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這個動作,看得她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似乎知道他在尋找香煙,宋意迴頭,把那一包煙,拿了過來,然後打開煙盒從裏麵抽出來了一根。


    遞到了唐肆麵前,給他抽。


    狐狸眼觀察著他的情緒,唐肆看著眼前女人遞過來的香煙,眸色淺淡,唇瓣輕抿,忽的就笑了一下:“我可以抽嗎?”


    這一次他還是沒有等宋意迴答:“還是別了吧,吸二手煙對你身體不好。”


    唐肆喉結動了動:“把煙放迴去。”


    她沒有想到的是,唐肆也會有這樣的反應,他向來雲淡風輕,竟然也會有燥亂的被表達出來的時候。


    唐肆讓她把煙放迴去,她整個人都微微的愣了一下,現在的氣氛莫名的有些詭異。


    而這煙,對他家說,是一種紓解情緒的方式。


    她拿著煙,此刻甚至有一點兒不敢抬起眼去正眼看唐肆的眼睛。


    有些話,在剛剛洗澡的時候就已經想好要怎麽編造了,可是就是在這要說出來之際,她卻絲毫摸不著頭腦,找不著邊際。


    心情跟著亂如麻繩。


    實話實話,唐肆會相信嗎?


    思來想去,宋意先把煙放迴了原來的位置,心底裏也特別明白唐肆此刻的心情。


    若她是唐肆,被這麽瞞著來這種地方,還被迎麵給碰上了,而對方卻絲毫沒有透露過這方麵的消息,那種感覺,是十分難捱,十分不好受的。


    她這般想著,微微的唿了一口氣,抬起眼正視唐肆。


    對上他的視線,他眼光平淡慵懶,沒有什麽波瀾。


    明顯在等待著什麽。


    宋意臉上強壯鎮定,指尖卻無意識摳了摳手背:“我也不知道。”


    她舔了舔唇瓣:“我是真的不知道,所以我才會來這裏,測一測我的上限究竟在哪裏,我想知道我究竟能打得過什麽樣的人。”


    說著,宋意看著唐肆的那眼神,變得柔軟的不像話,任由誰看了都會心軟。


    無意識的,她又在跟唐肆撒嬌,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她迴答完這些後,自己也很明白這話迴答得有多空白,多無力。


    聽上去一丁點兒的信服力都沒有,但這確實也是實話。


    他不說話。


    漸漸的,她心裏開始焦躁不安,眸色迷離、迷茫。


    像是懸在懸崖峭壁,隨時都會墜入深淵般的恐慌。


    想要對唐肆多說兩句,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從何說起。


    越是這樣,她那眼神就顯得越無助。


    “從什麽時候發現的?”唐肆聲音輕緩,終於開口了。


    “顧南酒綁架你那時候開始發現的?”他眸色沒有多少起伏,語氣竟然很平和。


    宋意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


    男人坐著,那眸色深邃,宋意一直看著他,卻看不出來他究竟在想什麽,而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畢竟這件事情,發生的也挺詭異的。


    她一時之間也沒有組織好語言該怎麽去迴答。


    “怎麽不告訴我?”他又開口詢問。


    語氣問的很輕緩,不是逼問,而是放的很寬鬆。


    就是這樣的問法,反而讓宋意心裏邊兒多了一份壓力。


    宋意的手攪著,垂下了眉目,眼睛盯著自己的手。


    自己畢竟是要和唐肆過日子的,有任何問題,都應該要二人之間去磨合。


    最終下定了決心。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的不自信和焦灼。


    抬起頭,坦白的如實說:“不是不告訴你,就是我覺得告訴你之後,你的壓力會變大,我不想這種莫須有的,還沒有弄清楚問題的事情來纏著你。”


    “你本來就很忙,壓力就很大,我覺得,這個事情我自己能解決,所以我就沒有告訴你。”


    說著,宋意視線就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像是鼓足了勇氣,那卡在喉嚨很久的話被她一字一句吐出來:“就像是,你有抑鬱症,你也不告訴我一樣。”


    “你也是不想讓我擔心的,對不對?。我相信你能理解我不告訴你的心情,不是別的,隻是不想給你平添壓力。”


    這個話一問完,宋意能明顯的感覺到唐肆身子怔了怔。


    連帶那雙黑眸都染上了些許迷茫的訝然。


    他是真沒想到宋意能猜出來。


    他以為自己隱藏的還挺好的。


    宋意說完這些話後,有那麽一絲的後悔。


    自己為了讓唐肆信服她,直接就這樣拆穿,他會不會有些難堪。


    唐肆沉默了許久。


    過後。


    隻見他唇角淡淡的扯起了一絲笑意,像是釋懷,又像是試探的摸了摸她肩膀:“知道了也好,我還說找個時間,跟你把這件事好好的談一談,現在你說開了,也省了我不少的事。”


    唐肆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不由自主的指尖就輕輕的敲了敲自己的大腿。


    他沉斂沉思的模樣,有一股渾然天成的禁欲感。


    宋意就那麽看著他,她隻覺得自己耳畔的唿吸聲和心跳聲就像線一樣清晰無比。


    此刻自己渾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都有一些焦躁不安。


    偏暗的燈光下,唐肆微微的偏了偏頭,緩沉的唿了一口氣,似乎是做了很大的決心,才緩緩的出聲詢問:“你還會喜歡這樣的我嗎?”


    “並不完美,甚至滿身瑕疵,我的性格也不好,有自卑,有懦弱,也有不敢麵對的時候。”


    他是一個連普通人都算不上的男人,多少掙紮在泥潭,求救不得,脫困不得。


    暗黑而又麻木的神經,讓唐肆此刻沒有什麽知覺,就像是將處在陰暗潮濕地界的自己拉到陽光下來,接受處刑。


    至始至終,唐肆也沒有看她。


    他把自己完全的展現在她麵前,她可以拒絕,可以嫌棄,因為那是她的權利。


    現在的一分一秒似乎都格外的漫長,他就那麽坐著,等著處決和刑罰。


    宋意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唐肆似乎也早就做好了這個心理準備,唇邊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但似乎這結果也還在他的接受範圍內。


    “沒關係。”他嗓音沉穩又磁性:“倘若真的不喜歡,會嫌棄。”


    頓了頓,男人的眉眼抬起,裏麵深黑一片:“我會治療好自己,再來追你。”


    “唐肆。”宋意倏然站起來,眉頭皺得緊緊的,唇瓣繃的發白,似乎有些生氣了。


    她最不想聽的,就是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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