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話音剛落,一陣陰風乍起,一個黑影倏地從前方的灌木叢中竄出,一陣嘶吼,黑影張牙舞爪撲過來,魏無羨一聲冷哼,紋絲不動。


    當黑影剛剛接近魏無羨眼前,卻是猛然一滯,整個身體直接跌落在地,瑟瑟發抖。


    竟然是一具走屍。


    魏無羨歎了口氣:“我說你可真是一個不長眼的鬼,也不看清是誰,就張牙舞爪的嚇唬人,當真是鬼眼無珠。”


    走屍連忙跪伏在地,不住的磕頭。


    “知道我是誰?”


    對方瑟瑟發抖的點了點頭。


    “站起身,讓我看看。”


    走屍畏畏縮縮的站起身,一股惡臭撲麵而來。雖然渾身襤褸,滿麵汙濁,卻是依然可以看出麵色發青,披頭散發的腦袋上,兩隻眼珠毫無光澤,空洞無神,而本就烏黑的嘴唇上竟然滿嘴鮮血,兩隻骷髏般的爪子還抓住一隻已經死了的山雞。


    雖然比這慘不忍睹的屍體魏無羨見的多了,但是依然皺了皺眉頭,搖頭歎息道:“我說,你可真是一隻我見過的最難看的鬼。”


    聞聽此言,那人猛地抬頭,似乎不服氣的瞥了魏無羨一眼,張了張嘴卻是沒有發出聲音。


    魏無羨哭笑不得,“怎麽說你長的難看,你還不服氣?好吧,我收迴剛才的話,現在你告訴我你是誰?來這裏意欲何為?”


    那人似乎觸及了傷心事,汩汩流下黑色的眼淚,嘴裏也是不停的咯咯叫著,同時用手不停的指著自己的嘴巴。


    魏無羨一愣,試探道:“你是說你……被割了舌頭?”


    那人連連點頭。


    看著那人拎在手裏的山雞,魏無羨皺了皺眉頭,道:“你在吸食山雞的血?”


    那人點了點頭。


    魏無羨歎氣道:“你寧願吸食山雞的血也不肯去作祟,想來你還尚有一絲良知。好吧,你不用怕,既然你沒有作祟,所以我不會滅了你的魂魄。”


    那人連連磕頭。


    魏無羨忽然皺了皺眉道:“你這樣子我實在是看著難受,你能恢複本身嗎?”


    走屍點了點頭,忽然又搖了搖頭,一會又忙不迭點了點頭。


    魏無羨撫了撫額頭,恍然道:“你是說你能恢複本身,但是功力尚淺,不能保持時間長久是嗎?”


    走屍一瞬間的愣神,忽然“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忙不迭的點頭,又衝魏無羨伸了大拇指。


    魏無羨更是無語:“我說你一個鬼,竟然還會拍馬屁!還用你誇獎嗎?我可是夷陵老祖。”


    那人似乎是覺得不好意思,撓了撓亂哄哄的頭發,有些靦腆的笑了笑。


    魏無羨卻是禁不住一陣幹嘔,如此表情要是放在正常人臉上就會讓人如沐春風,很是舒服,可是放在一個鬼身上,饒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夷陵老祖,也是被那張不忍直視的奇怪表情驚得一陣幹嘔。連連道:“你,你還是別笑了,趕緊的恢複真身吧?時間短一些也沒關係,反正我也不能待時間長,眼睛好受一會是一會。”


    那人點點頭,伸出雙臂抱住腦袋,一個轉圈,一個身材適中,約三十出頭,雖然算不上眉清目秀,但也是幹淨利落,眉眼方正的一個青年站在魏無羨麵前。


    “嗯 ,長得還不賴,這樣看來就舒服多了。”魏無羨甚是滿意,悠然的踱到那人麵前,“咦?”魏無羨忽然有些驚奇,對方身著的竟然是黑紅相間的烈焰紋飾外衫,“你是溫氏修士?”男子點了點頭,


    “溫氏的修士?他們怎麽會在這裏?”魏無羨暗自思忖。


    待到緩步走近,魏無羨心裏再次一驚,“咒枷!”男子的脖子上竟然有著一圈黑色的印記,隱隱約約,如若不是修習鬼道,魏無羨絕難看出。“他竟然有咒枷,這是明顯在控製他的魂魄,讓他死不成也活不了,好歹毒。”魏無羨暗暗心驚。


    那人突然跪地,連連作揖磕頭。


    “你想讓我幫你除去桎梏?”


    “魏嬰……”一陣熟悉略有些焦急的傳音漸漸逼近。


    魏無羨猛地迴神,連忙道:“你先躲起來,現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等我忙完我會召你,咒枷我會幫你除去,反正你是長死不生,等得起,聽懂了沒有?”


    男子臉上一喜,卻是又似乎有些不相信。


    魏無羨急了:“你要是不再不走,待會要是被一個白衣人看見,不光你保不住,我也會受連累,他很兇的知道嗎?對待邪祟可是毫不留情。我雖然是你們祖師,但是我很怕他,懂了嗎?”


    男子連忙點頭,一轉身又變成了醜鬼的模樣,衝魏無羨鞠了一躬,極速消失的無影無蹤。


    魏無羨長長鬆了一口氣,立刻轉身快速向外跑去。


    “魏嬰!”藍忘機一臉焦急:“為何許久?”


    魏無羨理所當然道:“我餓著肚子,哪裏能跑的過山雞,當日要慢一些了。”


    藍忘機柔聲道:“應該我去的。”


    魏無羨一本正經道:“藍湛,你會打山雞嗎?”


    藍忘機一怔,魏無羨哈哈一陣大笑,拉住藍忘機狂奔。


    兩人一個撿木材生火,一個清洗殺雞,倒是配合默契,不多會,陣陣誘人的肉香,濃濃的彌漫在空氣中。


    難得的倆人獨處,況且又抓獲了薛洋,兩人皆是心情甚好,寂靜的小溪旁邊,不時的傳來魏無羨爽朗的笑聲。


    此時的山林,清澈見底的淺淺小溪灑落著金色光輝,清風微瀾,粼粼波光如夢如幻,徐徐清風裹挾著淡淡流水的氣息,吹動枝葉沙沙作響,拂過臉龐帶來絲絲舒爽。置身於如此詩情畫意的山林美景,魏無羨心曠神怡,滿意的打了個飽嗝,用手扶著圓鼓鼓的肚子,欣賞著身邊的絕色白衣,心裏泛起陣陣漣漪。


    想到剛才遇見的溫氏走屍,魏無羨壓住心裏的陣陣情意,坐直身體,認真道:“藍湛,今天的事情你怎麽想?”


    藍忘機略一沉吟道:“薛洋隻是開始,遠遠沒有結束。”


    “哇!”魏無羨拍手:“含光君,你很聰明哦?魏嬰崇拜你!”


    “魏嬰!”藍忘機無奈:“好好說話。”


    魏無羨嘿嘿一笑:“好吧,魏嬰暫時好好說話。”


    藍忘機輕輕歎氣,“你怎麽看?”


    “我嘛?”魏無羨摸了摸鼻子,斂了顏色,正色道:“藍湛,我跟你說,金光瑤絕不是我們想的這麽簡單,他和薛洋一定在煉製兇屍,你別問我怎麽知道的,總之我絕對沒有說錯。還有溫若寒,我也不相信他就如此輕易死了,即使是被陰鐵反噬,金光瑤想輕易殺死他也絕非易事。”


    “還有當初不夜天大戰時出現的一群梟鳥,時間也太巧合了,溫若寒剛剛死,它們就出現了,所以我覺得溫若寒可能根本就沒死,不定藏在哪裏。”


    藍忘機麵色凝重,微微點了點頭,沉聲道:“魏嬰,你待如何?”


    魏無羨搖了搖頭道:“目前我們沒有任何證據,所以也不能對金光瑤如何,而溫若寒……”


    魏無羨略一沉吟,將身體向藍忘機麵前湊了湊,眨巴著黑亮的大眼,正色道:“藍湛,你想不想當仙督?”


    藍忘機一怔,皺了皺眉頭道:“莫要胡說,我如何做得?”


    魏無羨嘟嘴道:“我沒有胡說,藍湛,我是說真的。”


    “魏嬰!”


    魏無羨歎了口氣:“我跟你說藍湛,我知道一個地方,不夜天地宮,如果溫若寒沒死,他就一定藏在那裏。我雖然不怕溫若寒,但是一個人的力量總是顧此失彼,不管是溫若寒,還是金光瑤,他們都不是一個人,金光瑤手裏有薛洋的陰鐵,他為了做仙督,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如果他和溫若寒都再煉製兇屍,到時候怎麽辦?”


    藍忘機麵色愈加凝重。


    魏無羨認真道:“藍湛,你也清楚如今玄門根本就是一盤散沙,都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所以急需一個真正為玄門著想,沒有私心的掌權者來領導,方能凝聚力量徹底的剿除隱患。而金氏絕不是上佳人選。”


    藍忘機稍稍點頭。


    “所以,藍湛,”魏無羨一雙大眼熠熠生輝:“在魏嬰心裏,隻有你才能做仙督,隻有你才不會有任何的私心,會把鏟除妖邪為己任,所以,魏嬰願意支持二哥哥,如何?”


    藍忘機默然不語。


    魏無羨有些著急:“藍湛……”


    “魏嬰,”藍忘機打斷魏無羨,一雙淺淡的眸子深邃而柔和:“你的話我甚為讚同,但是,我不可以!”


    “藍湛……”


    “魏嬰,你聽我說,”藍忘機握住魏無羨的手,語氣堅定道:“此事非同小可,我會和兄長商量,如果真如你所言,我會勸兄長勝任仙督,如果不成……”


    藍忘機頓了頓,淺淡的眸子凝視著魏無羨,目光堅定而深邃:“魏嬰,我向你保證,即使百家不讚成,我也一定會和兄長率領藍氏所有修士鏟除地宮,無論是溫若寒還是金光瑤,我藍氏絕不退縮,你信我!”


    魏無羨呆了一呆,失笑道:“藍湛,你……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好吧!”魏無羨長舒了一口氣,“就聽二哥哥的,世上的事情哪有萬無一失的,再好的計劃都會有不可預料的事情發生,反正二哥哥永遠都是魏嬰心裏的仙督。”


    魏無羨頓了頓,又加重了語氣:“也是魏嬰的夫君。”


    “魏嬰……”藍忘機倏地紅了耳垂,微微垂首,手指不覺攥了攥。


    魏無羨隻覺得心裏忽然仿佛被貓爪抓了一下,難受的緊,咬了咬嘴唇,一聲輕喚:“藍湛。”


    藍忘機抬頭,魏無羨眨了一下眼睛,勾了勾手指。


    雖然覺得那人黑漆漆的大眼裏閃爍的光芒似乎有些不懷好意,藍忘機有些猶豫,但卻是鬼使神差的依然往那人身邊湊了湊。


    “很好!”魏無羨心裏滿意的一聲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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