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長雪不似做偽,純澈如一汪清泉的水色眸子,閃動淡淡冰冷的神色,像極了沒有感情的機器人,按照係統編碼,完美表現出所指令的。


    他總算能明白心髒疼,是怎麽疼了。


    刺刺的,軟麻的,會上癮,自虐般反複去想。


    “嗯,做的很不錯。”


    簡先生嗓子低啞,誇讚鼓勵的口吻。


    得到答複,她眼底劃過得意,心滿意足再次沉沉睡去。


    心裏如同被千軍萬馬踩踏......簡先生沉重閉上眼,如果他能冷靜些,是他害的,害的舊疾複發,險些有生命危險。


    “這次救過來,是江小姐求生欲頑強,可不能在這樣了。”


    “簡先生,每次江小姐舊疾複發,都是會減弱壽命,喪失抵抗力和免疫力的,再加上心裏精神衰弱,長期如此,不幸運的話。”


    醫生禁了聲,飛快瞄了眼一身冷氣的簡先生。


    “去配藥,她死,你們都別活了。”他勾起兇殘嗜血的笑容,世界因為她變得精彩,沒了她,那麽這些人,也就沒有價值可言了。


    醫生覺得尾椎根冒起兩股涼氣,上行下竄,猶如置身冰窖。


    俗話說,醫生,是世界上最聖潔的行業。


    他們覺得也是這樣,引以為榮,可現在隻恨當初的自己,為什麽非得選擇這門行業。


    “是是是,我們一定盡力。”


    “我們這就去配藥。”醫生們忙的逃竄了。


    這次舊疾複發,江長雪感覺到了一句俗話,心有餘而氣力不足。


    似乎一夜迴到解放前了。


    有些齁,唿吸沉重,苟延殘喘。


    厭惡現在的自己,看不清現在的自己。


    這種想法冒出來,整個人染上了頹廢的氣質,沒有幾兩肉的小臉,變得更加瘦弱,孱弱的,如同剛出生的病貓,隻能趴在角落裏呻吟。


    每日冰冷的輸液在血管裏流淌,滯留針久久沒有拆下來。


    心情越來越不美好,時間長了,一句話都不肯說,隻有簡先生在,才會勉強答應幾句。


    這天,“我想看馬賽。”


    五個字,足以讓簡先生欣喜若狂。


    因為她暈倒以來,頭一次主動要求。


    “好。”


    他寵溺一笑,招唿人抬軟椅。


    “我想去,下麵。”


    簡先生身體一僵,倒也能從善如流,“醫生說,不能太吵雜,會影響你的心情。”


    就在他以為要費半天事勸解,她瘦弱無肉的臉蛋,越發明顯的黑瞳大眼眨巴眨巴,乖巧點頭答應了。


    以往他肯定很歡喜,現在隻覺得難受。


    她耍性子難受,聽話也難受。


    正在這時,她忽然轉變了態度,“我就要,咳咳,下樓看。”說完,纖纖蔥白指尖捏住枕頭,往下扔。


    潔白的枕頭擦過床沿,慢動作,咕嚕嚕滾動,堪堪掉在地毯上。


    可以想象力量多微弱。


    簡先生唿吸一滯,快步靠近,揉了揉她的腦袋,“別鬧,樓上安靜些,對你身體有好處。”


    果然,她又安靜下來了。


    不是這樣的!


    他眉眼冷下來,攝人的氣勢無意識釋放。


    “對不起。”


    簡先生愣住,像是沒聽清,問道,“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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