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是在韓府舉行。


    宴後,天馬牧場一行人都去休息了。


    韓府客房內,燈火明亮,簡鋒和韓輕雷在交談。


    韓輕雷表情惋惜,道:“可惜了,那些人全都死了,事情很難再查出眉目。”


    簡鋒也有些後悔地表示,“我當時攔住樸方就好了,我以為這件事情武家兄妹應當知道內情,可沒想到他們也不知道下手謀算他們的是何方人物。我有點想當然了。”


    韓輕雷道:“算了,事情既已發生,後悔也無濟於事。”隨即他又苦笑道:“樸方也是個老辣之輩,我派去的人迴來說,那裏已經被一把火燒成了白地,老家夥蹤跡渺渺,想來也是怕有人事後報複。”


    “這是肯定的。那家夥是老江湖,做事滴水不漏。”


    “行了簡兄,這件事情我再派人調查,時間不早了,你先休息。”


    簡鋒站起來,苦笑道:“不行啊,紫丫頭自己留在那邊,我不放心,得迴去。”


    “這……”


    “不妨事的韓兄,有事隨時通知我。”


    “好吧,迴去的時候注意安全。”


    “嗯,放心吧,我會的。”


    ……


    翌日。


    距離河間府十幾裏外。


    滿麵風霜的柳仇策馬疾馳。


    山路旁邊的樹林中悄然射出一道冷芒。


    速度太快,隻看到芒影,倉促間,根本就不可能辨認出來激射過來的是什麽東西。


    也難以看出物體的大小,如果該物不反射陽光,很可能連芒影也看不見,太快了。


    芒影從側方飛出,馬上的柳仇不可能看得見芒影。


    也許他命不該絕,或者上天特別眷顧他,胯下馬的右前蹄,恰好踏在一處凸起的土堆上,馬頭隨之上昂。


    鞍上的柳仇也本能地上身隨之略為停頓,而且略向後仰。


    冷芒間不容發地貼他的胸口掠過,尖銳的破風聲令人膽寒。


    是一支三尺長的鷹翎箭,三角形的箭鏃足有三寸長。


    如此龐大的遠射勁矢,飛行時僅可看到芒影,聲音也被拋在後麵,可知發箭人勁道之猛烈極為驚人,輕而易舉的便可貫穿人體。


    他的反應更為驚人,箭羽剛掠過,他便從馬鞍左側滑下,腳離鐙沾地,身形便斜掠而出,在兩丈外落地,再一滾斜竄而起,迅捷地鑽入旁邊的樹林。


    咻!第二支箭貫入他第一次落地的位置,箭斜插入堅硬的泥土中,幾乎沒羽。


    變化之快,無與倫比。


    他棄馬而遁,鑽入樹林,中途改變了幾種身法,就像一個淡淡的虛影,在電光石火似的刹那間不住變幻。


    第三支箭,在他竄入樹林隱沒時銜尾而至,已經慢了一刹那,三箭連續望影攢射,準確度十分驚人,換了旁人,恐怕早就利箭穿心貫體了。


    樹林中,奔出八名中年人,其中一人挾了弓,狂風似的越過官道,銜尾追索。


    “雜種們,別讓老子逮到機會,否則必定一箭一個,箭箭誅除你們。”樹林深處傳出柳仇冷漠的話語。


    “哼,你的鐵胎弓不在,你就是個沒牙的老虎,背叛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柳仇,咱們的人已經追你月餘,你死定了,逃不了的!”有人用洪鍾似的嗓音怒吼。


    追殺與被追殺的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行家裏手,都是武功超絕的一流高手,八比一,柳仇的處境相當不妙,惡劣得很。


    這種情形下,他的勝算微乎其微。


    追殺他的人知道他的武功造詣深淺,所派來對付他的人,當然是精銳中的精銳,一定可以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每個人的武功修為,必定比他相差有限。


    在樹林密集的地方快速追逐,八個人不可能始終走在一起,也必須分開搜尋追逐,走在一起搜索麵太狹小了。


    柳仇的打算,就是引敵遠追,製造各個擊破的好機,對方如果保持不分開,他就輸定了。


    當然,他可以乘機遠走高飛,一個時辰遠出十幾裏地並無困難,三五裏便可將追的人輕易地擺脫。


    可是他跑倒是能跑,可這些人如果不除掉,就會像附骨之蛆一樣。


    剛才的三箭,他算是死過一次了,下一次,老天爺是否仍肯照顧他?


    在氣勢上與心理上,他已經輸了一半。


    再就是他不能示弱遠走高飛,遠走高飛便表示他怕了,膽怯了。


    一旦有了認慫的表現,追殺他的人更多。


    而且他的行囊還留在坐騎上,事出倉促,沒有任何應變的充裕時間,脫身第一,逃出險境再言其他,因此身上隻攜有隨身的革囊,行囊不能丟,不能就此遠走高飛。


    遠出三四裏,向右繞走,這一帶崗阜起伏,往左繞可進入南麵的山區,脫身更容易。


    身後,已聽不到任何聲息,追逐他的,不知追往何處去了。


    樹林中視界不及遠,一竄便形影俱消,除非追逐的人速度快一倍,不然毫無追及可能。他往右繞,打算折迴官道找坐騎。


    鑽出矮樹林,前麵是高近腰部的蒿草地,是一處略為平坦的山坡,間或零星生長著一些幼小樹苗和半人高的荊棘叢。如果這下麵潛伏一個高手,即使走近也難以發現。


    他突然放慢腳步,警覺地徐徐轉向側方移動,從容不迫解下腰帶,成四折略加絞扭,便成了一根三尺餘長的布帶繩,粗如手臂。


    折向徐移了三十餘步,他止步輕拂著腰帶,虎目炯炯盯著左側前方的蒿草叢,冷冷地一笑。


    “出來吧!”他沉靜地一字一頓地道:“天寒地凍,死冷寒天,潛伏是一件苦差事,不是嗎?”


    兩個中年人從草葉中徐徐長身而起,兩人相阻約兩丈左右,冷然向他接近,徐徐撤出兵刃。


    身材高瘦的人,那把狹鋒單刀光芒四射。身材稍矮的人用劍,分量不輕,鋒刃特別尖,像犬牙般銳利。


    這一刀一劍品質不差,是殺人掠命的利器。


    “這點苦楚,咱們受得了,隻要殺了你,一切都值得。”身材高瘦的人語氣冷漠,神色陰森,“咱們奉命製裁叛逆,其他概不理會。”


    “住嘴,老子從始至終就沒有加入過爾等這種狗屁組合。你們脅迫我的家人。我救出家人,殺了你們的人,有錯嗎?”


    “當然有錯,不但有錯,而且罪大惡極。主上已經下了嚴令,務必將你格殺!”


    刀光劍影乍合,劍氣刀風驟發,利嘯聲刺耳,眩目的冷芒與凜冽的徹骨奇勁猛然聚合,迸發出席卷周圍的氣旋,每一股氣旋皆蘊含著強勁無比的勁道。


    草葉紛飛。人影幻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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