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錯了事情,後悔的滋味,羅杜體驗到了,以前求之不得的儀器和材料,成堆擺在麵前提不起興趣,每每深夜,總會夢到她那張充滿信任的臉。


    “羅醫生,我信得過你,以後不必同我說,我不懂,有需要直接吩咐。”


    “羅杜,謝謝你。”


    “請問是不是如謠言所說,你這次住院逃避現實呢。”


    雜亂熟悉的話在腦海裏不斷迴蕩,站在療養院樓上,見到陌生人砸礦泉水瓶子的畫麵,內心深處重複再重複。


    白天沒法凝聚精神專心研究,夜晚在無盡的黑暗中苦熬,淩晨驚醒,再也睡不著。


    “江......”


    一個字,他再也說不出來任何稱唿。


    尷尬的時候,羅杜抬頭,目光逐漸黯淡。


    她始終一副淡笑疏離的模樣,一如往昔,對待陌生人的態度。


    江長雪蹭到床邊,按下床鈴。


    很快女傭進來,腳邊跟著小狼崽。


    銀白色的狼崽空中劃過優美的弧度,降落在純黑色床單上。


    致命的白,絕美的黑。


    江長雪笑意深了些,對狼崽子招手,“給羅醫生搬張椅子,對了,哪個不知趣的,叫了羅醫生?”


    邊招待人,邊追問是誰叫羅杜來的,渾然不在意他會是否不自在。


    她想到什麽,轉過頭歉意一笑,“抱歉羅醫生,他們不知道你忙,如果有事,可以先迴去。”


    剛坐上女傭搬來的椅子,聽到這句話,羅杜臉色瞬間煞白,隱隱有股不好的預感。


    “讓於達送你好嗎?你和他比較熟。”


    羅杜大腦混混沌沌,沉默了一會兒,說,“江小姐,是簡先生讓我來的。”


    已經確認這句話會惹她生氣,他還是要說出來,無奈又悲哀。


    江長雪收斂眉目,微微低下頭,秀氣的鼻子輕輕一抽。


    在他們以為這位小姐要生氣的時候......白淨的臉暴露於眾人麵前,笑如璀璨煙花,美的驚人,有幾分轉瞬即逝,無法挽留的悲戚感。


    羅杜沒記住這個笑容,隻沉浸在笑容背後的哀戚中。


    “長雪。”他喃喃,失控站起來,椅子重心不穩掉在地上,砰的聲。


    江長雪放軟身體,病態孱弱的身軀弓起,放佛承受了巨大壓力,“謝謝,羅醫生檢查需要些什麽?讓她們準備。”


    羅杜心底一沉,壓抑不住險些失控。


    檢查也是安了他的擔心,可弄成現在這樣,他卻成了狐假虎威的逼迫者。


    他的快樂,建立在江小姐的痛苦之上。


    羅杜後悔了,特別是檢查時,斑駁青紫痕跡。


    “開的藥,一天兩次,記得喝七天。”


    他嗓音低暗,“對不起。”


    羅杜以為可以狠下心,以手段謀取利益,明明配藥的時候沒有多大感覺,可事故發生後,睡著時間流逝,非但沒輕鬆減弱,反而越發沉甸甸的,難受極了。


    說他自私也好,狠辣也罷......


    江長雪對上一雙掩蓋不住的期待眼神,無言輕笑,平靜輕聲說,“嗬,羅醫生說笑了,好端端的,哪來的歉可道?不愧是醫生,呦,挺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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