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有很多老鼠,可她沒有指甲,隻能用軟弱無力的拳頭,一下一下的砸。


    還有黑市的手術台。


    一群白大褂的醫生,用冷冰冰不帶感情的眼神,肆無忌憚打量著她,好似做的不是手術,而是去菜市場挑選豬肉。


    抹去她五官特征,遠來不及額頭刺牽牛花疼。


    真的很疼,很冷。


    冰刺感襲入額頭,江長雪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連最基本的掙紮都沒了。


    這群白大褂醫生用了最殘忍的手段,強行刺下一輩子都無法洗掉的紫色牽牛花,醜陋,且惡心。


    江長雪已經分不清是深入骨髓的疼,還是看到這幅鬼樣子更疼。


    做夢而已......


    做夢而已!!!


    江長雪突然抵上簡先生的額頭!四目相對,透過那雙黑漆的眸子,倒影出自己的麵貌,她方才放心坐迴去。


    很好,沒有牽牛花。


    多久沒夢到梁爺了,做完這個夢,她反而覺得記憶加深了,上輩子發生一切的一切依稀還在昨日,也許她從未走出去過。


    倚窗眺望,任由時光悠長。


    重來一世,江長雪不想再和梁爺有瓜葛。


    那個男人像生長在陡峭懸崖頂端的罌粟,太有誘惑力,讓人忍不住想接近摘取。當她踏上第一步,觸碰到那朵花,才發現燙手的緊,想退縮卻全然沒了後路。


    拿到那朵罌粟,其實落入陷阱裏了。


    得到,等於沉淪在地獄深淵。


    這種癮,蔓延骨髓,刺激心髒,像是荊棘緊緊纏繞在心間,疼的鮮血淋漓,卻又甘之如飴。


    江長雪自以為一無所有,光腳不怕穿鞋的,殊不知乞丐也有輸不起的東西。任何人,不到死亡,永遠不知道人的絕境可以發掘何種地步。


    她其實也有很多,隻是沒發現而已。


    她愛梁爺,比梁爺愛她愛得深。


    沒有幾個女人願意在黑夜中苦苦等候,她寧願從未有過這一抹斜陽,從未得到,怎談舍得。若是知道結局會是這樣慘淡,還不如在那個冬夜直接凍死,省的過了這些糟心事。


    江長雪放任身體倒在柔軟的床鋪上。


    真好,活在陽光之下。


    須臾,江長雪瑞鳳眼掀開,那抹微弱的脆弱和恍惚消散開來,隻剩下意味深長的笑容。


    記得她狼狽如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江千文的幫助。


    江千文卻毫不留情甩開手,教會了她什麽叫做兵不厭詐,什麽叫做絕情,什麽叫做天真。


    她身體摩擦在鵝卵石上,手指摳抓地麵,指尖疼的鮮血淋漓,還是沒能打動這個好二叔的心。


    現在身份互換了呢。


    好二叔,準備好趴在地上求我幫助嗎?


    我會像當初那樣,毫不留情揮開你的手呢。


    “早。”江長雪嗓音清清冷冷的,完全是出於禮貌公式化,沒有靈魂的問好。


    可是簡先生並不在意,附身將薄唇印在她額頭上,手指指腹輕柔揉著她的腦袋,“早,起床,吃早餐。”這也不是詢問句,獨斷專裁掀開被子,把人抱到懷裏,走向洗漱室。


    兩個人都有問題,卻都在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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