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江長雪渾渾噩噩睜開眼。


    她蒼白的臉頰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病態潮紅,嘴唇發紫發青,眼底一片深黑色。


    其實沒睡,怎麽會睡得著呢。


    對了!


    她豁然掀開單薄潮濕的杯子,沒得及穿好鞋子,帶上薄衫,便腳步飛快奔到樓底下。


    淩晨五點多,舊樓依然陷入沉睡中,靜悄悄的,唿吸聲都可以聽到。


    咯吱~


    門板被推開,昨夜初雪非常猛烈,僅僅一夜便把街道變換成冰雪王國。天空是深沉的藍,遠遠望去,皚皚白雪,銀妝素裹。


    風刺骨,刮在臉上猶如刀割。


    嚴寒的空氣接觸到肌膚,雞皮疙瘩從胳膊起到頭皮,她凍得不受控製瑟瑟發抖。


    盡管身體條件反射凍得難受,江長雪仍舊固執站在昨夜窩著的角落。


    看著燒餅碎渣......


    果然成功了。


    這抹溫暖被她親自熄滅了。


    值得慶賀呢,今天是江長雪的幸運日,終於擺脫他了。


    江長雪想開心的笑,扯了扯嘴角,卻顯的狼狽牽強。


    她轉身,兩滴濕潤的淚珠從臉頰滑落。


    雪下得很厚,踏進雪地裏腳踝都看不到。她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漫無目的走著。仿佛身體的疼痛,可以換的心裏好受些。


    江長雪並沒發現臉頰未幹的淚水。


    哪怕發現,也不會承認。


    不知何時她淚流滿麵,睫毛被凍成白色,頭發散亂披散在肩膀臉頰,遮住大半張臉,她像個瘋子踩在雪地裏......好似失去了痛覺神經。


    小腿被凍得快抬不起來了,江長雪還是執拗咬牙強撐著。


    天空逐漸泛魚肚白,舊樓附近全是江長雪的腳印。


    這條老街開始出現形形色色的人,有夜半不歸宿的,有為了飯碗去工作的......


    她這個樣子,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這是岩德斯,好心人真的不多。


    “腦袋有病吧,大雪天穿成這樣晃悠。”


    “瞎說,這哪是有病,分明是泄火。”


    “小妹妹,是不是冷啊,往我懷裏鑽呐,我懷裏可暖和了。”


    ......


    江長雪被攔了很多次,她隻需要抬起頭,那張呆愣麻木的喪臉就可以嚇走這些人。


    走到小巷弄口,她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差點跌倒摔了出去。


    眼角捕捉到什麽,絕望空洞的眼珠子動了動。


    麵具,狼麵具。


    是他的!


    她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倒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住麵具,抱在懷裏,牢牢地抱住。


    江長雪像是魔怔了,對待珍寶般,愛憐放在臉頰蹭了蹭,不斷和這張結了冰的鐵麵具親昵。


    身體素質本就極差,這兩年被磋磨的壞了底子,能堅持一個小時趟雪地實屬不易。


    她兩膝跪在雪裏,沒十分鍾就意誌消沉,眼前一黑,沉沉倒在了雪地裏。


    等江長雪暈倒,躲在暗處的黑衣人接到指令,把人搬到舊樓裏。


    江長雪睜開眼瞼,對上一張張或關切或緊張的虛偽嘴臉。


    有燕姐的,杜醫生的,還有三樓的女人們的......


    “怎麽樣了,傻姑娘,大冷的天去外麵做什麽。”燕姐嗔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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