個商品房都有一或兩個獨立陽台。


    據物業工作人員介紹,藍月亮小區總共有37棟樓,不僅有業主自住的商品房和公寓樓,在小區南麵還有別墅群。司馬元英所租的27號樓是藍月亮小區北邊臨街的公寓樓。雖說是公寓樓,但與一般公寓樓不同,藍月亮小區的公寓樓並非類似於普通精裝的宿舍樓,27號樓每個樓層的每個房屋都南北通透,每個屋子要麽有既有陽麵也有陰麵,要麽就是陽麵。每層樓共有12間房,分為三單元,每單元兩個電梯,屬於典型的一梯兩戶。


    歐陽芸溪通過物業工作人員獲得了27號樓1709室業主的姓名和聯係電話。電話裏,歐陽芸溪在表明身份和來意後,業主同意專程過來一趟給他們開門。


    大約半小時後,業主也就是房東就到達藍月亮小區。歐陽芸溪和小林跟著房東一起來到了藍月亮小區27號樓1709室司馬元英校外住址的門口,房東開了門後,側開身子,讓歐陽芸溪和小林先進入房子。


    歐陽芸溪進入房子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房子從前到後掃視一遍。


    這是一套典型的一居室,就一居室而言,空間不算小,約有40平方米。進門後就是大廳,由於客廳和餐廳合並在一起,所以大廳就顯得格外的大。歐陽芸溪站在大廳的中間,往四周看了看,大廳的左側靠門位置是臥室,與大廳相比,這臥室就顯得小了很多。左側臥室的旁邊還有兩個帶門的獨立小隔間,一間洗手間和一間廚房。


    “你知道跟你租房子的人具體身份嗎?”歐陽芸溪大概觀察了一下,而後轉過後對站在門邊上的房東說。


    “知道。司馬元英,隔壁明川大學的研究生。從外表看起來應該是個好學生,很內向,不怎麽說話,就連租房子時問過房租多少錢後也沒講價,直接就確定承租,當場就簽了合同,交了一個月的押金和一年的租金。說實話,這麽爽快的租戶我還是第一次見,尤其還是學生,既不講價也不考慮,當時就讓我很吃驚,我記得很清楚,我還跟我愛人說道過這事。”房東認真地迴答。


    “這房子租多久了?”


    “快一年半了吧,2016年3月1日簽的合同。”房東簡短迴憶後迴答道。


    “在這一年中,司馬元英有沒有什麽地方讓你印象深刻?”過了一會歐陽芸溪繼續問道。


    “印象深刻的地方?應該沒有。我跟司馬元英接觸的很少,他是個讓人省心的租戶,從未給我打過電話,這一年多來就主動找過我兩次,一次是今年1月末二月初的時候,具體日期我忘了,他在微信上主動跟我說話,說要交今年的房租,問我是直接轉賬還是現金,我說直接用微信轉賬就行。另一次是大約三個月前,他微信上跟我說客廳的吊燈壞了,問我燈的型號,我告訴他型號後,跟他表示第二天過來換,他說不用了,自己換就行。其他的應該沒有了。”


    “你當時不覺得他是刻意不讓你過來的嗎?正常情況下,這種事情一般都會讓房東解決的,何況他還是個學生,換吊燈燈泡這種細活他不一定會。”歐陽芸溪故意問道。


    “我當時就是考慮到他是學生可能不會才說第二天過來給他換,但他說不用,我心想那就算了。當時倒不覺得他是刻意不讓我過來,我相信他。”


    “你為什麽那麽相信他?”


    “也不純粹是因為相信吧,畢竟房子租給他了,那我就必須尊重他的隱私。而且,在房子租給他後,我來過一次,也就是去年11月份的時候,那次我過來附近這邊辦事,想著馬上就供暖了,擔心屋子供暖設施經過一個夏天沒用後會有什麽問題,所以就過來了。那次我並沒有提前通知他,而是到了樓下他跟他說,征求他意見,他當時在學校,讓我等會。我大概了15分鍾,他就到了。進屋後,我第一個感覺就是屋子衛生環境比我之前租的任何一位租戶都幹淨,甚至比我之前自己住時都幹淨,而且屋子裏擺滿了書,牆壁上還有很多字畫,一看就是文化人,所以當時我就覺得他很靠譜。”


    “之後你就沒再來過嗎?”


    “是的,沒有。”


    “好的,謝謝你。”


    “那個……我能問下司馬元英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們在黃石沙灘上發現了一具屍體,經過我們調查,這具屍體很有可能就是司馬元英。”歐陽芸溪平靜地說道。


    “啊?這……這……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房東愣了下,然後語無倫次地說,臉上的表情像是受到了驚訝的樣子。


    “這也是我們查清楚的。”


    房東沒再說話,也沒繼續詢問歐陽芸溪什麽問題,就靜靜地站著,看著茶幾,像是在想著什麽。


    “兩位警官你們先看著,我到外麵去等你們。”歐陽芸溪看了眼房東,正準備轉過身開始查看屋子時,房東跟她說道。


    “不用,你就呆在屋子。我們有規定,取證時需要有當事人或第三人在場。”歐陽芸溪嚴肅說道。


    “好的,那我就在這等你們。”


    歐陽芸溪轉過身,開始仔細打量起屋子。


    大廳靠門位置放在一套三人座的長沙發,背靠著緊鄰臥室的牆,據房東說這是屋子本來就有的沙發,因為這事一套精裝修的一居室,基本上可以滿足一般人拎包入住的要求。但是沙發上的沙發墊和抱枕是司馬元英的,沙發墊兩麵都可用,正麵是金黃色的冰絲材質,上麵重複印有蓮花圖案。背麵是棉材質,同樣是蓮花材質,坐墊和靠墊相同。沙發上的四個抱枕是常見的45mmx45mm規格,枕套也是金黃色冰絲材質,同樣印有蓮花的圖案,看起來應該跟坐墊、靠墊一堆,可能是訂做的。


    沙發前的茶幾是一張很普通的木質茶幾,從顏色上看已經有些曆史,某些地方已經發黃,茶幾也是房東的。茶幾上擺了一張烏金時茶盤,茶盤上還有一套12頭的茶具。茶盤的右側是一個紫砂茶葉罐,左邊臥有一尊小型彌勒佛擺件,看起來像是倒流熏香。桌麵整潔,茶盤茶具都很幹淨,不像是用過的樣子。不過,這已經讓歐陽芸溪很驚訝了。首先,北方並不是茶葉主產區,因此北方喝茶的人並不多,正兒八經地用功夫茶具喝茶的就更好。其次,茶盤和茶具看起來都挺貴的樣子,與年老發黃的茶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歐陽芸溪向客廳深處看去,靠街邊的左側牆角擺著一台冰箱,冰箱旁邊的牆上靠著一張被拆起來的簡易桌子,歐陽芸溪推斷應該是餐桌。冰箱的對麵牆上則立了一排兩個幾乎挨到天花板的書架,每層書架都擺滿了好多書。暑假的右側靠茶幾對麵牆上的電視旁有個相對簡單的影響,歐陽芸溪這才發現電視下邊還有個三層小架子,最上邊的一層放著一個dvd機和無線路由器,底下兩層則整齊地擺放著幾十張光盤。


    歐陽芸溪走過去,隨手抽出幾張光盤,發現都是一些古箏、琵琶以及二胡等一些傳統樂器的演奏盤。這又一次讓歐陽芸溪感到驚訝,現在科技這麽發達,居然還有人有這種老掉牙的機器聽音樂,而且還是聽古曲。


    歐陽芸溪腦海裏浮現出一個畫麵,畫麵裏,dvd播放著古曲,茶幾的彌勒佛下煙霧繚繞,司馬元英坐在沙發上,安靜地喝著茶……“這是什麽畫麵?”歐陽芸溪不禁自己問自己,同時自己內心迴答到“養老!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過著養老的生活。”歐陽芸溪此刻,第一次對司馬元英產生好奇,極其強烈的好奇。


    歐陽芸溪走進臥室,臥室很簡單,一張床、一台寫字桌、一排書架。床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的,寫字桌上除了一台筆記本和幾本書幾張a4紙外,並沒有其他東西。書架跟客廳一樣,也是一排三個幾乎挨到天花板的書架,每層同樣擺了很多書。與客廳稍微不同的是,臥室在寫字桌和書架之間的地板上擺滿了很多書,不少書是翻開倒扣著,顯得很雜亂。


    由於臥室裏再沒有其他東西,歐陽芸溪於是就離開臥室往隔壁的洗手間走去,她原本想去洗手間拿走司馬元英的洗漱用品用以作dna鑒定,隻是當她走進洗手間時才發現這根本不可能。由於司馬元英通常並不在這裏過夜,所以洗手間裏的洗漱用品從牙刷到毛巾都是一次性的。


    歐陽芸溪再看了一會,無奈隻能離開,到了大廳剛好碰到小林從廚房出來,於是問道:“廚房有什麽發現嗎?”


    “沒有。看起來很少煮過飯,廚灶下邊的櫃子裏也就一隻碗、一雙筷子、兩張碟子,幾包泡麵。”


    歐陽芸溪有點失望。


    “感覺沒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你盡量多拍幾張照片。”歐陽芸溪說完,小林就拿起數碼相機開始拍照。


    歐陽芸溪重新走進臥室,收起司馬元英的筆記本裝進一個大的透明密封袋子裏,又翻了翻書桌上的書,拿走了寫字桌上那本叫做《純粹理性批判》的書,裝進另一個較小的透明塑料袋裏。之所以拿走這本書,理由跟她在司馬元英宿舍時拿走書一樣,她都認為這幾本書是司馬元英出事前常看的書,因此對於案件可能會有所幫助。


    “你看下,如果沒什麽問題的話麻煩簽個字。”歐陽芸溪將裝載塑料袋裏的筆記本和書拿到房東麵前,在取證物品清單上寫了幾個字後拿給房東。


    房東看了看筆記本又看了看取證物品清單上的字,隨即在下麵簽上自己的名字。


    “小林,你完事了嗎?”


    “完事了。”


    “董哥,我們正打算離開司馬元英的校外住址,有個不好的消息,沒什麽有價值的線索。”就在歐陽芸溪打算招唿小林迴警局時,接到了董成海的電話。


    “那就再找其他的吧。對了,剛王虹給我來電話跟我說司馬元英的父母明天早上到臨海,明川大學會有老師去接他們,你找個時間跟他們溝通下,確定下來警局的具體時間。”


    “好的。董哥。”雖然類似的事情經曆過很多次,但歐陽芸溪此時對於即將要麵對司馬元英的父母還是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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