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著靡靡之意的衝天香陣外,楊金花見我愣神,含笑推了我一把:


    “怎麽了?”


    “看上哪個喜歡的帥哥了嗎?怎麽走不動路了?”


    我猛地迴了神,盡力壓下喉頭惡心反胃之感:


    “姨姨,這裏好臭,我有點想吐。”


    楊金花原本臉上帶著些許揶揄的淺笑,聽到我這句話,秀麗得體的眉毛略一挑起,定定看了幾眼我的模樣,確定我的確是不太舒服,這才道:


    “不喜歡這些?”


    莫說是不喜歡.....


    如果不是供人員通行的舷梯已經被收起,我大概率會選擇扭頭就走。


    甚至沒有舷梯,被這些惡心的味道一衝,我也很想跳下海清醒一下。


    我緩緩搖著頭,第一次直白坦率的提出自己想法:


    “我不覺得那麽多的抽煙裸男聚在一起,有多大的魅力。”


    沒錯,全部都是,半.裸.男。


    所以,真的是,衝擊力極大的畫麵。


    開門那一瞬間,那些正在緩慢蠕動的肉體,盤踞扭動間,透出人類靈魂深處最肮髒的缺陷,竟然隱隱約約有顯出原形的趨勢。


    我有些不可抑製的惡心.....以及戰栗。


    楊金花眉間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情緒,但僅僅是一瞬,她便迴複了那副輕巧的模樣,隨意吩咐道:


    “原本以為這些小姑娘們會喜歡,但姨姨都忘了,乖囡囡還挺像我......”


    “那就讓他們穿上衣服吧。”


    “姨姨也覺得今天他們身上塗油的模樣不太好看。”


    是的,塗油,所以潮水才會反起粘稠帶腥的波光。


    那群各有特色的男人也沒有什麽羞恥之心,聽到楊金花的命令,立馬各找各的衣服,很快就穿戴整齊,按照從低到高的站位,列了隊。


    楊金花牽著我在沒有人敢觸碰的專屬沙發椅上落座,隨意道:


    “乖囡囡也不用太拘束,我們才是主人,來海天盛筵體驗一下的特色招牌.....不,是體驗一下權利,以及金錢的迴響。”


    “儂想讓他們喝酒,他們就得喝酒,表演就得表演......櫻花國的牛郎乖囡囡知道吧?”


    “能上我這艘遊艇的男人,可都比那些半路子出家的貨色好多,很多都是有專門的心理諮詢師執照的。”


    “他們現在已經都穿上了衣服....乖囡囡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挑一個玩遊戲?”


    挑,選擇之意,中性詞。


    本就有平中選奇之意。


    但,挑這些男模?


    在一堆腐爛奢靡的靈魂肉體中,挑選一個不那麽墮落的存在,就無異於在垃圾堆裏挑選個尚且不那麽生瘡流膿的垃圾存在。


    我保持了沉默,緘口不言,任由楊金花的視線穿行過我的身體。


    楊金花似乎想了想,再開口的時候,已經不再強迫我做下決定:


    “乖囡囡還小,不懂有什麽能玩的很正常......那姨姨來決定吧。”


    楊金花沉吟了片刻:


    “要不,看他們角鬥吧。”


    “乖囡囡看起來不會喜歡塗抹胭脂水粉的男人......”


    “姨姨覺得角鬥才是真正能展現男人魅力的方式。”


    我沒有表達任何意見,或者說,來到楊金花的身邊之後,我的意見,從來就不重要。


    楊金花才是最最獨裁專斷的人。


    原本已經井然有序的大廳再次陷入緊鑼密鼓的繁忙之中。


    大廳中很快就被分出了角鬥區,服務人員拉開範圍,登記報名人數,隨後統一排賽。


    被點到名字的男人,都會邁著雄赳赳氣昂昂的步伐出人群,走向角鬥區,然後——


    進行一場並不算酣暢淋漓的比賽。


    大部分男模的模樣其實都還不錯,身體素質也屬於中上,但他們明顯沒有學過正式的拳腳功夫,甚至很多都沒有什麽鬥毆經驗。


    所以大部分的角鬥甚至不必等到最後,男人們上場兩三分鍾之後,就會開始撕扯衣服,抓頭發,用盡方法耍陰招,隻等抓到對方的痛處,將人擊倒,隨後立馬就騎著對方,報以老拳。


    男人們的臉上大多還擦著脂粉.


    所以,無論是被打敗者,還是勝者,臉上的熱汗流淌過臉,大坨大坨的脂粉融化割裂,像是有人在拿刀在臉上一條條劃開鮮血淋漓的傷口......


    所以,其實一切並不美觀。


    這些男人都是弱雞,還有一個顯著共同的特點——


    那就是在發現主位上之人看向他們的時候,還不忘刻意的停頓一下,展示自己側臉四十五度的鋒利下顎角。


    還是一群,花枝招展,徒有其表的弱雞。


    許是因為場麵著實太過難看,楊金花原本進門時唇邊還啜著的笑意消失的蕩然無存,一雙美目之中似乎有寒霜在凝聚。


    楊金花伸手將侍者遞到手邊的茶杯狠狠摔倒了地上,精致昂貴的茶器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炸出一個碎瓷煙火。


    這碎杯的聲音其實並不大,但卻能適時的傳入大廳之中每個人的耳朵內。


    原本熱火朝天的角鬥場中頓時寂靜無聲,尚且能被稱作‘打鬥’的兩人一臉茫然的收迴了手。


    侍者們垂著頭小心的上前收拾地上的碎瓷,並且給主人家重新遞上一杯清香的熱茶。


    但楊金花完全不管不顧,拿到新杯子的一瞬間,就將杯中熱茶盡數潑在了侍者的臉上,而後再一抬手——


    “砰!”


    慘叫吸氣聲在迴蕩,纖塵不染的地板上再次炸開一個碎瓷煙花。


    這迴,先前沒有反應過來的人,此時也是盡數反應了過來,連忙整理自己的服裝儀表,又開始緊鑼密鼓的列隊。


    楊金花冷聲開口道:


    “什麽髒東西!”


    “我給你們那麽多的錢,就是讓你們在這裏吐口水,扯頭發,掏褲襠?”


    “平白汙了眼睛!”


    盛怒之下,沒有人敢和楊金花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楊金花側臉,看向服務人員,立馬就有領班人員一邊擦著臉上汗珠,一邊小跑而來,恭敬來到楊金花身邊伏下了身。


    楊金花瞥了他一眼,話語冷冷:


    “這就是你說的每個都是精英?”


    “我是不是今天之前給你打了電話,同你說過今天是想給我的乖囡囡見見世麵,讓她體驗一下快樂,讓你別搞先前那套......?”


    “結果,你還是拿這種東西糊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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