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麟台本就奢華豔麗,獨領風華,如今在金光瑤刻意裝飾下,更是氣勢恢宏,尤勝從前。


    甫登金麟台,便是一片潔淨美觀,做工考究的青灰色細墁地麵的寬闊廣場,兩側則是繪滿了金家曆代家主和名士的彩畫浮雕。


    而今日這些浮雕卻是和往日有了一些不同,那就是多了幾個金光瑤的浮雕,其中最為顯赫的當是金光瑤誅殺溫若寒的雕塑。精致的五官,厚重而華麗的家主服飾,尤其是胸口那朵花開正豔的金星雪浪花,當真是栩栩如生,整張臉頰俊俏而不失威儀。


    而從廣場往上則是直達鬥妍廳,長長的一眼望不到頭的大理石鋪就的台階幾乎直衝雲霄。兩側,雪白的金星雪浪牡丹凝聚成的花海,爭相怒放,繁花似錦。而從初進廣場開始一直到達鬥妍廳的一條長長的紅毯更是火紅熱烈,相得益彰。


    卯時末,整個金麟台已經開始忙碌,身著嶄新的金星雪浪服的門生子弟來迴穿梭,忙而不亂,井然有序的各司其職。


    “砰!”芳菲殿的房門突然被人撞開,同時一個身影直接趴在了地上,正在和一名黑衣女子說話的金光瑤,目光一淩,本能的將手放在了腰間,可是隨之卻是一聲驚叫:“哎呦,我的‘人來瘋!’三哥,快幫我抓住我的寶貝!”竟然是聶懷桑。


    金光瑤目光閃爍,立刻收迴放在腰上的手,“懷桑,你又怎麽了?怎地如此狼狽?”金光瑤連忙上前扶起聶懷桑。


    一隻手摸著膝蓋,另一隻手抓起地上的空鳥籠子,哭喪著臉的聶懷桑狀似無意的瞅了一眼黑衣人,竟然是一個生的極其嫵媚的妖豔女子,尤其是她的那雙眉眼,自帶一份勾魂攝魄。


    “三哥,我的‘人來瘋’丟了,我找了半天,明明看到它跑到這個房間裏了,怎麽不見了?”


    “懷桑!”金光瑤著實無語:“這都已經過了辰時,客人們馬上就都到了,你怎地還如此任性?”


    聶懷桑苦著臉道:“三哥,客人和我有甚關係?我隻要我的‘人來瘋!’”


    金光瑤溫聲哄道:“好好好,懷桑,你先迴去,我馬上安排人給你去找。”


    聶懷桑點了點過頭,忽然又連連擺手道:“三哥,還是別了,我自己去找吧,你的那些手下萬一沒輕沒重的再傷了我的‘人來瘋’,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人來瘋’可是比我自己還要金貴的。”


    “好好,懷桑,都依你便是,切記萬不可再像剛才那般衝動,以免被人笑話!”


    聶懷桑嘟著嘴,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剛想轉身,又特意瞅了一眼已經轉過身,背對著自己的黑衣女子,神秘兮兮道:“三哥,好眼光哦?”


    金光瑤也懶得解釋,含糊道:“好了,不關你事,你趕快整理一下儀表,巳時客人們就都到了。”


    “哦。”聶懷桑嘟著嘴,嘴裏“嘶嘶”著 ,一瘸一拐的身軀甚是狼狽。


    巳時,朝陽如火,將東方暈染的一片金紅燦爛,火焰一般的熱烈噴薄而出,揮灑在金碧輝煌的琉璃瓦屋頂和美輪美奐的飛簷翹角,整個金麟台仿佛仙宮如詩如畫,富麗堂皇。


    紅毯上早就已經熙熙攘攘,人流湧動,雖然人數眾多,可是卻皆是井然有序,在身著嶄新的金氏校服的門生指引下,各個仙門的家主和隨從皆是按照順序,依次而入。


    當金氏門生一聲高喊:“姑蘇藍氏入場!”霎那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如今的姑蘇藍氏可是和幾個月前,金光善舉辦清談會時候的情景大相徑庭。夷陵老祖和含光君以命相搏,大戰水行淵本就已經震懾玄門,而兩人最後卻又都死而複生,更是奇談!更何況,經此一役後,姑蘇藍氏不僅沒有元氣大傷,反而更加強大!其規模和勢力更是直逼蘭陵金氏。


    所有的玄門對姑蘇藍氏皆是敬佩有之,羨慕有之,好奇有之,當然嫉妒和猜測亦是大大有之!


    而今天,藍氏來的成員可以說是浩浩蕩蕩,不僅藍氏雙壁一個不少,夷陵老祖更是以姑蘇藍氏的身份,再次堂而皇之的站在了金麟台;而雲深重建後,閉門謝客的藍啟仁卻是也難得拋頭露麵;更令人驚異的是,溫情和溫寧姐弟竟然也位列其中。如此陣勢豈能不奪人眼目!


    “嗤!”當再次踏在金麟台寬敞壯觀的大理石台階,魏無羨不禁搖頭輕笑。


    “怎麽了?”藍忘機微微側首。


    “藍湛,我忽然明白了,為什麽我們兩人會重生。”


    “為何?”


    “很簡單啊!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我們來保護蒼生啊!”


    “嗯。”藍忘機竟然難得沒有覺得他胡鬧。


    “嘿嘿嘿嘿……”魏無羨眉開眼笑,轉了轉眼珠,神秘道:“藍湛,我忽然明白了。”


    藍忘機再次側首,雖然一語不發,眼神卻是滿滿的“你又明白了什麽?”


    魏無羨笑眯眯道:“藍湛,我明白了為什麽當初我們跟著刀靈找到赤峰尊的屍首後,你讓我跟你一起來金麟台?”


    “為何?”


    “因為,你那時候已經打算讓魏嬰知道你對我的感情,為了以後給我個名分,所以想急於還我清白。我沒說錯吧?”


    藍忘機轉頭,似乎亦是心情極好,眼底的笑意甚是濃鬱:“魏嬰,今天我也有禮物送給你!”


    “啊?啥禮物?不會又是大變活人吧?”魏無羨脫口而出,忽然莫名老腰酸痛。


    走在前麵的藍啟仁稍稍側首,魏無羨連忙捂住了嘴巴,一言不發。


    鬥妍廳,一座氣勢恢宏的重簷歇山頂漢殿,巧奪天工,高聳入雲的磅礴氣勢,仿佛在訴說著它的尊貴和權威。


    雕梁畫棟,丹壁彩繪的房廊下,金光瑤衣冠楚楚,厚重而華麗的金氏禮服,甚是高貴,而精致的臉頰上依然是一成不變的君子笑。尤其是當藍曦臣一行人的身影由遠而近逐漸清晰,金光瑤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眸更是熠熠生輝,光華流轉。


    “二哥!”金光瑤快步迎上前,一臉星光燦爛,當看到同行的藍啟仁連忙稍斂顏色,謙虛恭敬的抱拳行禮:“藍先生,您也來了,阿瑤真是不勝惶恐。”


    藍啟仁微微點頭,麵色如常。


    藍曦臣深邃的目光久久凝視著眼前已經華麗變身的這個人,心裏輕輕歎了口氣,抱拳迴禮道:“金宗主。”


    金光瑤目光一暗,隨即又莞爾一笑,目光轉向忘羨兩人,溫聲道:“忘機,魏公子,你們也來了。”


    魏無羨心裏一聲冷哼,淡淡一笑道:“金宗主,讓你的門生帶路,我要去看我師姐和金子軒。”


    金光瑤麵有難色,“魏公子,江澄和虞夫人已經去了子軒的宮殿,子軒身體需要靜養,人多太擾,隻怕與他身體無益,要不你看,改天……”


    魏無羨眉峰一挑,還沒發作,卻是隻見身邊的白衣人,淺淡的目光倏地閃過一絲犀利,沉沉的聲音更是仿佛冰刀:“魏嬰要去哪兒,與你無關!”


    金光瑤目光一凝,似乎有些難以置信,這話竟然出自藍忘機之口!一雙好看的大眼微不可察的閃過一絲戾氣。而站在他身後的蘇涉則是臉頰微微抽動,目露兇光,似乎蠢蠢欲動。仿佛有所察覺,金光瑤微微側首,淩厲的眼神略略不滿,蘇涉立刻垂首不語。


    不過是無聲無息的微妙變化,卻是被魏無羨看了個清清楚楚。


    “魏嬰,走吧!”藍忘機再不看任何人一眼,直接拉著魏無羨的手。


    “藍湛等一下。”魏無羨緊了緊藍忘機的手,抿嘴一笑,銳利的目光肆無忌憚的掃視了一眼蘇涉右邊空空的衣袖,輕描淡寫道:“怎麽,蘇宗主有話說?”


    蘇涉臉色微變,目光極為不善的瞅了魏無羨一眼,卻是又立即轉移他處,一語不發。


    魏無羨也不介意,雙目再次移向蘇涉空空如也的衣袖,又看了看他左邊垂下來的胳膊,忽然奇道:“咦?蘇宗主,我記得你好像隻是失去了右胳膊,怎麽我瞧著左胳膊好像也很不自然,感覺都不像你的,倒像是從別人身上卸下來的。怎麽,莫不是也被惡詛痕盯上了?”


    蘇涉麵色微變,垂下的左手拳頭有些費勁的握了一下,緊緊閉著的嘴唇似乎在竭力忍耐。


    聞言,藍忘機淺淡的雙目犀利的掃了一眼蘇涉的左胳膊,似乎若有所思。


    金光瑤眼中一抹淩厲一閃而過,麵色卻是淡定自若,“魏公子,過往之事何必再提,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魏無羨嗤道:“金宗主幹嘛這麽著急,我說什麽了嗎?莫不是我的哪句話可能不小心說對了,讓金宗主緊張了?”


    “魏公子說笑了。”金光瑤收了笑意,淡然道。


    “說笑?”魏無羨聲音微冷,“金光瑤,讓你的門生帶路,是我給你臉了嗎?竟然讓你覺得很好笑?你以為我要去見我師姐,還需要經過任何人允許?”


    金光瑤麵色一僵,魏無羨卻是突然話鋒一變,“哈哈哈………”一陣放肆大笑,狂放而不羈:“金宗主,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放鬆,幹嘛這麽繃著,我又不是魔鬼,又不吃人!你不是說我說笑嗎?那剛才就權當我說笑好了!”


    “不過,我不吃人,但是卻會殺人!哈哈哈 ……今天還真是個好日子!藍湛,我們走。”


    狂放不羈的笑聲中,魏無羨拉著藍忘機的手,揚長而去。漸漸遠去的身影,卻是將狂放的笑聲留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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