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被盯上了,你們不覺得可疑嗎?”他反問道。


    “你是指姑娘們提到的那位出手大方的豪客?”


    “對,還有……”


    “還有什麽?”


    “四位青樓歌妓,憑什麽敢唱前太子身邊的第一女將柳碧霄的禁詩?”


    “柳碧霄的禁詩?”


    “你們才來京師地麵混世沒幾年,所以不知道。總之,柳碧霄不但是勇冠三軍的猛將,還是知名的才女,隻是可惜,她看錯了人,愛錯了人,前太子被賜鴆殺當夜,她也於大牢內自殺身亡。當然了,這隻是官麵上的說法,還有小道消息,說是因為此女才色俱佳,乃是罕見美人,皇帝想將她納入宮中,結果非但遭到拒絕,還被痛斥一番,皇帝惱羞成怒,令人將她……詳情不述,反正很淒慘就是了。”


    “他娘的!皇帝老兒真他媽不是東西,自己兒子的女人也要染指,呸!”


    “哼,天下都是皇家的,看上個女人又怎麽了,天下的和兒子的又有何分別,隻要不是自己的,那就都是別人的,別人的女人被皇帝老兒看上了,他又不是善男信女,當然要搶。皇家的糟爛事兒,最他媽肮髒了。”


    “行了,誰是誰的女人關咱們何事?李兄。”姓錢的朋友說道:“你認為那位出手大方豪客會是誰?你招唿我們兄弟去燕迴院已經是傍晚時分的事情了,那人午間就去預訂了粉頭,還給了銀子,這太恐怖了,難道他能未卜先知?”


    “正因為不知道,所以我才得預作提防,著手偵查。”


    他必須改變計劃,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這三位朋友。


    趙、錢、孫這三位仁兄都是他過命的兄弟,對他們無需保密,而且邀請他們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找援手。


    “三位,你們先各自迴去打聽,有消息放在老地方,我不聯係你們,你們千萬不要主動找我,那位出手大方的主兒是誰,不把他查出來,我心裏不踏實。必須得嚴防意外出現。”


    “放心啦!李兄,我們理會得,倒是你這裏需要特別當心,可不要在陰溝裏翻船呐!”姓孫的朋友叮囑他。


    “我明白,你們行事小心,注意安全,咱們要找的那人不是簡單人物,暗中查探消息即可,千萬不可冒然行動。三位好走,不送你們了。”


    “迴見,李兄。”


    “迴見。”


    送走了三位同伴,他迴到住處,喬裝打扮一番,以一個頭戴氈帽,身穿夾襖的黃臉漢子的模樣出現,重新折返素正街。


    ……


    發生如此詭異的不測情勢。他必須查出內情。


    感覺出危機,生存領域受到侵犯,不弄清楚,真可能會在陰溝裏翻船的。


    此時,城外沒有宵禁,這一帶天黑成市,天亮後,街巷罕見早行人,晝夜顛倒。目下正是風月場最熱鬧的時光。


    煙紅樓外麵依舊有十幾個打手戒備,樓上樓下紙醉金迷。


    對麵的燕迴院,隱約傳來如泣如訴的歌聲樂韻。


    煙紅樓前的廣場,停了一排厚呢小轎,拴了不少坐騎,兩側的榆樹下和廊階,夫役健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聊。


    一些佩刀的護院打手,走來走去留意有否可疑的人,隨時準備阻止閑人接近樓門。


    李響像個閑散的無所事事的漢子,縮頭聳肩,雙手攏在袖口裏,溜達到燕迴院附近,找個背人的地方,逗留了約莫半個時辰,沒發現任何他覺得紮眼的人物。


    他是消息販子,偶爾兼職賞金獵人,眉下那對招子利得很。他過眼的人物,身份,地位,說從事何種職業,基本上都能判定個七七八八。


    他從背人的地方踱步走出來,神色自然地溜達到了煙紅樓左端最外側的廣場邊緣,坐在大樹下三個轎夫身旁,手中有一包油炸蠶豆,香味四溢。


    “幾位,天寒地凍,嚐幾顆不,再就幾口老燒酒,至少可以去去寒氣。”他將包著蠶豆的油紙伸向側方倚樹坐著的轎夫麵前,“今晚的主客是那位老爺?敝主人是陪客,事先沒聽到風聲,不知貴老爺請的主客是誰。老哥,大概貴主人也不知道。”


    “我家主人名氣大得很呢!與伍老爺子交情深厚,怎麽不知道?”轎夫抓了一把油膩膩的蠶豆,丟入口中咬破吐出殼,豆仁發出格崩格崩怪響,說話含含糊糊,“主客是沈老爺沈半城。”


    “哦!是他。”他淡淡一笑:“西關這一帶,以及中山王府城南一帶的市街,原來全是他沈家的產業,他應該睹物傷情呀!他不是在沿平老家嗎?怎麽又跑迴京城來了?”


    “皇帝陛下要過大壽,沈老爺備了罕見至寶,可惜沒有覲見天顏的門路。所以拜托到我家主人這裏來了。”轎夫為了表示消息靈通,得意洋洋地說出內情。


    “他娘的!這就是個投機鑽營的奸猾小人。”另一轎夫可能心懷激忿,不屑地道:“沈家的子侄,就這個混蛋不是東西。沈老太爺如果充軍期滿,留得命在放歸故土,知道這個雜種兒子的所作所為,將死不瞑目。哼!”


    “沈老太爺早就逃走了,半途借尿道溜走,去找他師父葛大仙,遁世修成仙啦!”第三名轎夫不甘寂寞,“修了將近三十年,成了仙不迴家了,子孫變成什麽模樣,是賢孝還是敗家,他才懶得管哪!反正他們沈家不差錢,折騰唄!”


    “說不定他凡心未除,貪欲未泯,暗中返家唆使兒子設法謀取財富,補償他因築城破家被沒收半城產業的損失呢!”第二名轎夫,用更憤世的口吻說道:“沈老太爺那就是個膽小鬼,那敢跟在葛大仙身邊修仙?”


    “對,他不敢。”李響聲音放低接口道:“葛大仙不可能有時間修仙,而是在忙得腳打後腦勺地逃命。朝廷捉拿他的大計一直就不曾停止過,一旦捉住他,可能把他剝皮抽筋,下油鍋,來個油炸活人,所以他逃命要緊,那有工夫修成大羅金仙?他這輩子,隻能在地行仙的行列中鬼混了,嗬嗬!”


    “你……胡說八道,哼!”第一名轎夫顯然是擁權勢派的人,立即發出抗議的聲音。


    此時,幾人近前出現一個黑衣人影,輕咳了一聲,吸引眾人的注意。


    “你是誰,為何胡說八道妖言惑眾?”這人聲音清朗,伸手向李響一指,“你好大的膽子!”


    借著左近的微弱燈光,李響勉強看清了此人的相貌。


    頓時神色驟變,身體不可控製的一震。


    簡鋒!


    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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