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至昌在一旁觀察這兩人,聽口音不像北方人,又從他們口裏知道這兩人是姐弟,又來這裏住店的一般都是軍屬或者軍人,但看他們倆並沒有軍人的感覺,應該是要來這隨軍的軍屬了。


    這麽大還隨軍?


    看著也不像貧困老百姓啊。


    “同誌,你們證明帶來了嗎?”許至昌觀察了一下後,見男同誌麵色鬆了一點,才開口詢問。


    “帶了,同誌你稍等,我找找。”餘和康彎腰提出一個大的行李袋,拉開拉鏈從裏麵翻了翻,拿出兩張紙遞給了許至昌。


    “給你,證明。麻煩你開兩間房間,謝謝。”


    “對了。同誌,這個點哪裏還有吃的?”餘和康看到了櫃台後牆上掛著的鍾,都快七點了,也不知道國營飯店還開不開。


    許至昌打開證明快速看了後,才迴應,“我們這兒人不多,飯店和供應社一般六點就關門了,如果你想找吃的,怕難了。”


    “啊…沒吃的啊。”餘和康不由看向他姐,天氣熱,一路過來並沒有帶多少吃的,吃的在下火車的時候就吃完了,又誤點,也沒來得及買點什麽,就急急忙忙買了最後一趟的汽車票,來到這個地方。


    沒想到還是錯過了。


    看來今天要餓上一天了。


    兩張苦瓜臉讓許至昌不由發笑,又見他們挺懂禮的,想著既然是隨軍家屬,前戰友的親屬也是他的親屬,沒道理讓他們餓著。


    又怕自己好心當驢肝肺,就點明道:“我這裏還有一個窩窩頭,打算留到下半夜看店吃的,你們要嗎?”


    餘和康認真看了許至昌一會,見他目不斜視,點頭,“要,謝謝,一會給你糧票。”


    “那行,我去給你們拿。”


    ……


    一人一半和水把窩窩頭吃下去,餘小喜的臉色也好點了,餘和康才去櫃台辦理住店手續,期間又謝了一次。


    “不用客氣,互相幫忙應該的。”許至昌笑了笑,他也是看在這倆小年輕懂禮,要是換成別的,張口閉口一堆粗話,又死皮賴臉的在這裏耍無賴,耍渾,他才懶得搭理。


    “熱水 8 點前供應,你們想洗澡的,趕緊了。”


    “哎,好的,謝謝許同誌。”見到這時候已經 7 點 40 了,也不多留,他洗冷水沒事,他姐這會不舒服,還是洗個熱水鬆快一下好點。


    第二天,早上七點左右,他姐還在睡覺,餘和康去到櫃台沒見到昨晚的小哥,就跟另一個小哥留言,然後去碼頭等他小叔。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大海,太陽早就過從海平麵升起的時候,這時候初升的陽光並不炙熱,帶著水汽的海風吹過身體,它照在身上,沒一會就把那涼意照沒了。


    七點半左右,一艘兩層小船搭載著人朝碼頭靠近。


    餘和康眼尖看到船頭有兩位穿藍白相間的黝黑男人朝他這邊揮手。


    嗯??


    應該是小叔,問題哪一個才是?


    *


    另一邊,站在補給船頭的餘衛國和鄭源放下手,納悶不已。


    鄭源側頭問,“認錯人了?難道還沒起來?”


    “估計沒認出我。”餘衛國歎氣,離家也挺久的,當年還是個孩子的臭小子認不出他也情有可原。


    要不是當初在信裏說在碼頭碰麵,估計他也認不出來。


    “哦。”鄭源了然點點頭,像他們這些當兵的,除非家裏人有事,或者自己的大事,又或者成親了,又沒隨軍資格的會迴家外,其他甚少會迴家。


    船很快停在碼頭邊上,船上的軍屬們一個接一個從船上下來,不過走在最前麵的還是那兩名穿著藍白相間衣服的男人。


    其中一名相較於旁邊壯一點的黑臉漢子出聲,“和康?”


    “小叔?”餘和康高興的迎上去,“叔,我都認不出你了。”


    “哈哈哈,小子,我也認不出你了。”餘衛國也快步走上前,熊抱一下比較瘦的小侄子,不過這小子沒孬,長得挺高的,可以。


    “小喜呢?”


    “姐昨天暈車,就沒吵醒她,讓她多睡會。”餘和康說著,眼睛往身後的人看過去。


    他姐來這為了什麽,他還是知道的,見這人長得挺精神的,而且跟他小叔一塊,兩人交情應該可以吧?或許這個就是其中一個考察對象。


    餘衛國見餘和康眼裏透著好奇,直接介紹,“這是二營營長鄭源,跟你叔一樣大。”


    啊?不是啊,餘和康立馬改變態度,“鄭叔叔,你好。”


    ……


    鄭源抹了一把臉,知道餘衛國不待見他,也不用這樣介紹吧?聽聽,聽聽?


    直接把他定義在長輩上了。


    “叫我鄭哥就行了,別把我喊老了。”


    ??有人自願矮別人一輩的?


    餘和康眼裏帶著震驚看向一旁的叔叔,沒想到見他露出笑意點頭。


    行吧。


    “鄭哥。”


    “嗯。”鄭源點頭,不用聽一位成年男性喊他一個未婚男性“叔叔”,心情也舒暢很多。


    “對了,你不是兩個侄女來嗎?怎麽就一個?我說,餘衛國同誌,你不能搞區別對待啊,這不利於給同誌們樹立一個好榜樣。”


    餘衛國白了他一眼,“瞎說什麽,我小侄女還沒放假,要下一輪才來。”


    “哦?……”鄭源納悶了,那幹嘛不等等一起來?難不成餘衛國兩個侄女不和?還是這個大侄女急著相看?還是餘衛國家裏也和那些家屬的家裏一樣?家裏長,家裏短的?


    他的一頭霧水並沒有被解惑,那叔侄倆開始往旅館方向走了過去。


    “哎,走都不等我。”


    餘衛國迴頭,“你不是說要買東西嗎?又不順路。”


    ……


    那隻是他的借口借口。


    “忘記想買的了,反正也不著急用,我先跟你們一塊吧。”


    “嗬。”


    似輕笑又似嘲諷,其意味,端看人怎麽看。


    反正鄭源就覺得他在笑,絕沒第二個意思,又也是沒有。


    當他們一行三人快到旅館時,餘和康看到了在櫃台前熟悉的背影,高聲一喊,“姐。”


    ……


    從鄭源視角來看,一位身高不算高挑,似乎比他矮上二、三十公分左右、身材偏瘦、膚色暗黃、圓臉眼睛不大、頭發編成兩條辮子的女同誌應聲迴頭。


    ……


    不像餘衛國~


    算了…


    快踏進門檻的那一刻,鄭源止住了腳步,“老餘啊,我記起來我想買什麽了,先走一步了。”


    還沒來得及反應的餘家叔侄一臉疑惑,待他們迴頭時,隻看到跑遠的身影。


    “小叔?和康。”被擋住的餘小喜往後仰了一下腰,露出一張小麥膚色五官卻不錯的鵝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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