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今日之所以要使用殄語,自然是因為——


    此厲鬼幾乎是寸步不離白小婉以及老者,但白小婉卻似乎察覺不到厲鬼的存在,若是現在用人言直接詢問。


    厲鬼的存在,紙人的存在,難以解釋不說,還容易刺激到白小婉。


    殄語悄祟,人恍聞風聲...恰合適此時。


    而想要用人身言鬼語,這就需要通靈。


    而我這一聲紙人身上,不但配備了遇事情能有一戰之力的陰物紙法,還有一種極為重要的東西。


    那就是,一小塊...不,一小顆粒的犀角。


    真的僅有一點點,掉在地上不細看都看不見.....


    那是我在常州古玩街時候買的,整體隻有拇指蓋大小,這一小塊隻是分割出來的碎屑,但也尤其貴。


    這就是我不舍這紙人的原因之一。


    不但貴,而且效果還難得。


    古人雲:犀角不敢燒,燃之有異香,沾衣帶,人能與鬼通。


    尋一處焚犀角,紙籠其煙,煙從口出,自然能通陰言殄。


    我搗鼓了半天,這才操控著紙人支起了一個紙‘帳篷’,確認大部分的香不會外溢之後,這才開始‘調試’殄語:


    “喂喂...聽得到嗎?”


    果然,是細細碎碎的聲音。


    聽著聲音久了,竟然還有一些失重感。


    我連著調試唿喚了幾聲,那厲鬼模樣的鬼還是呆呆傻傻的模樣,看上去沒有絲毫的反應。


    這就奇了,人化鬼,自通殄語,還有鬼聽不懂的?


    還是我這樣子的方法不行?


    .....可惡,我的犀角。


    早知道就不避著白小婉迂迴行事了。


    學二叔一樣直接敞亮一點兒就行。


    我深吸一口氣,正想熄滅犀角挽迴一些損失,就見那隻厲鬼的耳朵動了動,環顧了一圈四周,隨後......繼續看向白小婉。


    真是情種。


    我深吸一口氣,抬高音量道:


    “別看了,在這裏。”


    “嗯......您好,小兄弟,你是怎麽死的?”


    趁著對方抬頭看向我,我趁機問出了二叔當年問過踩人鬼的問題。


    厲鬼原本渙散無光的眼神,在看到我的那一秒,竟有了些許震驚,他有些疑惑的看向我身處的吊燈位置。


    許久,他不但沒有迴複我的問題,而且還反問出了幾個我都沒預料到的問題:


    “白色的.....白無常?”


    “那邊上的應該是黑無常嗎?”


    “總算可以把我帶走了嗎?白無常和傳聞不一樣呢......很小隻,是個女生的聲音,也不露舌頭。”


    白無常,黑無常?


    那可是陰帥級別的地府員工,和我又有啥關係?


    這四散的腦迴路,著實令我愣了幾秒,但我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對方應該是看到了漆黑的黑紙人,以及我現在身上的白紙人,所以有了聯想。


    真是個奇妙的誤會......


    不過為了防止多費口舌,我還是順著她的話繼續往下說:


    “並不是陰帥,而是...陰帥手下一個鬼卒。”


    “你已經逗留人間許久,我要核實你的身份,將你送上往生......你說說你因何而死,又為何在此地逗留吧。”


    我盡量用官方語氣,臨時湊出了幾句勉強能唬人...鬼的說辭。


    其實這說辭並不算太能唬鬼,但好在厲鬼都已經把我認錯成陰帥,證明他其實也不太懂陰府事由,見我這麽說,懵懵懂懂就點了點頭:


    “好,我說,我說。”


    “總算等到這天了,我還以為我活的時候被人丟棄,死了之後仍然要遭受無視......”


    “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問一個問題,您能先為我解答一下嗎?”


    我沒有什麽猶豫:


    “如果隻是‘一個’‘不太過分’的問題。”


    畢竟,再難,我可能也不會知道。


    厲鬼沉吟了許久,我們就這麽看著看著白小婉一口口的喂老者餃子,直到老者被嗆到的悶咳聲傳遍房間,驚擾了原本沉思的思緒。


    厲鬼才恍惚道:


    “我的問題,就問......外麵現在是不是晴天吧。”


    “可以嗎?”


    我原本已經做好準備,對方可能要問‘壞人為什麽沒有懲罰’‘他合適能投胎’‘是否能和白小婉再續前緣’之類的話題。


    結果,對方居然隻是問外麵是不是晴天?!


    我一愣,迴想來時的天色:


    “陰天,多雲。”


    厲鬼亦是一愣,追問道:


    “這幾天外麵都是這樣嗎?”


    我迴憶這幾天的天氣:


    “差不多,這幾日有寒潮,偶爾還會落幾滴雨。”


    厲鬼似乎對這個迴答有些預料,沉默良久,這才迴道:


    “難怪我的女朋友,這幾日會死死的拉著窗簾。”


    “我消失在雪山上的時候,也是這種天氣,本來大家覺得很快就能守得雲開見月明,但結果......”


    但結果如何,現在已經算是成了蓋棺定論的東西。


    白小婉討厭這樣灰沉沉的天氣,這就是為什麽我每次來到這個房間時,房間內都漆黑一片的原因。


    她寧願陷入黑暗之中,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天氣。


    她寧願看不見人,看不見自己,也不願再在這種天氣下,看到一群披著人皮的禽獸。


    絲毫...不意外。


    倒是這隻明明心裏都明白自己要被抓的厲鬼,花費重要的詢問機會,也要詢問天氣的事情,委實有些讓人意外。


    他還愛著白小婉。


    厲鬼點頭踮著腳,有一下沒一下的踩在床上老者的枕頭上,突然像是靈光開竅一般,想到一個重要問題,又問道:


    “為什麽要我說呢?您不知道嗎?”


    果然,無論是人是鬼,就沒有絕對傻的。


    我揮了揮手:


    “知道,但要對的上號。”


    “警察抓到犯人的時候,有線索不也會審訊嗎?”


    “我隨便說一點吧.....你在雪山上被小芳割肉吃食,不假吧?”


    厲鬼聽清楚我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頓時臉色一變,好半晌才道:


    “地府已經建設成這樣了嗎?”


    “警察犯人線索審訊,你們都知道啊?”


    “還.....還挺潮的。”


    什麽亂七八糟的。


    這厲鬼的思維,著實是比正常鬼要跳躍的多......


    不過,卻是也很符合二叔曾經記下的那位踩人鬼的特征.....


    厲鬼喃喃自語完,這才想起來我還在等,看了一圈屋內仍在進行的喂餃子行動,徐徐說道:


    “我叫彭家興,是滑雪俱樂部的員工。”


    “請注意心跳,因為接下來,我要同你講一個駭人聽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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