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個大早,到樹下打坐,吃過午飯,下午開始看書,天色一暗,他便爬上床榻。


    對此,王冰抱怨不已,她是陳立請來的客人,可現在卻把她晾在了半邊。


    在這幾天的時間裏,潘迎鳳來看過他一次。


    陳立就盤腿坐在樹下,看著潘迎鳳,表情如一潭死水,與幾天前看到潘迎鳳就怒火中燒,陳立自認為進步了不少。


    而潘迎鳳就像是路過一般,看了一眼陳立,轉身就走,沒有停留。就在陳立迴來的第七天,這天,整個陳府都忙了起來,急著掛燈籠,鑲紅彩,讓外人以為陳府要有什麽喜事要辦。


    一問之下,才知道,今天陳東升就要迴來了。原以為修身養性這麽多天,陳立內心不說波瀾不驚,至少憤怒不會表現得那麽直接。


    可聽到陳東升這個名字以後,他還是壓不住心中的怒火


    。將散落的書都收拾好,陳立照常吃了午飯,去祠堂給母親上了柱香,提著盤蛇槍,陳立走出小院。


    一直走到主城門,他才停下腳步。


    陳家所有的人都到齊了,大房三房所有的人,陳立的大伯,也就是陳家家主,他摻著一個顫顫巍巍的老人。


    那是陳家的老太爺,聽說已經十年沒有走出堂屋,這次為了迎陳東升迴家,連他都從老窩裏走了出來。


    陳立找了處涼棚,慵懶的坐下,把盤蛇槍豎在身旁,從懷裏拿出一本書,書名叫《大唐通史》。


    他並沒有上前見禮的意思,來這裏,隻是為了要等一個人,那個讓他恨之入骨的另一個人。


    也許是誰認出了他,站在城門處的陳家人都向他看老太爺和陳家主耳語了幾句,接著他著小廝吩咐了兩句。


    陳立沒有理會他們要幹什麽,自顧的看書。還沒翻了幾頁,他就感覺有人走到身旁,抬頭看去,正是陳家主剛才吩咐那個小廝小廝彎下腰去,湊到陳立麵前說道:“立少爺,老太爺要你過去。”


    陳立沒有說話,抬頭看了看小廝,又轉頭看了看陳家老太爺,又低頭去看書。


    小廝站在那裏,滿臉的為難,隻最後見陳立沒有起身的意思,隻能迴去稟報。


    老太爺看隻有小廝迴來,陳立還在涼棚下坐著,一動不動。


    問明原因以後,老太爺氣得直杵手裏的拐杖,劇烈的咳起來。


    陳家主連忙寬慰幾句,衝著陳家二爺,也就是陳立的父親,陳和第使眼色,要他過去叫陳立。


    對於陳立,陳和人是知道一點的,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不愛說話,隻是極其叛逆,尤其是在自己小妾過世以後,更是嚴重


    。囿於某些原因,他虧欠自己的小妾太多,想對陳立好些。


    為此,他還讓潘迎鳳打磨了幾年,現在怎麽越打磨,越不聽話。


    陳和第氣得臉色通紅,大步走到涼棚下,衝著陳立吼道:“逆子,太爺叫你過去,沒有聽到嗎?”


    原以為他過來以後,礙於禮數,陳立會和他過去。


    可事實並不是這樣,陳立抬起頭來,就用他剛才看小廝的眼神,又看了陳和第一眼,就又埋頭去讀書。


    “你……你……”陳和第抬起手,想要陳立一巴掌,可手懸在半空中,半天沒有落下,“你成心要氣死。”


    “那可是老太爺,你做為陳家小輩,還不過去見禮?”陳和第大聲喝道。


    陳立再次懶洋洋的抬起頭來,看著陳和第,這次他陳和第知道陳立說這些話的意思,說來,這也是他的問題。


    若是他當初強硬一點,現在也不會有這麽多問題。


    本來還打算教訓一下陳立,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隻能重重歎了口氣,拂袖而去。


    當他迴到陳家人堆裏,陳和天急忙問他,陳和第隻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陳立離得有些遠,沒聽到他們說什麽,但陳和天怒氣衝衝的想要過來,卻被陳和第給拉住。


    見諸事皆清,陳立又翻開書,等他要等的人。


    時間過了很久,從正當陽等到日頭偏西,還不見陳東升來。


    陳家眾人已經等得有些焦急,卻沒有任何人不耐煩。


    畢竟陳東升已經離家十年,誰都想看看這個陳家天驕,現在成長到什麽樣子。


    陳立與他們不同,現在到了飯點,該吃飯了,這是七天來養成的習慣。


    在臨近的攤前,買了碗麵條,蹲迴涼棚的角落裏,陳立大口的吃起來。


    一點也不避違陳家那些東字輩丟來的鄙夷目。


    就在日頭發紅,快要落下來的時候,城外的難民們突然騷動起來,議論聲大得城內都聽得一清二楚。陳立往日頭方向看去,那裏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十分紮眼。


    他知道,自己要等的人來了。


    不緊不慢的吃完碗裏剩下的幾根麵條,將碗送給攤主,他拿了盤蛇槍,橫刀立馬站在大街中人還未至,話已先行。


    這首欲說還休的詩句唱得人心中百轉千迴黑點慢慢飛進,原來是一把劍托著一個邋遢道人在飛行。


    本來禦空飛行給人的第一感官就是神仙,可邋遢道人卻破壞了人們心中高大的形象。


    落地,托著道人的劍自行迴到劍鞘中。


    道人落地後,濃重的酒臭味頓時彌漫開多遠,讓街上的行人都捂著自己的鼻子逃竄。


    就連陳立離得那麽遠,都能聞到濃重的味道。


    道人衣衫襤褸,一身道袍滿是油汙的,已經看不出原來是什麽顏色。


    解下腰間的葫蘆,將裝在裏麵的東西喝了一大口,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酒。


    他喝得很急,酒水順著蓄了很多年的大胡須滴下,臨了,用袖口揩掉胡須上的酒水,甩了甩亂糟糟的頭發,大聲道:“好酒!”


    接著又看向陳家眾人站的地方,瘋巔著大笑道:“好多瘋子,你們長得真可怕,都不像人。”


    潘迎鳳看到道人,苦笑道:“東升我兒,在外苦了你了,快隨為娘迴家洗洗,換身衣裳,醒醒酒。”


    說著,她就要上前去拉陳東升的手,可陳東升卻不領情,一甩手,搖搖晃晃的退後幾步,含糊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我跟你說,離我遠點,不然別怪道爺的劍不留情。”


    誰能認出來這是陳家天驕,陳東升,三十來歲,正值而立的年紀,卻是個酒鬼,穿得更像是個叫花子。


    陳家東字輩的人下巴都快掉在地上,這哪還是當初越州城裏意氣風發的天驕。


    若不是潘迎鳳上前招唿,他們都不敢這點讓陳立也很好奇,陳東升出走時,他年紀尚小,隻記得他每次來找母親,都是喝得爛醉如泥。


    可也不像現在這般,活脫脫一個叫花子


    。陳東升甩開潘迎鳳,越過陳家眾人,邊走邊自言自語道:“道爺這次返鄉是為了祭奠故人,對!故人。”


    看到陳東升搖搖晃晃的樣子,潘迎鳳心疼得緊,趕忙追上去。


    卻不想陳東升突然拔出鞘中長劍,斬向潘迎鳳腳下


    巨大的劍芒從劍上斬出,在他和陳家眾人中間劃出一道劍痕。


    現在的陳東升哪還有先前落魄的樣子,淩厲的眼神直剌人的心神,光是看他站在那裏,就讓人眼睛生疼。


    “我不認識你們,最好不要跟來,不然我的劍真的會殺死人。”


    說完話,陳東升又搖搖晃晃的往前走,陳家和字輩的人和老太爺看到這幅場景,隻能頻頻搖頭。


    陳東升走得不快,用了挺多時間才走到陳立身前。


    這時,陳立動了,盤蛇槍猛的向前剌出,抵在了陳東升的咽喉上。


    “陳東升,你可還記得我。”陳立雙目通紅,看樣子,恨不得活吞了眼前的人。


    落在後麵的陳家眾人都緊張的向前踏出一步,潘迎鳳和陳和第更是臉色蒼白,差點衝上前來。


    “你是……”


    陳東升雙眼迷蒙,指著陳立,搖晃的辨認起來。


    最後,他雙眼一光,高興的說道:“我想起來了,你是陳立,我當初走的時候,你才這麽高,不對,這麽高。”


    他胡亂的用手比劃著,記憶中陳立的身高。隻是看他那樣子,怎麽看都是典型的酒瘋子,讓人看著感到同樣。


    他不記得潘迎鳳這些人,但獨獨記得陳篤定了眼前的人是陳立以後,陳東升轉過身來,用劍將在場的人都指了個遍。


    “陳立,你跟我說,這裏麵有沒人欺負過你,告訴我,我把他的腦袋剁下來,給你當夜壺用。”


    而陳立才不管陳東升說的瘋顛話,怒喝道:“你可知道,我母親因為你的行為而死。”


    聽到陳立這番話,陳東升整個一愣,身體也不再搖晃了,低下了頭。


    街上的行人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消息,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陳老太爺急得杵拐杖,說道:“老趙,把街清了!”


    他身後的一個老管家躬身領了命,帶著陳家小廝,將街上的人都趕走。


    等人都散了以後,街上隻留下了陳家的人和小廝。抵著盤蛇槍的陳東升渾身在顫抖,有兩滴晶瑩的液體滴在地上。


    亂糟糟的長發遮擋住了他的臉,看不清滴下的液體是眼淚,還是什麽。


    “對啊!人都被我害死了,我還迴來幹嘛?”


    話還沒說完,陳東升雙腳一曲,一躍衝上高天,又唱著來時的詩,消失在天邊。


    “嘀!”


    “觸發係統任務,成為天下無敵的英雄,必先走出第一步,成為家族大比第一名,任務獎勵:破竅丹一枚。”


    陳立沒管腦中突然出現的電中合成音,而是看著陳東升消失的方向。


    用隻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當年倒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是我錯了,還事情就是這樣的?”


    在見到陳東升以後,陳立的複仇之心開始動搖唐曆八月十五,中秋,這時的越州城裏熱鬧不已。在越州廣場上,此時已搭好了四座高台,供著四大家族各自的祖宗牌位。


    在廣場中央放著一座四方大鼎,四大家族,陳、歐、張、吳四個家主並排鼎前,手中拿了幾柱青香。


    四大家主舉香過頭頂,恭敬的衝高台拜下。


    依次上了香。


    這上香次序也是有趣,陳和天排在第一位。


    這越州城由四大家族統領,總要有個主心骨,陳家就坐了這個位置,四大家族中,實力最強的就是陳家。


    輪在後麵的是陳家東字輩這夥人,和其他三個家族要參加大比的年輕子弟。


    所有人都挨著上了香以後,陳和天轉過身來,雙手朝天大張,高聲唱道:“祭天儀式開始!”


    他這一聲令下,四大家族的人都動了起來,各自走到自家的高台麵前,行著自家的祭祀規矩。


    陳立躲在陰涼的角落裏,拿著書在那裏看。


    陳和弟來勸過他,要他參加祭天,他還是用幾天前的那套說辭,讓陳和第也無話可說。


    陳家家譜中又沒有陳立這個人,他何必要參加,高台上供著的那些祖宗,與現在的他是沒有關係的。


    除了看書以外,他還在觀察著周圍的人。


    今日是越州不定時的盛會,破例,讓城外十三張城的難民也進城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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