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弱弱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是阿娘。無笙迴過頭看,阿娘在阿香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她看著無奕的臉,心裏難受極了。


    沒想到她的女兒竟然中了碧落黃泉,當初她因為這個毒早產,本就對不住這對女兒。她的身子破糟就破糟了,而奕兒還這麽年輕,這麽小,便要承受這般折磨。


    碧落黃泉是什麽她不曉得,血歸元是什麽她也不知道。謝桓為了不讓她擔心,甚至連奕兒中了毒的事情都未曾透露半分。他們這對夫妻呀,好幾年的心都沒有在一處過。


    宇文瑤看著躺在床上的謝桓,心裏微微泛苦。她纏綿病榻多年,受的苦楚隻有她自己知道。如今謝桓也躺在那裏,昏迷沉睡中,還讓她的女兒,她的女兒以身引毒,她怎麽舍得,她舍不得。


    “我來可不可以,隻要是將血歸元引出來而已,用誰的血都無所謂。”宇文瑤憐愛地看著無奕。


    “阿娘,不行。”無奕抱著宇文瑤哭著說,“不行,阿娘。”


    “我心已決,你和無笙要好好的,這麽好的年華,莫要浪費了。”宇文瑤向無笙招了招手,從頭上拔下兩根浮雲追月對釵,一人一根。“娘親這些年,纏綿於病榻,並為你倆準備嫁妝。這對釵阿娘戴了好長時間,留給你們做個念想吧。還有你那兩位哥哥,請替阿娘對他們說聲對不起。阿娘冷落他們太多了。”


    “阿娘,不要,”無奕哭得嗓子都啞了,“我不要你這樣子,我想讓大家好好的。”無奕右手緊握著那根玉釵,連綿不斷的意識從玉釵湧向她的腦海,在她眼前翻湧著。


    她的臉變得煞白,就像是窒息一樣,喘不上氣來。


    “奕兒,你怎麽了?”宇文瑤隻感覺身上一重,無奕一邊抱緊了自己,一邊嘴裏嘟囔著“好痛,好痛……”


    她這是在讀取境月?什麽時候她的境月已經練到這種境界,可以借物讀思。今天早上無奕讓阿香去找宇文瑤的貼身之物的時候,他並沒有在意,現在看到她這種狀況,才發現他低估了無奕。


    夕顏看著無奕的樣子,心裏浮現了一絲疑惑,莫非她也是霍城派人,而且九幻韶音修為不低,竟然能夠借物讀思。她在腦海中飛速地想了一遍,霍城派裏並沒有這一號人,她究竟是誰。


    剛才了然說她是什麽?九天鳳血。夕顏隻記得她師父說過,要想突破境月零界,就需要有九天鳳血。她資質雖然超群,隻可惜不是九天鳳血,苦練多年,也隻能進入零界,無需三夜摩便能成境月,而借物讀思,根本沒有辦法達到。


    慕容曜直接出掌劈暈了無奕,無奕軟軟地伏在宇文瑤的肩膀上。宇文瑤體弱,此刻隻能苦撐著,不讓女兒倒在地上。


    慕容曜將無奕環抱起,放到旁邊的臥榻之上,複又折迴床邊,伸出他的左手,說道,“就用我的身體做引子吧。謝伯母,我從小身體壯,娘親給我吃了不少好東西。放心,我能夠抵擋得住。”


    了然看著自己麵前的玉滿堂,心裏莫名其妙痛了起來。這麽好的年華,難道就被這血歸元毀了麽。


    “了然師父,你知道,我是最好的選擇。”慕容曜笑著說道,“若是奕兒的碧落黃泉毒去了以後,她還能救我一救呢。何必讓謝伯母,白白去了一條命。若是謝伯母有什麽閃失,謝伯父將如何,無奕將如何?”


    夕顏功力並沒有恢複好,要是九幻韶音還在就好了,那樣的話,她便能夠將謝桓封印起來,等到無奕身上的毒去了,便能夠救上一二。此時,她隻能看著,看著眼前這位年青男子一命換一命。


    了然長歎一口氣,對慕容曜說道,“我長恨自己醫術薄淺,救不了想救的人,又牽連不該牽連的人。不是我心中有所牽掛,我亦會舍棄自身。隻是……隻有對你不住了。”


    無笙搬來一把圈椅,放在床邊,她啜泣道,“玉公子,要不,還是換我來吧。我也是個醫者,從小浸潤在草藥之中,身體也能夠吃得消。”


    “跟著奕兒,我也該叫你一聲姐姐,姐姐,就不要讓我太難做了。”,慕容曜柔柔地說道,“要是奕兒醒來,知道你替了我,我將如何與她處之。所以說在場的,隻要我最合適了。”


    所以,他是最合適的。一出生身上便帶有碧落黃泉,無所掛礙,生死皆由自己。


    玉兒這是傷了心,難道是因為他父母有了小奶包。宇文瑤看了一眼正在花子文懷裏熟睡的小奶包,心裏發痛,她要如何如何跟阿韶交代呀。


    “玉兒……你阿娘和爹爹,會傷心的。”宇文瑤勸道,“還是讓我來吧,我和你謝伯伯也相處了半輩子,將這條命還給他,也算不辜負此生了。”


    “謝伯母,你與謝伯伯的結還要由你們來解呢。動手吧,了然師父,事情不能再拖了。”


    了然從懷裏取出水晶刃,將慕容曜手上的紗布解開,看到傷口的時候,微微一愣,這個是……這個是牙齒咬的傷口。而這分明是女子的齒痕。他瞥了一眼臥榻上沉睡的無奕,捕捉到了一些秘密。


    他用水晶刃在慕容曜的手腕上劃開一個一寸小口子,兩端抹上雄黃,然後將謝桓的手腕劃開,將慕容曜的血抹在他的傷口上。


    靜等一息,便看見謝桓手腕處有蠶豆大小的鼓起,慢慢地向傷口處移動。


    “隻要將血歸元引出謝伯伯的身體,不就可以了,為何要將他引入玉兄的身體裏。”阿香將花子文懷裏的小奶包抱去喂牛乳了,他剛好騰出手來,走到近處瞧著。雖然剛才這個小子對他挺沒有禮貌的,但是是奕兒的未婚夫,他可不想讓她還未出嫁便守寡。


    “血歸元此毒很是厲害,如果但是將它引出相爺體外,它沒有得到新的養體,它留在相爺體內的毒素便瞬間能夠要了他的命。”了然輕聲的說道。


    此時,謝桓手腕上傷口處出現了白生生的根須。那些根須就像是有生命的一樣,探出來,一點點往外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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