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罵得多麽歡樂,可對方偏是一副任打任罵絕不還口的死相,弄得何元元那個惱火呀!


    趁黃家旺如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她忽地蹲下 身,抓起一把雪就往他脖子裏塞。


    入骨的涼意猛地讓黃家旺驚醒,剛一動呢,雪團馬上順著脖子往下滑入到身體裏麵,體內溫度高,很快又化成了水,冷得瞬間打冷顫。黃家旺滿臉無奈地望一眼調皮的何元元,眼神幽怨極了。


    幼時,村裏孩童們都極喜歡玩雪仗,玩累了就在雪地裏打滾,這時候,別人欺負他,她就會幫忙,可她也總是單獨挑了自己欺負啊。


    何元元似乎也想起幼時的一些事,見到黃家旺跟當初一摸一樣的小眼神,撲哧笑了。「呆著別動!我不砸你幾次我心氣不順!我會氣死我自己的。」


    黃家旺寵溺道:「那你砸吧。」


    何元元趕緊蹲下,揉了個大雪團子毫不客氣的砸向黃家旺,不過到底是顧忌著他的手臂,那一片避開了,專盯著他的兩條長腿砸。


    他不避不躲,何元元雙手砸個不停,玩得不亦說乎,一張臉紅撲撲,笑得像盛開的桃花一般漂亮。


    黃家旺隻好躲閃幾次避開攻擊,滿眼無奈,又很是心疼道:「元元,別玩了,仔細凍著手。」


    何元元收住手,抬高下巴道:「你還不家去換身衣裳啊?不曉得自己杵在這兒招人煩啊?趕緊走啦!」


    說完一溜煙跑進院子,何元元順手還合上了大門。靠在門口喘氣時,這才捂緊胸口,牙齒咬得咯吱響。


    竟然被黃家旺占便宜了!越想越生氣,她剛才不應該客氣的,應該砸他一臉才是!


    動靜鬧得挺大的,怕娘親嫂子抓著她詢問才剛甚麽情況,何元元繞道菜地那兒平複了心情,待臉上紅暈消褪,才敢迴到堂屋裏。


    黃家旺站在門外,怔怔地盯著自己的左手。隻要一想到這隻手剛才不小心放在她柔軟的那個部位,他就心生慌亂,惱自己莽撞的同時,又覺得十分滿足,還有各種複雜的感覺滋生。


    數九寒天冷颼颼,他的身體卻滾燙滾燙,黃家旺呆呆的,嘴角噙著笑意,好一會兒才迴了神,慢慢的移動腳步,帶著一腔從未有過的甜蜜迴到自家。


    再有幾日就要過年,何家裏如今一團忙碌,何曾氏領著張惜花在灶房裏炸油果子,油果子與年糕一般,是大良鎮過春節時必備的小吃之一。除了自家吃,親朋好友互相拜年時也拿來待客。材料十分簡單,製作亦然,主料是用今年新收獲的糯米,糯米磨成粉,加溫熱水、加糖揉成團,再搓成細細的長條狀,用剪刀剪成小段小段的,放入燒好的油鍋中炸,炸得金黃香脆時,瀝幹油後,冷卻了就可以開吃。


    雖然很是簡單,可想把油果做的好吃,可得拿捏好幾樣材料的比例,這方麵何曾氏是老手,調和時她自己一個人就完成了。剩下便是揉麵,何曾氏做了一會兒就覺得腿麻、腰疼,張惜花立時接手過去,何曾氏轉而去把剪成條狀的下到油鍋裏炸,婆媳兩個時不時說幾句話兒,相處得很是融洽。


    隨著炸好的油果子逐漸出鍋,噴香味環繞在何家的屋子上空,有路過的人,一聞就可以明白屋裏是在做什麽。


    此時並不隻何家一戶在做,村裏家家戶戶都是這個時候炸油果子,根據自家條件好壞,做多做少而已。除非是那家裏實在窮困的,也就舍不得耗費掉這點糧油了。


    灶房裏油鍋吱吱吱地響,色澤金黃的油果子香噴噴,何曾氏捏了一根最先炸好的放入嘴裏,品嚐一會兒,點頭道:「揉的力道恰好夠了。」轉頭便對兒媳婦道:「就按現在這樣揉罷。」


    張惜花抬頭迴應了下婆婆,又垂低頭揉麵,才剛弄了一半,今天的任務量不輕呢。


    張惜花的雙手沾滿粉團,何曾氏見此,她又捏起一根油果子,走過去遞到兒媳婦嘴邊,說道:「你嚐嚐看?」


    張惜花含進嘴裏,入口一咬就嘎嘣響,很脆很香,糖味也適中呢,她抿嘴笑道:「很脆很好吃呢,倒是比在娘家時,我跟我娘一起做的還要好。」


    她這可不是奉承話,除了揉麵,調味,油炸這一道工序也是很考驗人的,自家婆婆火候掌握得好,才能有這般味道。


    何曾氏很快就笑了,略有點得意道:「去年從你娘家帶迴來的油果子,我嚐過後就明白了。你娘炸的時間太長,再早半刻鍾起鍋最好。我這也是做了幾十年咯,自己慢慢才摸索出最恰當的時間點。」


    「的確是呢。去年祈升、祈源他們都說我從家裏帶迴去的好吃。」張惜花跟著笑道:「那以後娘可要教教我,迴頭我也能讓你輕省些。」


    何曾氏聽了,心情頗好,便道:「等會麵團都揉完,換你來試試,我在旁邊看著。」


    說完,何曾氏馬上將炸好的倒入一旁的簍子裏,又放入一盆進去炸,抽空還添了一根柴火。


    灶房裏婆媳兩個一刻也不得停歇,而院子裏何大栓蹲在一個大木盆旁,雙手也沒停下休息。


    木盆裏盛著水裝滿了小魚,品種比較繁雜,大都是兩根手指大小的鯽魚仔居多,因為數量多,魚又小,處理起來十分麻煩,何大栓搬了小板凳,坐著耐心地去鰓、刨除內髒,已經弄了半個時辰,依然還剩下一大半。不過他也不著急,等媳婦與兒媳兩個將油果子炸完時,這些弄幹淨的小魚仔也要拿到灶房裏炸,時間還多著呢。


    另一廂,何生也不得空閑。村子裏讀書識字的人非常少,過春節時,像何生這樣讀過幾年書的人就很用處,至少家中的春聯可以自己寫。


    何生便是在寫春聯,不僅自家使用,下西村不少戶人家都是委托何生代筆,每年這個時候,何生都可以賺一筆小錢。因他寫得好,從他這一處買,倒是比從集市上便宜,因此連隔壁幾個村子都有不少人求上門,積累了很多需要完成,此時何生比張惜花他們還忙呢。


    家中唯一不能幹活的孩童榆哥,睡醒來後不肯老實待在搖椅中,小孩兒正是對啥都好奇的時候,哪裏安靜得下來,坐了沒幾刻,便哼哼唧唧的鬧著,最後何元元將侄兒抱到外麵隨處走走。


    姑侄兩個人正在家門外的空地上,何元元牽著榆哥的兩隻手,拉著他磕磕絆絆地往前走,榆哥邊走邊哈哈笑,兩人從這條小道前一直走到尾,又從尾走迴家門口。


    來來迴迴往返了四五次,何元元都已經氣喘籲籲了,榆哥還一點兒不累,小臉蛋紅撲撲,他手上戴著鈴鐺,脖子處掛著銀鎖,一高興時,嘴裏哇哇哇地叫著,隨即鈴鐺兒叮叮當當作響,惹得一旁覓食的雞群驚得四處逃竄,榆哥更興奮了,張揚舞爪示意要追著雞群跑,何元元沒辦法,便帶著他一路追著雞群而去。


    待榆哥停下不動時,剩餘幾隻零散的母雞也跟著停下,母雞們左右環顧一圈,又垂了低頭,還伸出一隻爪子刨腳下的泥土,不時「咕咕咕」一陣叫喚。


    「咕咕……」榆哥抬手指著不遠處的一隻斑點雞,突然道。


    「什麽?」何元元瞪大眼,她沒看見榆哥的動作,隻以為自己聽錯了,於是空出一隻手掏掏耳朵,立時俯下 身,看著榆哥,逗著他道:「小魚兒剛才說了什麽?」


    榆哥咧嘴笑:「咕咕……」


    「哎!」大聲的應道,何元元頓覺心中樂開了花,沒想到自家侄兒居然會喊「姑姑」了,她簡直笑得嘴角都歪啦。


    爹娘、還有哥嫂每天都教著榆哥喊「爺爺、奶奶、爹爹、娘親」,不想榆哥首先學會的是叫「姑姑」啊。果然與自己最親呢。


    何元元怕自己出現幻聽,她一隻手扶著榆哥的左胳膊,趕緊蹲下 身子,滿眼期待道:「小魚兒再說一次,再喊一次姑姑。」


    榆哥不負期盼,立時叫道:「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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