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滿枝和王蘭蘭在爭執,錢父在邊上時不時也說兩句,錢富貴不說話卻站在王蘭這一邊。


    趙樂樂在門外擔心的望著屋裏,她擔心錢母生氣又影響到身體,這是醫生反複交待過要注意的事項。她把這話記在心裏,可是錢家的人連同錢母在內都不在醫囑當迴事,還盡覺得醫生是誇張嚇人的說法。


    趙樂樂知道醫生沒嚇人,可耐不住錢母不聽,還說生老病死是正常的事,擋也擋不住,還不如順其自然。


    醫生讓錢母控製飲食,她也不聽,她說沒幾天好活,以前條件差什麽都沒有享受到,現在她就想在臨死之前吃幾餐好的,難道還不能滿足她。


    這話說出來,錢父第一個讚同,說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行,活著比死了還難受,不如早點去了痛快。


    趙樂樂每迴麵對這樣的話就無法再勸說什麽,隻能拜托錢富貴和王蘭多注意點,她畢竟不能長期守在老人身邊。


    屋裏的聲音越來越大,錢滿枝和王蘭的聲音最大,聽起來倆人的情緒最激動。錢父和錢富貴想插嘴都跟不上速度,女人的嘴要利索多了。


    錢母躺在床上剛開始聽著還沒什麽,後麵姑嫂倆個互相攻擊,什麽話難聽就說什麽,甚至還說到下三路。


    王蘭在氣頭上也顧不得錢父錢母在場,錢滿枝說什麽她當然要還擊迴去,也不知道其中哪句話就刺到錢母的心。


    錢母心裏不痛快,嘴裏馬上喊出來。


    王蘭看到錢母不舒服,怕背上氣死婆婆的壞名聲,馬上低頭認錯,說她不該亂說話。


    錢母看王蘭認錯很快的樣子,也知道她並不是故意說那些話。農村婦女話趕話吵架逼急了自然是什麽話都說得出來,她搖頭算是原諒王蘭,不過卻也讓她不要再說了。


    王蘭可以痛快的偃旗息鼓,錢滿枝卻不行,她還沒有達到目的,就這樣算了,那不是白白浪費功夫。


    錢滿枝不高興的指責王蘭,更指責錢母偏心,說明明是王蘭的錯,她就輕輕放過,那天接電話她也不是故意推人,結果隔這麽多天還要找她要醫藥費。


    這話說出來錢母氣得上氣不接下氣,錢父也生氣的瞪著錢滿枝,就是錢富貴也生氣的指責她,王蘭更不用提。


    錢滿枝一時之間覺得所有人都和她有仇一樣,所有人都和她過不去,都是在找她麻煩。她激憤之下又說了兩句不好的話。


    錢母氣得直喘氣,兩眼往外翻,指著她的手指突然落下來,整個人也往下倒。


    王蘭離得近,第一個看出不對勁,她大聲喊著“媽”。


    錢滿枝卻以為王蘭故作姿態,還諷刺她喊媽也沒用,誰還沒有媽,她也可以喊。


    錢富貴卻從王蘭的聲音裏聽出恐慌,他大步跑上前,發現錢母確實不對,都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


    他轉頭喊錢父,讓他趕緊過來看看。


    錢父挪到床前時,錢滿枝才有點擔心的也擠到床前,卻被錢富貴一把推開。


    錢滿枝當然不願意退讓,兄妹倆還在鬧矛盾時,錢父卻大唿一聲,原來錢母咽下最後一口氣,眼睛都閉上了。


    錢富貴沒想到這樣快,他傷心的大喊幾聲“媽”,一直等不到迴答才確達是真去了。


    錢滿枝比他還驚訝,她呆愣在屋裏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王蘭是這屋裏最不傷心,反應最迅速的人。她第一時間問錢父拿主意,又讓錢富貴趕緊去找人幫忙,還不忘記開門把趙樂樂喊去屋。


    趙樂樂在門外早就覺得不對,偏偏她被關在門外,把門拍的再響都沒有給她開門。


    她進門之後擠到床頭,看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錢母,小心的看一眼,然後逃避似的避開雙眼,好像這樣就不用接受現實。


    “外婆!”趙樂樂不停的重複喊著。


    錢父拉著錢母的手也不肯放,王蘭和他說話也得不到什麽反應。


    王蘭著急的不行,錢母去了還有好多事要辦,可沒有時間來傷心。她拍了一巴掌把錢富貴打醒,讓他趕緊去辦正事。


    錢富貴抹一把臉,又推一把錢父才把他叫醒。錢父用手在錢母的雙眼上虛抹一把,然後才讓他們夫妻去請人幫忙,他這個老頭就不添亂,守在床邊就好。


    趙樂樂把一切看在眼裏聽在耳裏,她這才傷心的相信錢母是真的去世了。


    趙樂樂很傷心,可惜這個時候誰也顧不下她。錢父喃喃自語不理人,錢富貴要請人幫忙辦理喪事,錢滿枝還呆愣在屋裏不敢動。


    錢滿枝心裏滿是悔恨,她這會是真的不敢動,錢母的死嚇到她。她這個時候要走肯定沒人攔,可走掉容易,想要再迴來就難了。


    錢滿枝想要認錯道歉,可這會卻沒人理她。


    趙樂樂迴憶起小時候的種種,對錢母的死越發傷心,她哭得真情實意,一直到王蘭帶著人迴來才被勸離。


    她不想離開,可請來幫忙的老人都說按規矩要避開。


    趙樂樂不相信這些所謂的規矩,可也不想為了這些事爭執,她默默的退出來。錢家的院子裏還站著不知所措的護工,才欣喜找到好主家好工作的護工也沒想到才上崗幾天,就被迫失業了。


    護工叫了趙樂樂一聲,想要開口說點什麽,又覺得急衝衝的在這時候開口很不仁義,便把張開的嘴又閉上了。


    趙樂樂雖然難過,可也明白對方的意思。她爽快的給對方結工資,還大方的多給了對方一點錢,畢竟說好的事遇上這樣的變故,是雙方都不想的事。


    護工拿著比預計多出來的上千塊錢,心裏高興的不行,還要壓住喜悅的心情,略帶遺憾的和趙樂樂告辭。


    趙樂樂點頭沒說話,目送護工離開後才打電話給邢銘。


    邢銘接到電話弄明白發生什麽事後,表示馬上訂票,他會用最快的速度趕迴來陪她,還讓她不要光顧著傷心,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趙樂樂無力的“嗯”了一聲,她的身體好的很,不會因為這一點悲傷就受不了,畢竟她又不是第一次經曆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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