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巴巴托斯大人愛憐,隻將諸多山頭用風吹走,讓人們免受奔走疲勞之苦。


    因此,蒙德所有的勝景算不上多,險地僅有三處,而龍脊雪山,是其中之一。


    雪山下的營地看似人數不少,但就算他們全都沒入這座占地頗大的雪山中,也怕是很難相互見上一麵。


    山地錯綜複雜,黯道叢生,外加上低溫和經年不化的積雪,給人們的出行再添幾分難度。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應是此景當然。


    “喀嚓——”


    而在晝出之時、夜臨之刻,雪山的幾座峰頂換了顏色,從灰暗變得金黃,再變得白的發亮,白的耀眼。


    有幾處的穀溝,常年不見天日。萬籟寂靜,不見鳥蟲。


    幾山交匯處,有小片空地,稍顯平坦。經年累月下,蓄上積水,湖水冬凍夏化,自有一番規律。


    除非......


    “boom——”


    許歸期放下手裏的留影機,等待著爆炸掀起的氣流從耳邊唿嘯而過。


    縱使頭發已在風中淩亂,他自屹然不動。隻是他眯起的眼睛,表示直麵這場氣流並沒有像他表現得那樣輕鬆自在。


    “蹦蹦的威力又大了......”


    許歸期喃喃自語,抹了把臉,將飛進帽子的雪塊倒出來,搖搖晃晃站起身,又往後挪了一段距離。


    過了一夜,昨天被可莉炸開的冰麵又凍上了。不過它凍的不算厚實,一發蹦蹦足以將冰麵重新炸開。


    也對,有可莉在,冰麵怎麽可能凍的結實。


    他再一次坐下,瞪圓眼睛瞅著湖邊,那個小小的紅色身影還在湖邊跳來跳去。


    許歸期收迴心思,又看向手裏的相片。


    相片上的幾座雪山錯落而坐,銀裝素裹。半片日光像一把參天巨尺,狠狠砸下,將相片的色調分成兩半,左上煦煦暖暖,右下泠泠蔭涼。


    (懶得上號拍照了,咱就腦補吧╰( ̄w ̄o))


    而相片的背麵,還是空白的。


    “拍立得”式產出的相片,自身原本是熱的。但在雪山中,還沒走幾步路的功夫,它的溫度就涼下來,和周圍的空氣一樣,凍人凍手。


    許歸期從懷裏掏出筆,將手指頭放在嘴裏含了一會兒,又哈了哈筆尖,才開始在相片背後寫字。


    字寫得歪歪扭扭,不複當年風采。若是讓行秋看了,他一定會露出懂的都懂的笑容。


    “雪山裏是乏味了些,適合潛下心來做學問,但不適合我。


    還好要配合阿老師的研究,還不算太無聊。”


    許歸期停下來,搓了搓指尖,繼續寫道:


    “昨兒個跟阿老師說了想去看看無相之冰的想法,他表示反對,但還是讓可莉多做了些蹦蹦。


    嘿嘿,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實際行動還是很誠實的嘛。”


    許歸期桀桀一笑,不遠處又傳來“boom”的一聲,他等氣流過去後,再次提筆。


    “好不容易來一次,不帶點雪山的特產走,那哪像話?


    嗯,這句有道理,迴璃月前得把蒙德的那些突破材料都打包帶走。來都來了,當然得要點紀念品。”


    寫完,許歸期將筆和相片揣進懷裏,抬頭看向湖邊,那個紅色的身影蹲在地上,縮成小小的一團。


    他一步一步挨過去,看見湖畔的那一小塊雪地已經被高溫融化,露出下方黑色的土地。數不盡的細小水流淅淅瀝瀝,流入那個被炸開的冰口子,匯入湖中。


    許歸期走空了一步,不得不艱難地將腿從殘雪和濕軟泥土的混合物中拔出來。他走到可莉旁邊,從兜裏掏出一副小手套。


    “放火燒山,可莉完蛋。”


    “可這裏是雪山,沒關係的。”


    可莉仰起小臉,十分神氣地說。


    許歸期笑笑,將手套遞給她。


    “可莉,戴上手套吧。”


    “可以不要嗎?”


    可莉有點不情不願的,許歸期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解釋。


    “你阿貝多哥哥特意叮囑我過的,你不要讓他不高興哦。”


    見她不再拒絕,許歸期捉住她的手,將她手上的雪水擦到自己衣服上,再小心翼翼地給可莉戴上手套。


    “小期哥哥,衣服弄髒了,怎麽辦?”


    “怎麽辦?那就別辦了!反正你阿貝多哥哥也管不了我。”


    在許歸期看來,可莉擔心的事壓根就不算事。


    “再說了,咱倆的衣服都已經像在雪地裏打過滾一樣了,還擔心這個幹嘛。”


    可莉想了想,又看了看他倆的衣服,都有被風雪摧殘過的痕跡,於是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解釋,“那,我可以在雪地裏打幾個滾兒嗎?”


    “這個......還是算了吧。”


    許歸期一邊幫可莉收拾她炸出來的魚,一邊叮囑她。


    “哦,以後你要注意。手上的水不及時擦掉,是很容易凍傷手的。


    你看,我的耳朵還有點腫,凍傷可是很難受的。”


    許歸期摘下自己的耳暖,讓可莉看見他那還有些紅腫的耳垂。


    不過,這可嚇唬不住可莉。


    “不會噠,可莉有這個,很暖和的!”


    可莉舉起她的神之眼,火元素神之眼散發著柔柔的光。


    “嗯......行趴。”


    許歸期沒再接話,他將魚穿成了串兒,裝到一個魚簍裏。


    “咱是迴去烤著吃,還是吃完再迴去?”


    “迴去吧,讓阿貝多哥哥也嚐嚐。”


    “行,你哥沒白疼你。”


    許歸期又rua了一把可莉的腦袋,笑眯眯地說:“我妹妹要是像你這樣就好了。”


    遠在璃月港的許輕煙,忽然有一股打噴嚏的衝動。


    “啊啾~~”


    ......


    迴到阿貝多的營地,許歸期站在門口,將背上的魚簍卸下來,再將帽子衣服上的雪抖落下來。


    阿貝多接過可莉的背包,瞥了眼許歸期。在他眼裏,許歸期的動作就像一隻落水狗在抖自己沾濕的毛。


    當然,這是不尊重他人的話,阿貝多不會去這樣說,也懶得吐槽。


    “你那是什麽眼神?”


    許歸期注意到了阿貝多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兒,便出聲詢問,但阿貝多沒打算給他解釋。


    “你為什麽把自己弄得那麽髒?”


    他隨口問道,“可莉身上就比你幹淨的多。”


    許歸期對比了一下。確實,他的兩條褲管上都幾乎沾滿了泥巴,而可莉衣服上沾上的大多都是雪水,看不出太髒的痕跡。


    “這怪我嗎?”


    許歸期開始忿忿不平,“每次都是我走到坑裏。我總不能讓可莉在前麵探路吧?那坑深的都能把給她埋嘍!”


    阿貝多不再計較,催他去洗個熱水澡。


    當許歸期擦著頭發坐迴到爐子旁邊時,阿貝多已經準備好了燒烤的調料。


    “可莉呢?”


    “玩過頭了,讓她去睡了。”


    “可行,等烤好魚了,再叫她起來吃。”


    許歸期將毛巾搭在肩上,接過兩串穿好的魚,放在爐火上,慢慢地烤起來。


    “你的傷好得很快。”


    “嗯,我老家那邊的大夫也這麽跟我說過。”


    “快的有些出奇了,像是有治療型的原神給你治愈似的......不,你的恢複速度應該比那更快一些。”


    “誰知道呢......”


    爐子裏的柴火,劈裏啪啦的響著。點點火星從柴火裏跳出來,沾到爐子的黏網上,瞬間熄滅。


    許歸期抬起頭,看見阿貝多被爐火映照的,一閃一閃的眸光。


    “話說,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


    “請問。”


    “你......好像對我很信任似的,我有些惶恐。”


    許歸期朝睡著的可莉那邊揚了揚下巴,“你都讓我獨自領著可莉出去玩,你就不怕我把她拐走了?”


    “你敢嗎?”


    許歸期縮了縮脖子,低眉順眼地答道:“我要是拐走小可莉,我第一個打死我自己。”


    阿貝多笑了笑,“你也拐不走,以可莉的運氣,你會在半路弄丟她,她自己跑迴來的。”


    “也是......”


    “不過,你說的有一點,很對。”


    “嗯?”


    “我確實對你很信任,但這股信任並非沒有來源。”


    許歸期放下手裏半熟的烤魚,坐姿端端正正的。


    說到正事了,他也不敢再用懶散的態度了。


    “你還記得你手上的那朵花嗎?”


    “這個?”


    許歸期伸出右手,他幾乎快將這件事忘了。那還是他見到溫迪的前一個晚上,在騎士團的二樓實驗室裏,阿貝多告訴他的。


    “我做了個裝置,能讓你也看見那個標記。”


    阿貝多站起身,片刻後迴來,遞給他一個圓形的小玻璃片。


    “對著你的手心照一下。”


    許歸期乖乖照做。透過小玻璃片,在他的右手手心處,他看見一朵純白色的,模樣清麗雅致的花。


    “因提瓦特。”


    “對。”


    許歸期帶上痛苦麵具,“我感覺這個東西和我的神之眼一樣不詳。”


    (山洞,小期,手心 jpg.)


    “我的老師曾和我提起過,擁有這種標記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因為這種花型的標記,就是老師她自己設計的。”


    “你的老師?”


    “嗯,你大概沒聽過她的名字。黃金,萊茵多特。”


    許歸期迷茫地望著他,但阿貝多也無法告訴他更多信息。


    他當然知道黃金萊茵多特,魔女會的成員。


    但是,幾百年前的人物,為什麽會和自己扯上關係?


    “搞什麽?!”


    他忍不住嘟囔,“說是讓我來蒙德找答案,但問題怎麽越來越多了?!”


    許歸期的腦袋太過雜亂,以至於阿貝多剩下的那些話,他都沒怎麽上心。


    阿貝多注視著他的手心,摸了摸下巴。


    “有點奇怪。你手上的這個標記,好像不是直接存在於你的手上的,更類似於一種投影......”


    “這是髒東西吧?這絕對是髒東西吧?!”(又哭又鬧)


    ......


    營地外的不遠處,一團陰影湧動片刻,漸漸顯現出一個人影。


    菲尼克斯眉眼低垂,他握了握拳頭,再攤開掌心,一朵花的印記,赫然出現在他的右手掌心處。


    “你是什麽時候搞的鬼,萊茵多特?”


    他眉頭微蹙,“真是好本事啊,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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