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文眼底晦暗不明,眼珠子上的紅血絲越發清晰明顯。


    那張臉很難看,發黃發青。


    他四肢抽搐顫抖。


    這是熬了兩夜,下狠心,跪了兩夜的成果。


    陸沉放空思緒,咬著嘴唇的幹皮。


    幹皮被牙齒撕裂,血溢了出來。


    他像是沒有知覺,仍然在咬......咬到沒有幹皮,嘴唇鮮血淋漓才罷休。


    不可否認五爺很成功。


    他快要堅持不住了。


    或者說,已經堅持不住了。


    不管是心理,還是身體,都到達一個臨界坎。


    從小到大經曆無數磨難,足以讓江千文正麵麵對下跪冷落懲罰。


    最讓他崩潰的,是那本可以毀掉他的賬本。


    賬本無時無刻不在撩撥他的神經。


    他緊張,恐懼,隨著時間越發不安。


    江千文低頭了,服輸了。


    如五爺所願,爬起來,重新在監控位置雙膝跪下,重重磕頭。


    三個響頭,梆梆梆。


    他磕的不再是血脈父親,而是江家的掌權人,江五爺。


    江千文單純以為可以憑借血脈羈絆牽住五爺。


    世家感情淡薄,也不至於親生兒子出了問題,不出麵撈人。


    再討厭他,他仍是五爺的兒子。


    兒子出事,做老子的不會袖手旁觀。


    可他低估了五爺的心狠程度。


    他若是不服輸,五爺真的會讓他跪到死,跪到局麵已定。


    磕了頭,不過十分鍾,茶室出現了既三天以來首位老狗。


    江叔。


    咯吱~


    茶室的門被江叔推開。


    他站在門邊,搖頭歎息不止。


    “二少爺,還跪著呢。”


    那張老臉掛著一如既往的標準式慈愛笑容。


    如果把這抹慈愛當真,那麽你就已經輸了。


    江叔眼底飛快閃過不屑鄙夷,“叔在這跟你講句不中聽的話,話雖刺耳,但是真心的,叔真心為你好。”


    江千文麵無表情。


    “二少爺,你性子太擰巴,倔。五爺怎麽會不幫你?你可是他親兒子。”


    “適當服服軟,五爺吃軟不吃硬......心裏還是在乎你的......親兒子。”


    江千文沒堅持住,狼狽歪斜身體,重重倒在地板上。


    江叔隻當做沒看到。


    江千文冷嗤,眼底一片陰鬱。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不對勁。


    江叔講的話,雖軟乎漂亮。


    可那腳,紮根了似的始終沒動,一步都沒邁開。


    即使江千文倒在地板上,也隻是眼皮子掀了掀,繼續道,“別跪著了,聽江叔的,老老實實交個底,認認真真道個歉,五爺不是不體諒兒子的人。”


    前麵都是場麵話,最後一句總結,才是來的真正目的。


    濃縮意思:老實交底,認真道歉。


    江叔不論對誰都是一個態度,不得罪人,也不討好誰。


    正是對誰的態度一個樣,才會讓人覺的被輕視了。


    江叔難道不想改變現狀,尋求其他門路嗎?


    想的。


    但他不敢。


    因為江叔很清楚,隻要五爺還活著,唯一可以仰仗的人隻有五爺。


    江叔的一切,都是五爺給的。


    縱然江叔想仰仗別人,也要看別人敢不敢庇護他。


    小秘密,在五爺這邊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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