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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辰之後,晚晴公主陰著臉迴到了王府中,下人見到這模樣均是大氣兒也不敢喘,而晚晴也並未訓斥誰,則徑直迴到了房中。隨後便聽房中傳來摔摔打打的聲音。


    沈碧瑤本想進去看看,免得發生了什麽意外,卻被紫楓拉住:“讓她一個人鬧去便是,你此時若是進去了,還不得把氣全撒在了你的頭上。”


    抬眸望了望紫楓的臉,沈碧瑤乖巧地點了點頭。


    一旁的煙兒看到這景象更是緊緊攥住了拳,這幾日丫鬟們都四下說著沈碧瑤與紫楓更是恩愛了許些,明裏暗裏眾人都表達著對沈碧瑤的羨慕不已。


    煙兒自然是極為不滿,但一時間全然沒了沈若雲的消息,自己隻是一個小丫鬟,又無法興得起風浪,紫楓也似乎全然忘了自己與他的一夜春宵,再也未曾提起過納妾之事,縱然有滿腹委屈煙兒也隻能先往肚子裏咽。


    對於晚晴公主的這種表現,一開始紫楓還隻當是小性子並不擔心,但後來漸漸沒了動靜,不哭不鬧不摔不打,平日裏以欺負下人取樂,這時卻根本未曾出門,這倒是讓紫楓有些擔心了。


    黃昏之時,紫楓見依舊動靜全無,終於忍不住敲了敲晚晴房間的門,卻沒聽到有任何迴應。紫楓與沈碧瑤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些許擔心,於是趕忙破門而入,見到房內的情景才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晚晴沒有任何異樣,隻是端坐在房間中央,頗有些失魂落魄的意味,眼眸紅紅的,見到兩人進來,也隻是微微一抬眸,並未發火,甚至並未發聲。


    紫楓試探地往前靠近,見晚晴也不拒絕,方才放開了一些,輕聲問道:“見你出門迴來便這般沮喪,發聲了何事?”


    “無事。”晚晴公主表情淡淡,在沈碧瑤看來竟沒了初到三王府時的稚嫩,反倒眉宇之間多了些許成人才有的憂慮,短短幾日的變化讓人大驚。


    “楓哥哥,皇嫂,若是無事你們便去忙吧,讓下人將晚膳送來便是。”晚晴有條不紊地安排著,這倒令沈碧瑤對其刮目相看,不曾想她到了現在卻還能免得讓人擔心而記得用膳。


    紫楓又抬眸看了看模樣可愛但神色黯然的晚晴,輕聲說道:“若是想迴皇宮了隨時告訴我便是,我將你安然無恙地送迴去。”


    不知為何,晚晴迴望紫楓卻揚起了唇,緩緩搖了搖頭。


    沈碧瑤心下倏然間又一絲不妥的感覺,這小公主的執拗勁兒似乎又上來了,若她真是這般等下去,別說三日,就算白子陽被困住七日,十日,三十日,也不是個頭兒啊。


    沒再容許二人說什麽,晚晴便托詞說自己累了,讓沈碧瑤與紫楓迴了房。


    兩人剛出去便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棘手”二字。


    “公主還真是倔,這下可怎麽辦?”沈碧瑤抬眸向紫楓求助道。


    紫楓撇了撇嘴:“你覺得我有辦法對付那個小公主麽?”


    沈碧瑤搖了搖頭。看來隻得聽天由命。


    當晚倒是紫楓也沒了動沈碧瑤的心思,兩人皆是用手臂枕著頭,望著房梁各有所思。沈碧瑤想到晚晴公主便覺得有些欽佩,她今日定然是去了錢莊也未曾見到白子陽,沈碧瑤不敢想象這樣一個絲毫未曾經曆過挫折的女孩是怎樣從錢莊迴來的,又是用什麽樣的心情從摔摔打打到平靜下來,甚至決定繼續在這王府之中等待下去。沈碧瑤甚至覺得她若是愛上了一個普通的平凡男子也無妨,但白子陽這種男子實在不值得托付終生,所以自己與紫楓才要橫加幹涉。


    想到這兒,沈碧瑤看了一眼,紫楓的雙眸睜著,並沒有焦距也是陷入到了沉思之中。此時她竟有一絲一樣的感覺,便是覺得兩人共同操心的晚晴公主如同共同孕育的孩子一般,這想法讓沈碧瑤覺得有一瞬間的幸福,隨後便是毛骨悚然。


    自己似乎越來越多的想到與紫楓之間的甜蜜了,如此一來他若是趁機對沈家做些什麽必定的讓自己措手不及。於是沈碧瑤深唿吸了幾口氣,騰空了腦海中所有的思緒合上了眸子。


    而紫楓聽著身旁女子的深唿吸,一時間卻覺得壓抑,從她對於晚晴公主的擔憂,以及與靈琪公主之間的密切關係就能夠看出她的心地善良惹人喜歡。而紫楓越是接近便越發現了她總為人考慮的心思,以及心底的那份柔軟,而越是這樣,便讓紫楓心底有一絲不忍。他生怕再這般下去,以後對付沈家的時候也會心慈手軟,如同自己一次次在沈碧瑤麵前突破自己的底線一樣。


    不過現如今所有的想法都是白費,紫楓承認自己確實沒有那個能力直接將沈碧瑤殺死在自己身旁,之後又不動聲色地摧毀整個沈家,若是真有這種能力恐怕現在也就破釜沉舟報了這十幾年壓在自己心口的仇了。所以紫楓亦是淡淡舒了口氣,隻告訴自己隱忍和推托,不過是為了將來能更好的報仇罷了。


    紫楓合眸,在腦海中似乎是要催眠自己一般不斷告訴自己這並非是自欺欺人,而是對於自己的最好歸宿。


    這幾日晚晴公主果真沒有離開,就連紫楓三番兩次提出要帶她迴宮,甚至旁敲側擊說自己進宮有要事,問她是否要去看看,她也不願意隨之前去。沈碧瑤想起自己接下的聖旨,也便在一旁“討好”,說要帶晚晴出去轉轉,不過晚晴眼眸隻是一瞬間的亮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並不願隨之前去。晚晴來到王府的時候帶了兩個丫鬟,她倒是每日早中晚三次派丫鬟出門,隻是自己一直待在王府,時不時走到門前張望一番。


    沈碧瑤看到這一切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區區見了兩麵,晚晴公主這麽嬌氣的性子卻也能這般沉穩癡情,每日三次派丫鬟出門也定是要去錢莊探查一番,隻是每次都失望而歸。沈碧瑤在一旁看著晚晴的眸由亮變暗,也很是無奈。


    奴才丫鬟都私下討論晚晴公主似乎轉了性一樣,雖整日在王府之中不願出去,但也並未訓斥哪個丫鬟,未曾出現摔摔打打的情況,反而是有事到湖邊坐上一會兒,望著湖麵上的漣漪發呆,有事坐在院落之中,望著王府大門的方向發呆。不過這些下人自然是不敢胡亂猜測和嚼舌根的,畢竟這是皇上最寵愛的小女兒。


    在第三日的晚上,晚晴終於耐不住,點名要沈碧瑤到自己房中相陪,沈碧瑤去之前與紫楓對視了一眼,心下有些忐忑,但看到紫楓肯定的眼神時,即使不安也便前去了,想象著晚晴會對自己說什麽,而自己如何應對才能不動聲色地將其勸迴皇宮。


    隻是準備好了這些許事情之後,不曾想到的是,進門之後晚晴公主便十分客氣地對沈碧瑤說:“皇嫂請坐。”


    沈碧瑤有些受寵若驚,晚晴自打來到三王府之後除了紫楓對誰人都不放在眼裏,何時曾這般有禮貌過,於是也便別扭地坐了下來。


    卻不曾想到的是,晚晴絲毫沒有一絲的遮掩,開始便直接切入了主題,略帶稚嫩地臉轉向沈碧瑤,眼眸清澈,直直地看向她,開口便道:“你與楓哥哥早就知道了吧?”


    這麽直白的開口,讓沈碧瑤倒是亂了方寸,先前準備的迴答一瞬間作用全無,她看了晚晴一眼,想了想,還是決定假裝疑惑地迴答:“知道什麽了?”


    現今為止自己所看到的都算是猜測,晚晴從來沒有承認過,所以自己自然不能直接將此事說出戳破,反而會帶來些提醒的意味。


    可更令沈碧瑤吃驚的是,晚晴公主接下來便沒有了絲毫避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心思:“知道,我動了情。”


    一時間竟讓沈碧瑤尤為尷尬,在這比自己小了好幾歲,心智尚未成熟的公主麵前,竟有些無所適從的感覺。


    而晚晴卻是一臉憂傷,淡淡歎了口氣:“放心吧,今日喚你過來也不是想要求什麽,我知道就算有什麽要求,你與楓哥哥也斷然不會答應。身為皇家公主,我早已明白自己要走的路,平日裏單純驕縱的模樣,卻也是眾人保護的結果,我明白自己已經算是夠幸福的了。”


    這話讓沈碧瑤瞪了瞪眼,她本以為晚晴隻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卻不曾想縱然在眾人的庇佑之下長大,未曾見過人間百態,但在皇宮之中,耳濡目染卻比平常女子要更早熟一些,聽她的言下之意,平日裏的驕縱無知也不過是偽裝出來保護自己的一層盔甲罷了。


    晚晴看了一眼沈碧瑤,又繼續說道:“我也未曾想過要與白子陽再發生什麽,這幾日我已派人調查了他的背景,確實如皇嫂所說的一樣,是個頑劣不堪不學無術的富家公子。隻是……”


    晚晴說到這兒,目光之中有些委屈,盈盈含了些淚,聲音也有些哽咽,但依舊繼續道:“隻是我先前在皇宮之中雖見過各色美男,有侍衛太監日夜陪伴,卻從未感受過這種心動的感覺。或許是這新奇之感,讓我答應了與他的出遊,這一切我都自有分寸,但卻不知為何他竟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應當繼續等下去。”


    見到晚晴這副模樣,沈碧瑤隻覺得自己心都碎了。而目光也有些恍惚,仿佛通過這個孩子看到了自己當年的樣子,所有的無憂無慮都是被感情所打破,而長大便是從用情那一刻開始的。


    沈碧瑤不知應當如何迴答晚晴的話,順著說生怕她真的繼續等下去,她雖說的理智,但畢竟還是個孩子,能一見傾心便能持續沉淪,若是事態往嚴重了發展,沈碧瑤不知會發展到什麽程度。但若是逆著說,又怕激起了她執拗的心思,反倒繼續堅定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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