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不見得能好。」


    「將來會變成怎樣,我們無法預知,也看不到,可是姐姐相信燕神醫的醫術,何況燕神醫也說你大有進步,我相信你的眼睛總有一天會見到光明。商道,姐姐可以教你,隻要你願意學,天下沒有學不來的東西。」她緊緊握住西太尹雙手,她相信隻要姐弟團結同心,其利可以斷金。


    他們會把該屬於他們的東西都拿迴來的!


    「我知道了,姐姐說的對,隻要我肯學,我再也不要做那個懦弱無能的西太尹,我要變強,我要保護姐姐,要做一個能支撐門戶的男子漢,要光耀我西府的門楣!」家變之後,他痛定思痛,深深覺得對不起爹,對不起自己嫡親姐姐。姐姐為了那個家,犧牲了女子所有該有的待遇,又因為那可笑的身分,拖到了大齡仍舊和婚姻無緣,這一切最該怪的人就是他,這一次,無論如何,他要改寫這一切!


    西太瀞欣慰的看著依舊清痩,但神情越發堅毅的弟弟,覆住他的手,她要竭盡全力將自己懂的經商竅門都教給他。


    「你告訴我,我們要先怎麽做?」西太尹不再遲疑,他要盡快把眼睛治好,盡快學得所有商業技能,盡快迴京去。


    「麵對敵人,不見得非得麵對麵的拚殺……」


    姐弟倆一個將實戰經驗盡力傳授,一個像棉花般盡力吸收,而且居然從中摸索到一種自己從來沒有得過的趣味。到用飯時間,春水看見過了時辰還在認真說話的兩人,隻能大膽的來敲門喊停,然而,這兩人用膳的時候,你一來我一接的互相給對方夾菜,也能有事談,下人收拾了碗筷,又沏上茶來,直到掌燈,兩人依舊沒有歇息的意思。


    於是接下來這幾天,湛天動過得可憋屈了。


    他大爺每天一早練完功,沐浴過後,趕到縹緲樓去,總是晚了一步,西太瀞早不見人影。隨後去到竹屋,見那兩姐弟說說笑笑,要不就頭對著頭埋在公文堆裏,盡管他明知道西太尹眼睛不方便,姐弟倆就算頭埋著頭又能怎樣,可還是眼紅得很。


    明明答應要給他做媳婦兒的人,心裏頭隻惦著自己的同胞弟弟,瞧她跑竹屋跑得多勤快,一待就是一整日,她心上可有他這未來的夫君?


    就算婚期未定,她也不能這麽偏心,這一連三天,她應該連想也沒想過他吧!他大爺打翻了醋壇子,等在西太瀞要迴縹緲樓的路上,就差沒將那條路踱出,條溝來,總算讓他看見一邊揉眼睛一邊走過來的西太瀞。


    哈,讓他逮著人了吧!


    「要迴房了?」她怎麽看起來一臉倦意,是這些天早起晚睡,精神不濟嗎?可一見到他以後便錠開笑容,害他剛才的怒氣不知道哪去了。誰能麵對著一張笑臉,尤其是她的,還能生氣的?


    他沒辦法。


    「大當家這麽晚怎麽還在這?」見他神情有些慍怒,她這些天沒做什麽惹他生氣的事吧?


    「你也知道晚了?」


    「是晚了,都掌燈時分了,大當家不高興,可是幫裏發生了什麽事讓你煩心操勞的?」


    「算你有良心,看得出來我臉色難看!」


    「難道,你遲遲不肯在爭儲中選邊站,已經開始有人打壓你了?」她方才困頓的倦意都不見了。


    當今皇帝的子嗣以一國之君,又坐擁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來說,數量是不算多,總共就五個。這五位龍子能在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莫名其妙翹辮子的皇宮裏安然長大,其背後肯定都有一番令人難以忽視的勢力和支持者。


    不過,皇帝正值壯年,立儲對他來說還不是太必要的事,也監於自古以來,龍子爭位的事件層出不窮,認為可以多觀察個幾年,好品品幾個兒子的個性,再來決定儲君人選也不但人就是這樣,既然身為皇子,怎麽可以不為那張龍椅拚搏一下,暗地裏各個躍躍欲試,該籠絡的人心、該表現威勢的,各自進行著。


    可天高皇帝遠,無論京裏如何風雲湧動,如何天翻地覆,都翻不到江南這塊地頭來。


    有鐵杆四爺黨對四爺說江南湛天動不滅之,必成大患;也有人進言,九省潛幫湛天動已經拿下其四,江南可是京裏的錢袋子,若能拿下此人,還怕天下不能盡入掌握?偏偏,這位爺哪一套都不吃,不入京,不站隊,一心隻想合並漕幫。


    而直隸、河南、安徽、!!!東、兩湖莫不提心吊膽,等著湛天動接下來要對誰出手|「打壓我,我就斷了糧河,京裏那些個王公大爺靠什麽吃?啃草去吧!」


    「那就好、那就好。」誰想坐那把椅子,誰想稱王稱帝,都不關他們的事,如果可以,她隻想做一個安分守己,守著自己平安幸福的小百姓。


    「你是怎麽知道那些皇子們的事?」盡管知道她和別的女子不同,但她已經好些天不出門,他也不許管事在她麵前亂嚼舌根,這些消息是怎麽傳入她耳裏的?


    「你忘記我是商人,商人消息耳目再多不過了。」她沒出門,不代表就對外麵的狀況一無所知,炎成為準備下一趟出海的諸多事情,日日跟著昆叔出入各地貨商牙行,她又怎麽會不知道江蘇最近的動靜。湛天動不許她再穿男裝,如今在府中的她隻能以女裝出現,這樣的她,完全顛覆了大家以往對她的印象,哪能不聽到一些指指點點。可是她沒有,就連炎成第一次見到她穿女裝出現,也隻瞪大兩眼,然後一張臉紅到耳根子,便落荒而逃,亦沒有哪個丫頭婆子小廝家丁對她多說一句不該說的,可她有眼睛,他們那錯愕到硬生生反應過來的表情,她想也知道,肯定是湛天動封了他們的口。


    湛天動治家極嚴,下人隻要有個錯處,絕對沒有貳話,一切就是照著規矩走,既然他不許下人聲張,就不會有人敢多嘴。


    他為她做這些,她心裏感激,對他,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會融化的。


    「你要答應我,不會摻和到那些爺的事裏去。」


    「你當我是傻的,我好好的人不當,幹麽去當人家的奴才?」他怎麽不知道那些爺一個個都想算計他,但唯獨隻有朱璋,他還摸不清。


    那家夥每次來就顧著吃喝玩樂,朝中的事一個字都不談,朱璋不談,他也跟著虛耗著,到時候看誰先撐不住吧!至於眼前這個能攪得他心煩意亂的,他也不明白,明明她都答應與他成親了,為什麽他還是放不下,放不下到吃不下、睡不香,一天到晚想著她的那種程度。


    「能讓我煩心的隻有你,你你你你知道你有多不負責任嗎?」他利用身子先天的優勢把西太瀞擠到牆邊。


    「我哪裏不負責了?」


    「你可知道做出讓對方擔心的事情就是不負責任,你」他低下的頭幾乎要抵著她的鼻子,「這些天,半點都不曾掛心我?你知道我幾天沒見到你了?你有沒有一點身為未婚妻的自覺?」她對他,究竟有沒有他愛她的十分之一?


    西太瀞看著他不豫的臉色,心想,一個大男人那麽愛鬧別扭,是怎樣?不過,千萬別去惹一頭快發怒的獅子,隻能順著毛摸。


    「你為什麽生氣?臉臭臭的,莫非……你這是醋意大發?」她看他的臉色。


    「就是,我吃醋,看著你眼裏隻有弟弟,心裏不舒坦!」他居然坦白承認,聲音軟軟的,一點都不怕跌了自己的麵子。


    這樣的嫉妒吃醋雖然很可笑,可是兩次都迷上同一個女人的他,更好笑!「太尹是我弟弟,他怎麽能和你比?」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我的,就是我的!」他嘟喔,眼神像一頭受傷的小獸。


    西太瀞被他那傻傻的樣子弄得很想笑,又有點感動,靠前一小步,在他還不知道她想做什麽的時候,雙手圈住他的腰,人偎進他懷裏,頭埋著他的肩。


    湛天動一愣,幾乎是驚喜的把她摟進懷抱,感受到他的小媳婦嬌小軟綿的身子和屬於她的芳香。


    一顆心,就像飛到雲朵上去了似的。「謝謝你讓我留在你身邊。」湛天動模著她如瀑的發絲,纖細的腰肢,聲音裏帶著無盡的歡喜。「我要你一輩子能的留在我身邊。」


    「你知道我是拒絕不了你的。」


    「你有那麽聽話才怪,往後嫁了我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說的話都要聽!」他眼裏帶著一簇光。


    「好,都聽你的,你要我向東我不敢向西,你要我吃雞我不敢吃鵝,這樣可以吧?」她笑得很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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