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疼!你他娘的輕點啊!你是不是想疼死我!”


    “給老子滾!滾遠點!”


    “嘶!你們院裏女弟子都死絕了嗎!叫她們來伺候我!快點去!”


    封暘一跨進去,裏頭嘈雜的聲音就傳到耳朵裏,隨行小弟子有點尷尬,低聲說:“師兄你見諒,他以前都是這樣的,隻不過有導師在,沒有那麽放肆而已。”


    隨即又上前扶住一個被踹倒的小弟子,朝哀嚎不止的那人說:“陳師兄,您再忍忍,我們首席大弟子封師兄來了。”


    陳思行睜開迷蒙的眼睛看了一眼,又煩躁地閉上了,大聲囔著:“還傻站在那裏幹什麽!給老子滾過來治啊!要是出了一點差錯,我爹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對小弟子語氣惡劣也就算了,誰讓他們地位低呢,可是封暘是靈院的首席大弟子啊!代表了靈院的門麵,就這樣被人嗬斥,誰的臉色都不好看。


    但是沒人出聲抱不平。


    他們靈院說的好聽是治病救人,造福眾生,掌控著別人的生死,其實在內院裏麵就是個小弟似的存在。


    那些人平日裏作威作福,一受傷生病了,往靈院一抬就要求完全無痛治好,否則就找靈院算賬。


    可是救人哪裏有這麽容易的事情?耗費自己的精力玄力不說,手法技巧也不是這些尚在學習的弟子能完全掌握的。


    當初知道自己是靈師之後,封暘有預想過今後的生活會是怎麽樣的,但是到這裏才發現,自己想的遠不夠嚴苛。


    他沉默上前檢查了陳思行的傷勢,這才明白弟子說的“傷了根”是什麽意思。


    也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到底是什麽樣子,這人才會被異獸咬到那個地方,虧得他現在還有力氣罵人。


    封暘並不是很想去碰那個地方,導師教的什麽醫者仁心他從來沒有記住過,但是這人他必須要救。


    聚氣凝神,封暘雙手覆於其上,暖流從丹田處順著手臂漸漸流向掌心。


    靈師救人是個很耗精力的事情,雖說這是他們修煉之道,但是遠沒有煉丹師那般來的簡單。


    傷勢輕重緩急,傷患身體素質以及傷勢分布的部位不同都需要靈師根據自身經驗進行調整治療方法。


    偏偏掌下這人一直在亂動,嘴裏還胡亂說著些髒耳朵的話,聽的封暘心煩意亂,一分神,那邊哀嚎不止的男人突然發出一聲尖銳淒厲的叫聲。


    封暘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踢了一腳,正中腹部,眸色瞬間冷了下來。


    陳思行疼的話都說不完全,偏偏踹人的力氣不小,那一腳踹的他五髒六腑都仿佛擠在了一起。


    “你這人是什麽首席大弟子!我...我都要被你弄死...了!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我...斷子絕孫!”


    “師兄!”


    小弟子趕緊上前扶住封暘,轉頭又好聲好氣勸陳思行:“陳師兄你說笑了,封師兄可是我們這裏最好的靈師。剛才肯定是治療過程必經的環節。


    畢竟我們都沒有治療那兒的經驗,要是再耽誤下去,可能就真的要廢了!”


    陳思行一聽,也不想繼續罵了,趕緊躺下,指著封暘:“你趕緊給我治!這迴小心點!不然我就讓我爹廢了你修為!”


    封暘拳頭攥的生疼,要不是小弟子一直低聲勸他忍耐,怕是拳頭已經揮到陳思行臉上了。


    他從未受過這種屈辱!在封家的庇佑下,從未!


    心裏越憤怒,臉上越平靜,他安安靜靜地治療,直到那位陳思行的父親,那位導師闖進來之前,都是十分順利的。


    陳思行一見到人就開始哭,封暘也是佩服這人還能流出眼淚來,畢竟從進來開始這人就沒停過。


    “我兒不哭,你放心,我一定會讓靈院治好你的,沒事的啊!”


    導師又抬頭兇狠地盯著封暘:“要是我兒出了什麽差錯,你就等著滾出去吧!”


    封暘低垂著頭,任由他威逼,他知道自己付不起發脾氣的代價。


    若是他背後是商譽筠,他也可以像沈新羅一樣橫行內院,若是他是封家的繼承人,他同樣不懼任何人。


    可是他不是,他沒有稱雄九州的家族做靠山,他隻是一個完成學業後就要進封家祖宅老死的旁係。


    所以他忍了。


    治療曆時三個時辰,從日頭正中到日落西山,完成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因為脫力摔倒在地上。


    沒有弟子來扶他,他們同樣被使喚了一天,所有在場的靈院弟子都已經精疲力盡,這就是治療的代價。


    陳思行穿好衣服在原地蹦躂了幾下,感覺完全沒有異樣之後,終於舒了口氣。


    他的父親摸著他的頭說:“沒事我們就走吧,以後可不能這麽莽撞了,要是我真絕了後,可沒地方哭去。”


    陳思行在他的掌下笑了兩聲,轉頭走到靠在凳子腳邊休息的封暘處,狠狠踹了他幾腳。


    唾了一口唾沫:“實力不行就趁早辭了這個首席大弟子,免得給靈院丟人,剛剛治療的時候疼死老子了!廢物!”


    封暘閉著眼睛承受,直到兩人走了好一陣才勉強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迴了房舍。


    陳思行是玄者,踢的那幾腳都下了狠力氣,若不是他本身就是靈師,怕是血都咳了好幾迴了。


    “看到了嗎?這就是現實!”


    那個聲音飄忽不定,在他耳邊繞來繞去:“封落可以成為玄者,受人尊敬,不會有人欺負他。可是你呢?


    救了人,別說感謝,還被打罵了一番,隻能可憐兮兮地蜷縮在這裏療傷,這就是差距!這就是不公!


    想想封落沒有康複的時候吧,你是萬眾矚目的封家繼承人,負責與商家那個小子接觸的是你,舉辦花神節的也是你,所有人口中都在議論你的名字。根本不會有人記得封落!”


    封暘抱著腳靠在床頭,他知道這個聲音說的是事實,可是他有什麽辦法?封落清醒他無法控製,自己覺醒靈師更無法控製。


    他從封落清醒的那一刻就開始嫉妒他,可是封落總是有辦法讓嫉妒消失,他恨他,他敬他,反反複複這麽多年,他還是放不下。


    他總是控製不住地想,憑什麽封落處處比他好?憑什麽自己要受這樣不公平的待遇?


    要是封落沒清醒該有多好?


    什麽都是他的,一切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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